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這世上怎麼會有那麼巧的事?他的芳鄰怎麼會是冷書亞?他第一次不經意地批評一個女人,想不到立刻就報應上身。
他到底曾對她做過什麼事?說過什麼話?
他懊惱地翻身改為側躺,覺得自己真是笨到家,蠢到斃了!
她避不見面,他該怎麼辦?他總得想個法子破局啊……
有了!
他彈坐起身,想到他只要趕在每天早上書亞出門前,在她門外攔截,這下子總得碰面了吧!但……碰面之後,他該怎麼為自己脫罪?
道歉是沒用的,第—時間他就嘗試這麼做了,但只換來—鼻子的灰。
依書亞的性子,嘻皮笑臉也絕對行不通。那裝可憐呢?可惜他不是貓,她對貓才會有無限的包容心。
他想不出好點子,煩躁地抓頭又扯耳。
算了,到時再見機行事吧。
清晨五點五十五分——
冷書亞第一次沒有借助鬧鐘便自行起床,她順手關上所有的響鈴。
走入浴室,從鏡裡反射出的是雙眸佈滿血絲的自己,這是整夜失眠後的紀念品。她以冷水淨臉,試圖讓自己看起來有精神些。
她知道失眠的原因,腦海裡不斷地想起舒大猷對他芳鄰的評語——
脾氣不好、說話的語氣又猛又狠、威脅人,大哥身邊的女人、不只是惡婆娘,還是母老虎……
還有,竟然還說她修養不夠?
她氣憤地將毛巾甩在架上,氣呼呼地走出浴室。
「到底是誰修養不夠了?」她咬牙切齒地換上外出服。
哼,他纏人功夫一流,厚臉皮一流、自大自滿自以為是一流,他又好到哪裡去了?
可惡的傢伙!她再也不想見到他了!
她抓起包包掛在身上,套上帆布鞋,打開大門。
「書亞,早。」舒大猷杵在她的鐵門外,神情滿是緊張與不安,低聲下氣地想討好她。
冷書亞寒著臉,將鐵門用力地往外推。
舒大猷緊跟在她的身後,對著正背著他鎖門的冷書亞請求。「書亞,你聽我解釋,好嗎?」
冷書亞半聲不吭,繞過他走向電梯。
「書亞……」舒大猷見她毫無軟化的跡象,電梯門已打開,她正準備跨人。她這一走,想要打破兩人間的僵局,只怕更困難了。
「其實我指的芳鄰是樓上的芳鄰,不是說你。」他一心只求能與她重修舊好,早已亂了心神,心急之下,胡亂地扯出個代罪羔羊。
冷書亞走進電梯,按了一樓,聽見他的話後,壓下「開」的按鈕。
「樓上的鄰居?」她皮笑肉不笑地揚眉。
「是啊,是啊,我是說樓上的鄰居。」呼,她終於肯開口了,舒大猷急急點頭,微微鬆口氣。
「樓上的鄰居是住帳篷啊?」她諷刺。
舒大猷心一顫,絕望哀號,慘了!
「說謊!」冷書亞罵道,懶得再跟他多說。
望著電梯關上門,阻斷了兩人間的接觸。
「該死!」他詛咒自己的愚蠢。這幢樓共十七樓,他住的就是頂樓,樓上哪來的鄰居?
☆☆☆☆☆☆☆☆☆☆ ☆☆☆☆☆☆☆☆☆☆
外賣的車子停在冷書亞店門口,穿著制服的服務人員下車,手裡捧著食盒。
「送訂購的餐點。」服務人員打開店門說明來意。
冷書亞走出工作室,見食盒外的包裝是舒大猷曾買來店裡與她共餐的餐廳之一。
「我沒有訂餐喔。」她淡淡地解釋。
「可是舒先生說……」
「那請送去舒先生的公司吧。」她寫下舒大猷公司的地址,遞給服務人員。
「喔。」服務人員見冷書亞的表情固執,只好拿了地址離去。
翌日早上十點——
花店人員捧著一大束盛開的玫瑰進她店裡。
冷書亞從辦公桌後抬首,見這麼大一束花,擰起眉頭。
「是冷書亞小姐嗎?」花店的人員問道。
「嗯。」
「八十八朵玫瑰,請簽收。」一張訂單遞至冷書亞的眼前。
「八十八朵?為什麼?」冷書亞見訂單上並沒有訂購人的署名。
是誰送的?張懷生知道因為貓的關係,不能送花到店裡,否則會惹她不快,那麼最有可能的嫌疑犯是舒大猷嘍!
