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如只得黯然收手。雖說她如願教訓到了紫凝,但是讓滎永動氣卻不是她所希望的。
「你們兩個——」滎永冷眼看向抱在一起、狼狽不堪的紫凝和采玉。「你們還在這裡做什麼?難道一定要把我吵到精神分裂你們才肯罷休嗎?還不快給我滾回紫筠軒去!」
紫凝哀淒的看了滎永一眼,拉著采玉像逃命一樣的倉卒走出儀鳳樓。
第3章(1)
回到紫筠軒,采玉急忙搬出藥箱,拉著紫凝要給她上藥。
「先別理我。讓我先幫你擦藥,你挨的耳光比我多呢!」紫凝摸著采玉的臉說。
采玉感動地握住紫凝的手,然後「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采玉,怎麼了?她打得你很痛嗎?」
采玉搖搖頭,邊哭邊說:「我不是哭我自己,是格格……我覺得格格好委屈喔!嗚——」
「采玉?」
「格格,你為什麼不生氣呢?你是格格啊,鳳如憑什麼打你呢?格格,你可以處罰她呀!為什麼要容忍她對你無禮呢?」
「我……」紫凝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怎麼能告訴采玉因為她真正的身份是奴婢紫凝而不是格格芷筠,所以她沒有資格也沒有立場反抗鳳如呢?
「還有貝勒爺!」采玉憋了一肚子的怨氣全都爆發出來了。「怎麼說格格你也是讓人用大紅花轎給抬進王府的,貝勒爺不但把你一個人丟在紫筠軒,每天晚上待在儀鳳樓逍遙快活不說,剛才居然還放任鳳如欺負你,而且還一臉不痛不癢的樣子,貝勒爺未免也太薄情了吧!」
紫凝心中一酸,一股熱浪襲上眼睛。采玉看她這副泫然欲泣的模樣,直覺自己的多話傷害到了她。
「格格,你不要哭嘛,對不起啦,我也不是故意要說貝勒爺的壞話的,我……我就是為你抱不平嘛……」
紫凝緩緩地搖頭,哽聲的說:「都是我不好,是我先對不起他的……」她愈想愈覺得自己罪孽深重,一時悲從中來,淚水擦都擦不完。
「格格……」采玉完全聽不懂紫凝說的話。她看紫凝哭得傷心,自己忍不住也哭了。
紫凝斷斷續續的哭訴:「采玉,你不要再怪貝勒爺了,不管他……怎樣對我,都是我自己……罪有應得的,我不會怪他……不會怪他的……」
「格格呀……」采玉覺得格格好可憐、好委屈。她用力吸吸鼻子,說:「你對貝勒爺這樣寬容,貝勒爺要是負你,他就真的是太過分了……」
「我怎麼過分了?」
紫凝和采玉同時吃驚的看向門口。「貝勒爺?」
來人正是滎永。他高大的身軀走了進來。當他瞧見在桌上的藥箱時,劃有深刻雙眼皮的漂亮眼睛浮現一絲嘲諷的笑意。
「這樣就受傷啦?真是嬌貴無比的格格呀!」
這是他第二次踏進這個房間,卻是為了嘲笑我而來的?
紫凝硬是把差點就流出眼眶的淚給逼了回去,她真的不想在這個還對自己懷有恨意的男人面前掉淚。她柔聲的對采玉說:「采玉,你先下去吧!」
「喳,奴婢告退。」
采玉走後,滎永仔細打量這間對自己來說還很陌生的新房。「我這幾天不在,你是不是寂寞難耐呀?」
紫凝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的丈夫臉上露出的又是充滿惡意的笑容。她把頭低下去,卻冷不防教他一把捉住手腕。
「貝勒爺?」
「讓我看看你的臉。」滎永溫熱的鼻息輕輕的噴在她臉上。
想到他正看著自己,紫凝忍不住胸口又是一陣悸動。
「唔,還真的有些紅腫……」滎永從藥箱取出一罐藥膏,用手指挖一小坨藥膏輕輕地抹在她臉上。「想不到你這麼愛管閒事,白挨了這幾下。」滎永輕哼著。
「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采玉挨打。」藥膏有薄荷味,冰冰涼涼的聞起來好舒服,還有,滎永手的觸感感覺起來也好舒服。
也許他還是有幾分關心我的吧!紫凝癡癡的注視著眼前這張為了自己而變得專注的臉。
「可以了。」滎永溫柔的摸著她的臉,黑色的眸子深深凝視著她。「臉已經沒什麼大礙了,至於你下面被我好好疼愛的地方,經過這些天的療養應該也沒有什麼大礙了吧!」
他固定她的下巴捕捉到她因害羞而急於避開的眼神,一抹放肆的邪笑展露在他的唇邊。
「芷筠格格,你這是在誘惑我嗎?」
紫凝大窘,口齒不清的說:「我……我沒有……」
「你的眼睛告訴我你有!」滎永忽然吻上她的眼皮,她發出驚呼的同時也閉上了眼睛。
感覺到他柔軟的唇各在兩個眼睛上輕輕的吻了一下,當她再度睜開眼,滎永那對不帶一絲溫度的黑眸就在她眼前。
「今晚就讓你如願以償吧!」
「今晚?」
「怎麼?你現在就等不及了?」滎永深邃的眸底閃過一絲嘲諷,慢條斯理的說:「現在先跟我到飯廳去吧!我阿瑪和額娘正等著芷筠格格大駕光臨呢!」
滎永把話說完掉頭就走,陷入不安恐慌的紫凝別無選擇地急忙追了出去。
「等了五天才等到芷筠格格同桌用餐,格格真的是好大的面子啊!」面對眼前這個不是自己所要的媳婦,平日待人還算寬厚的驍親王實在是對她客氣不起來,只要看到這張臉,他就會不由自主的想起被設計的那一夜,那羞辱可恥的一夜啊!
