「是啊!」當天下午,她有回電話給安宏儒,讓他知道屈總要她留下來簽約。
「有沒有覺得她很難纏?像只千年蜘蛛精?」他小聲地說著,因為鄧美馨是老闆眾多紅粉知己中最令他無法恭維的一個。
她點頭,那晚鄧美馨確實纏著要屈奇陪她吃飯。
「不過,礙於她是客戶,屈總也禮遇她三分,但她倒是仗著自己是我們『唯美』的客戶,老是跟屈總索討人情,真以為自己是屈總唯一的情人了。」
這些心裡話,安宏儒可不輕易對別人說,然而左又寧跟他一樣是老闆的秘書,有必要讓她知道才行。
「所以,這禮物……」也是她討來的?
「這禮物是早在前些日子就預訂的,聽說還是鄧經理指定要求的。雖說她跟老闆有些交情,但她的要求就是讓人無法恭維。」安宏儒對她的行為頻搖頭。
以屈總的財力,這只是滿足情人的虛榮心罷了,花的是微不足道的小錢,可不代表他的心就此被擄獲了。
「喔。」左又寧開始列印著送禮的名單,心裡仍懸念一件事。「不過,屈總究竟有幾個秘密情人啊?」
「喔,這可多了!」安宏儒一時還無法細算出來。
「那他異性緣挺好的嘛!」左又寧一聽到他的情史豐富,戰功彪炳,胃還是微微泛疼,耳朵也覺得刺耳,但大腦就是不受控制,禁不住好奇地想發問。
「看不出來吧?我們老闆看起來一臉棺材板表情,像被倒了幾千萬的會錢似的,沒想到居然有很多女人主動追求他,呵呵∼∼」安宏儒故意開玩笑地說著。「唉,都怪他英俊多金,所以桃花不斷啊……」
「屈總的年紀也三十多了,難道這些秘密情人裡沒有一個是他想要認真定下來的伴侶嗎?」對於他的感情世界,她非常好奇。
「你是指結婚嗎?」
「對。」
「屈總在愛情上受過椎心之痛,不再相信女人有所謂的真情了,所以逢場作戲可以,要再接受一次婚姻,恐怕難了。」
「再接受一次婚姻?」左又寧心裡打了個突。「你是說……他結過婚?」
「是啊!這件事很少人知道,對屈總來說是個難以揭露的傷疤。」
「他到底受過什麼樣的傷害?」
「這個嘛……」等等,他跟又寧相處兩個禮拜以來,發現她不是一個會打探別人隱私的女人,但今天她卻問老闆的私事問得特別多。「你今天怎麼對屈總的私事那麼好奇?」
「呃……我以為秘書愈是瞭解老闆的生活,才愈能像安這樣成為老闆最得力的助手。」像怕被發現什麼似的,她趕緊找了個理由搪塞。「如果不方便說也沒關係。」
「你說得有道理,什麼我不敢說,成為屈總身邊最得力的助手這件事,我是當之無愧。」安宏儒得意地笑著,這些年,有誰比他這秘書更稱職?
說起來,也是因為他和屈奇有著多年的交情,他們從大學時期就認識了,情同兄弟,加上工作時最接近的人也是他,所以做起事當然較得心應手。
「這件事要從五年前說起,他的婚姻很短暫,只維持了一年——」
「喀啦」一聲,門突然被打開,屈奇走了進來。「在聊什麼?」
「呃,沒有!」安宏儒像看到閻王一樣,臉上閃過驚慌之色。
「在說我的壞話嗎?」屈奇隱約感覺到安宏儒怪怪的。
「哇∼∼屈總,您最近變得很敏感啊!」安宏儒心虛地陪笑著。
「我剛才耳朵很癢。」屈奇看著左又寧,心裡也覺得自己很奇怪,近來似乎很在意自己在她面前的形象,這一點都不像從前的自己。
「喔,一定是有異物跑進去了,我幫你看看。」安宏儒立刻起身走到他身邊,作勢要幫他檢查耳朵。
「聽說最親近的人,往往也就是最危險的人,你要是皮癢地說了不該說的話,當心你的位子不保。」屈奇笑著對他說,話裡卻透露著威脅。
「我哪敢啊!」聽見這句話,安宏儒嚇得退回原來的位置。這種笑裡藏刀的感覺更恐怖啊∼∼
「沒有人的能力可以敵過安了。」左又寧邊拿著清單清點禮盒,邊幫腔著。
「是嘛是嘛,有誰能比我更適合這位置?」安宏儒立刻又變得老神在在。
「那可不一定,有人心思比你細膩,觀察力也很敏銳,你隨時都有被換下來的可能。」屈奇意有所指地看向左又寧,黑眸底蘊含著柔情。
「誰有這本事超越過我?快告訴我!」安宏儒開始不安了。
屈奇沒有回答,刻意加深安宏儒的不安。
他可以感覺到自己特別偏寵左又寧,也特別在乎自己在她心中是不是樹立出好男人的形象?
