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我已經取消今天所有會議和行程,多得是時間跟你好好聊聊。」
步向仁好心情地看著她瞠目結舌的表情,反過來牽著她的手,以防古靈精怪的她落跑。
就這樣,夏蓳沒得選擇地交出機車鑰匙,讓步向仁開車載她回家,再由他的司機替她把機車騎回來。
「你可以先下班了,明天早上八點半再過來。」
夏蓳看著步向仁說完就把車鑰匙交給司機,砰地關上她家大門,她後知後覺地瞪大眼。
「你要在我家過夜?」他剛剛的意思就是這樣吧?
「嗯。」他抽走她手中的便當盒,肚子真是快餓翻了。
「嗯什麼嗯?孤男寡女在同一個屋簷下過一夜,別人會怎麼想?」
夏蓳看著他熟門熟路地往沙發上一坐、吃起炒麵,好像真是這個家的男主人般理所當然,完全不理會她的抗議。
「不管,吃完麵你就回家去,聽見了沒有?」
「我現在不就在家裡?」他抬頭看她一眼。「你不是說要當我的親人?既然你是我唯一的親人,你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步向仁說完繼續吃麵,夏蓳的臉頰卻轟地燒紅,一顆心差點蹦出胸口,好久都說不出話。
糟糕,這男人正中她的死穴,讓她滿腔母愛霎時氾濫成災。
多貼心、感人的一句話,那個六親不認的傢伙,終於承認她是他唯一的親人……
夏蓳望著他,心頭有一股說不出的感動。
人家說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步向仁總算有了點人性,她也算對得起步爺爺的托付了。
「今天的面鹹了一點。」步向仁放下吃得乾乾淨淨的便當盒。「倒杯茶給我。」
啪!
夏蓳感動的神經瞬間繃斷。
「我又不是你請的女傭!好手好腳的不會自己去倒!」她沒好氣地朝廚房的方向一指。「去,順便把便當盒洗乾淨。」
「好吧。」
沒想到他竟然乖乖聽話,拿著餐具進廚房,反而是夏蓳愣住了。
難道今天不只是她體內的白癡病毒發作,步向仁也是嗎?
唉,說真的,今天發生的事實在太多,就連此刻他在這裡都像是夢一樣。
「難道我在作夢?」她捏捏臉,痛啊!
等了半天不見他回客廳,她好奇地進廚房,只見他若有所思地輕撫著拉門,神情帶著一種她從未見過的淡淡誤傷。
夏蓳來到他身旁,發現門側有幾道刻痕,上頭還有看來年代久遠、淡淡的筆跡。
「那是什麼?」她隱約看出上面寫的好像是數字。
「小時候我爸幫我做的身高記錄。」想起往事,他摸著那些痕跡,有些神傷。
「我爸本來說要幫我記錄到跟門一樣高,結果……沒想到事隔那麼久,居然還看得見筆跡。」
夏蓳望著他,心酸酸的。
這一刻,她似乎又多瞭解了步向仁一些。
外人看他是天之驕子,要什麼有什麼,偏偏有些東西,縱使富可敵國也無法買到。
親情,才是他最渴望,卻始終無法擁有的寶物。
難怪當初他會為了繼承公寓的事抓狂,不是因為捨不得財產白白給了一個外人,而是這裡有著他僅有的溫暖回憶,那封存在記憶深處、短暫的快樂童年。
「好吧,你爸爸沒完成的事,就由我來拉手。」
步向仁不明所以地看著她,夏蓳也不解釋,回房裡拿了支油性筆,飛快跑回他身邊,要他貼門站好。
「你做什麼?」問歸問,步向仁還是照做。
「幫三十四歲的「小仁」量身高啊!」她眨眨眼,在門側用黑色油性筆畫上粗粗的一條線。「以後,我每年都幫你量一次。」
他啞然失笑。「小姐,我早過了成長期,不可能再升高了。」
「當然,你再長高,門板都不夠畫了。不過……」她故意擺出不懷好意的奸笑。「不是說人老了,身高也會跟著縮水?我很有實驗精神的,不能往上畫,往下畫也很好玩嘛!大、叔——」
「哼,誰先縮水還不知道,要實驗大家一起來。」步向仁搶過她手中的油性筆,把她按在門上,畫出她的身高。「搞不好是你老得比較快。」
「不可能。」夏蓳拍拍自己吹彈可破的柔嫩面頰。「因為我還是妙齡女郎,大叔你已經步入中年嘍!」
「妙齡?你也快二十四了吧?」步向仁好笑地捏著她雙頰,「之前還要我把她當成媽的人是誰啊?歐巴桑!」
「歐巴桑?」夏蓳很不服氣。「好啊,那你真的喊我一聲「媽」,我就承認自己是——」
剩下來的抗議,全部被步向仁吞沒。
經過這幾個月來的相處,他還不瞭解嗎?