坐在滎永身邊的紫凝簡直就是坐如針氈,一桌子豐盛的菜餚完全引不起她的食慾。因為下體受傷,她直到今天才見到自己的公婆,她知道驍親王和福晉因為這樣對她更不滿了,可是她又不能為自己解釋什麼,她總不能說是滎永害她無法下床的吧!
「王爺,福晉,真的很對不起兩位,芷筠知錯。」除了認錯,她沒有第二條路好走了。
驍親王臉上的怒氣未消,福晉的臉色更是難看。她就滎永這麼一個兒子,寶貝兒子遭人無故陷害她這個做母親的哪有不生氣的道理?想不到一個格格竟然如此的不潔身自愛,做出這種下三濫的事來,那她豈不是比曾是青樓女子的鳳如還不如?福晉本來對鳳如的出身一直很不滿,她一直不喜歡鳳如,現在她討厭紫凝更甚於鳳如。
福晉目光銳利的瞪向紫凝,疾言厲色道:「芷筠,我瞧你是一點規矩禮貌都不懂嘛!虧你還是個格格呢!你要搞清楚,現在你可是我們驍親王府的人了,我不管你以前在娘家是怎樣的德行,現在你最好收斂些,時時刻刻提醒自己不要做出不檢點的行為,敗壞門風,使祖先蒙羞,你聽清楚了嗎?」
「回福晉的話,芷筠聽清楚了。」紫凝強忍心中酸苦地說。
「嗯。」紫凝的聽話順從讓福晉有意刁難也刁難不起來了,只好暫時打住。
「大家吃飯吧!」驍親王說。
紫凝戰戰兢兢地拿起碗筷,她可以假裝心情平靜,卻阻止不了雙手的顫抖,一個不小心,她竟然翻倒了放在滎永前面的湯碗,冒著熱氣的湯成片的朝滎永流去。
「啊——」福晉的尖叫聲尚未結束,滎永已經飛快的離開桌子,熱湯一滴也沒灑在他的衣服上。
嚇壞了的紫凝這才得以喘氣,只要滎永沒有受傷就好了,她想。
滎永沒事,她卻不可能沒事。她心神稍定,福晉就指著她破口大罵:「你這個沒家教的丫頭!才說你幾句你就不高興了?你是故意的對不對?」
「不……不是的……」紫凝惶恐的搖著頭,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因為她有自知之明,不管她說什麼,都不會有人相信她的。
「福晉,算了,反正滎永沒事,坐下吧,不要破壞大家用餐的興致。」
「哼!」夫婿都這麼說了,福晉只好坐回去。
滎永也坐下了。他神情自然的夾菜、吃飯、喝湯,彷彿剛才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
驍親王眼中掩飾不住對紫凝的嫌惡瞪著她,沒好氣的說:「我看你還是回你的紫筠軒吃飯去吧!你在這裡看了實在礙眼。」
「是!」紫凝咬牙忍住想哭的衝動,勉強擠出微弱的聲音,「大家慢用,芷筠先告退了。」
她拖著虛軟無力的身體盡快離開飯廳,采玉滿臉擔憂的緊跟在她的身後。
「格格?」紫凝突然身子一歪,采玉趕緊扶住她。
「我沒事,只是突然沒了力氣……」
「格格……」采玉看到紫凝淒楚的笑容,心裡面真的是好難過喔!她不知道為什麼王爺和福晉要這樣對格格,她最不能理解的就是貝勒爺了,從頭到尾他不曾看格格一眼,他怎麼可以這樣呢?格格是他的妻子不是嗎?
「格格,貝勒爺他……」
「采玉,不要說了!」紫凝當然知道采玉要說些什麼。其實她早就預料到滎永會對自己不屑一顧、冷眼旁觀了,先前在鳳如那兒他就是這個樣子了,所以她並不感到意外。
雖然不意外,但她還是受傷了。肉體的創傷總有痊癒的一天,但心裡的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