這實在很詭異!
這幾年來,他對女人早已心如止水了,所以他全心專注在事業上衝刺,最在乎的是如何登上事業的顛峰,怎麼現在他竟會在意起左又寧對他的觀感?
他隱隱地感覺到不對勁,這不像是老闆對待下屬該有的意念,但他最近常常這樣,只要面對左又寧,他的心總是會莫名的出現異樣的躁動,翻攪出複雜紛亂的情緒……
他不該如此,他的異常反應明顯透露出一種警訊了。受過情傷的他沒有把握再碰觸愛情,他應該轉移注意力,別讓那些微妙感在心底落地生根才對,然而他卻無法控制自己的意念……
他的內心產生了矛盾和困惑,像只和自己的意志力纏鬥的獅子,他微蹙起眉,走進辦公室裡。
最親近的人,也就是最危險的人?安宏儒看了看身旁的左又寧。
之前曾聽說過左又寧竭盡心力地以短跑衝刺的姿態,在最後一刻送上合約,獲得老闆的讚賞……他突然恍然大悟地叫道:「哇,屈總該不會是在說你吧?!」
左又寧但笑不語,她的心仍纏繞在已經走進辦公室的屈奇身上。
前一段婚姻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他寧可和女人逢場作戲,也不願真心以待?
悄悄地,她的視線移向隔著玻璃門,坐在辦公室裡的屈奇,發現他的眉間好像打結似的,彷彿有什麼事讓他感到困擾。
外表剛烈強悍只是他的保護色吧?他威嚴強悍的面具下,不知道隱藏了多少不為人知的傷痛。
光想到此,她的心就狠狠地揪起,好想撫平他眉間的皺摺,讓他找到快樂……
究竟他身上隱藏著什麼傷痕呢?
★★★
左又寧將屈奇的行程排好後,打算去跟他做例行性的報告。
一走進他的辦公室,卻意外聽見他正在講電話,聽起來並不像公事,應該是在說私事。
「那天我有事,對,公事。週末?週末是你的生日?嗯,如果沒有行程,或許我可以陪你……」屈奇翻動行事歷。
是異性吧?他講話的語氣沒有平常的嚴肅,因此左又寧下意識地想著。
現在又是哪一號秘密情人了?
看得出來那些女人都非常迷戀他,然而他的心思卻未必放在她們身上。他就像一把熊熊烈火,吸引那些聰明獨立的女強人們心甘情願地往火坑裡跳。
究竟他的心烙下了什麼傷疤?
就算他對每一朵嬌艷美麗的花兒雨露均沾,難道就可以療愈心口的傷痕嗎?
她真不想在這裡聽他和秘密情人講電話,嫉妒的小蟲不停地在她心中啃咬著,不舒服到了極點,她一秒鐘也待不住了!
左又寧轉身,往門的方向踅回去。
「又寧,等等!」
左又寧只好轉身,釘在原地不動。
「我知道了,美馨,我會回你電話,現在秘書有重要的事在等我,拜。」
這幾年,在他身邊的女人都只是填補空虛的慰藉,然而當她們從熱情積極到緊迫盯人,超出了一開始訂定的遊戲規則後,就會讓他有一種喘不過氣的束縛感。
這樣的遊戲不僅讓人感到喘不過氣,也彌補不了他的空虛,因此,最近他開始有了疏離她們的打算。
幸好左又寧出現,及時解救了他,他很快地掛上電話。「什麼事?」
「我要提醒屈總,您這個星期六不能跟美馨小姐慶生了,因為您有個重要的行程。」這還真巧,不是她刻意安排的,是大客戶的邀請。
「去哪兒?」他問道。
「『羅森貿易』董事長的公子結婚,在飯店舉辦婚宴,您是他們邀請的重要貴賓。」
「『羅森』嗎?」「羅森」是他的重要客戶之一,專營食品外銷,去年巧克力外銷訂單的量,就佔了「唯美」的百分之五十,所以他星期六必須到場才行。
「好。」屈奇的心情立刻轉好。
「那麼我先出去了。」
「等等。」他突然叫住她。「你立刻幫我打通電話給鄧美馨經理,就說我週末有重要的約會,不能去了。」
「是。」左又寧點頭。他還是以公事為重,還算是個有分寸的男人。
「對了,又寧。」屈奇又叫住她。
她到底對他下了什麼蠱?自從和她一起吃過飯後,他的心情因為處於愉快輕鬆的狀態,所以他竟開始期待日子可以過快一點,等她領了薪水後,又可以和她近距離的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