這女人不會撒嬌、不會甜言蜜語哄人高興,只會直來直往,不求回報付出她的體貼和關心。
明明是想逗他開心,也不會抱抱他、親親他,淨說些五四三的跟他抬槓,讓人好氣又好笑。
偏偏,他就吃她這一套。
從小到大,人們一得知他與「吉兆精品集團」總裁的關係後,便對他百依百順、逢迎拍馬。親人一再讓他心寒、朋友一再讓他失望,所以他徹底封閉七情六慾,做到無心無情,只有為了事業所需,他才會掛上笑容,與人應酬寒暄,做做表面功夫。
就是這個女人,根本拿他的閃亮頭銜當空氣,在她眼裡,他中是「步向仁」,一個壞脾氣又難纏的普通男人而已。
她來到他身邊,就只為了完成亡友遺願,不需要他付出任何東西,只要他接受她。
無論他要不要她的豐沛感情,她只管往他心中那道銅牆鐵壁橫衝直撞,找著了裂縫,先是探進一隻手、再踏進一隻腳,最後整個人爬進他心裡不走,讓他原本空洞的心變得實在,萬年寒冰也被她融成了暖呼呼的溫泉。
如果這就是老頭子為了向他致歉而精心挑選的禮物,他不得不承認,這份禮的確送進他心坎裡。
第8章(2)
「你知道嗎?從下飛機的那一刻,我想的就是這件事。」步向仁著迷地望著懷中被他吻得粉頰嫣紅、眼神迷濛的女子。「夏蓳,我們結婚吧!」
她望著眼前再度向自己求婚的男人,眼眶漸漸泛起濕意。
果然,不是她聽錯,步向仁真的向她求婚了!
但……好奇怪,他們兩個人什麼時候交往過了?
她應該罵他神經病、應該為了被強吻海扁他一頓、應該立刻把這頭色狼趕出門。
可是……她不覺得他是在發神經,也不討厭這個吻,也不想趕他走。
她喜歡步向仁的吻,甚至可以說一直期待著,對於他的求婚,其實,她心裡渴望著能親耳再聽他說一遍、十遍、千萬遍……
原來,她那麼喜歡他。
難怪她一天沒見著他就想念,兩天沒見著他就精神不濟,三天沒見著他就渾身乏力。
所以她越來越喜歡逗他開心,越來越愛看他因她而笑,越來習慣思緒繞著他團團轉,原來一切因為心都跑到人家那裡去了啊!
真傻,愛上人家、想和他朝朝暮暮還搞不清楚,早上還在莫姐面前信誓旦旦,說自己和步向仁絕對沒好到能同床共枕的地步,步爺爺要她做孫媳婦根本是強人所難,真是遲鈍到家的笨蛋!
「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步向仁輕啄著她芳唇,望著她的眼光漸趨熾熱。「我要你做我的妻子,當我真正的親人。」
「等、等一下。」夏蓳差點腿軟地拉住他那只不知何時鑽入她衣內為非作歹的手。「我、我們放慢一點。」
「好,你想多慢都行,反正我們有一整晚的時間。」
步向仁吮吻著她細嫩耳垂,魔掌擺脫她的壓制,柔而緩地在她胸前造出一波波磨人熱浪。
「我、我說的不是那種——」她及時咬住下唇,才沒讓自己逸出羞人呻吟。
「那你喜歡哪種?」他用魅惑人心的口吻在她唇畔低語。「不想在廚房?嗯,第一次對你來說是刺激了點。好吧,我抱你回臥室。」
「回、回你的頭啦!」
夏蓳又羞又惱,好不容易才扒下他緊黏不放的魔掌,拾回一些理智。
「你生什麼氣?」步向仁被拒絕得莫名其妙。「那樣不舒服嗎?我弄痛你了?」
「很舒服——不,重點不是那個啦!」夏蓳真想撕下自己這張快嘴。「要結婚也不是不行,但我覺得我們先慢下腳步,交往三個月再說。」
「為什麼?」步向仁無法理解她的想法。「我們需要彼此、渴望彼此,這是顯而易見的事實,為什麼還要浪費三個月?」
「顯而易見的事實?你看得出來我很喜歡你?」
「當然。」
「怎麼可能,連我自己都是直到剛剛才恍然大悟。」
步向仁瞅著她傻乎乎的可愛模樣,得意地嘴角揚起。當她這麼問的同時,不就等於承認對他的愛意?
「反正我就是知道。」他再度將人摟進懷裡,卯起來放電。「我想要每天醒來一睜眼就看見你,所以明天我們先去戶政事務所辦理結婚登記,再慢慢籌劃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