「八十八朵玫瑰的花語是『用心彌補一切的錯』。」花店人員解釋。
這下子冷書亞確定送花者是哪個混蛋了!她將訂單退回。「我店裡這麼多貓,有些貓的體質對花比較敏感,萬一吃了花就糟糕了,所以我不能收。」
結果,她硬是拒絕舒大猷送來表示歉意的花。
中午,換另一家餐廳的外賣人員送來餐盒,但無論對方如何遊說,她依舊堅持不收。
第三日——
冷書亞收到一對卡蒂亞精緻的耳飾,她原封不動地退回。
中午送來的外賣,她也依舊不收。
但對於舒大猷以為用美食及禮物就能哄她忘了他對她的批評,她的怒意悶燒得越來越旺。
第四日晚上——
冷書亞鎖上店門後,一轉身便看見舒大猷杵在十公尺遠的轉角口等著她。
她的心先是一緊,藉著燈光她發現舒大猷的模樣變得有些憔悴,接著竟感覺到自己的內心湧出一股不捨。
別忘了他怎麼批評你,居然逼以為用錢買禮物、送餐點就可以攏絡你……
於是冷書亞記起自己還在氣頭上,她武裝起自己,當他是路人甲般的經過他,走向公車站。
「書亞……」舒大猷跟上她,雖說她不接受他任何賠罪的方式,但已經過了四天了,她的氣多少也應該消了些吧……
冷書亞關上耳朵,加快步伐。
「書亞……」舒大猷伸手抓住她的藕臂。「你聽我說——」
「你放開我!」冷書亞不給他開口的機會,眸帶怒意地威脅。「你再騷擾我或是半路攔截,我就報警。」
舒大猷不願對她使強,只得鬆開手勁,望著她毫不猶豫離去的背影,沮喪地想是他太樂觀了嗎?莫非他的磨難這才要開始……
☆☆☆☆☆☆☆☆☆☆ ☆☆☆☆☆☆☆☆☆☆
一個星期後,晴宇科技的會議室,舒大猷意興闌珊地旋轉著筆,漫不經心地聆聽韓清風規劃明年度晴宇與天豐兩家公司的合作計劃。
「大猷,大致上是這個樣子,你覺得怎麼樣?有沒有要補充的?」韓清風放下雷射筆,很滿意這份企劃案,得意地轉頭詢問。
舒大猷眼神空洞地看著投影機放映的檔案,默不作聲。
「大猷?大猷?」清風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幹麼?你無聊啊!」大猷回神,拍開韓清風的手。
「你根本沒在聽我說,對不對?」清風指控。
「很囉嗦耶。」大猷語氣不善。
「到底怎麼了?從沒見過你在工作時這麼心不在焉。」
「唉!」舒大猷唉聲歎氣。
韓清風見他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看來事情嚴重了!是發生了什麼事?說來聽聽,搞不好我可以幫忙。」
「我終於淪陷了。」舒大猷悶聲招認。
韓清風先是一愣,接著開罵:「搞什麼呀!你怎麼這麼不小心?不是說女人都是愛不得的嗎?不但如此,也寵不得、疼不得,她們是社會的亂源,是讓男人失去理智的病菌,可以跟她們玩玩,但絕不能讓她們乘機滲入你的骨子裡。你怎麼就是不聽我的勸告?」
「你有完沒完?」大猷睨他一眼,完全聽不進這些話。
「好好,我不說教。是哪個女人?我見過嗎?」
「嗯。」大猷點頭,順便算舊帳。「上次你還擺了我一道。」
「我對你的那些女伴,從來都沒好話過,你說的是哪一個?」韓清風一點心虛的表情也沒有。
舒大猷歎口氣。「一個多禮拜前,不是有場慶功宴嗎?」
「唔……」韓清風皺眉回想。「是跟你秘書在一起的那個?」
「嗯。」
「氣質是不錯啦,模樣生得也還好。」韓清風不情願地老實說,接著話鋒一轉,輕蔑地說:「怎麼?她開始對你拿喬了啊?唉,女人就是這樣子,別理她不就得了!反正又不是沒有比她美的女人。怎麼樣?我可以幫你介紹喔,何必為了守著一棵樹而浪費整座森林呢?」
舒大猷瞪他一眼,開始收拾桌上的資料。
「怎麼樣?我的建議不錯吧,今晚我們倆出去樂一下。」韓清風笑嘻嘻地建議。
「免了!」舒大猷冷言回敬。「我真是病急亂投醫,怎麼會認為你這個蒙古大夫可以幫我解決聞題呢?」他揚揚手上的資料。「這份企劃我拿回去看,過兩天給你答案,要是採用了,這次我要每賣出一台產品,抽10%的利潤。」
「你瘋了啊?!我公司直接送給你比較快。」韓清風叫道。
「誰叫你壞事,居然暗示書亞說我不是只有一株桃花,而是有整片的桃花林。」舒大猷根本不睬韓清風的哀叫。
「等等,等等——」韓清風按下欲起身的舒大猷。「有話好說,有話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