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們趕緊將名冊送進會場去吧……咦?」一隻大掌驀地扣住她的皓腕,讓她微微一怔,一向靈活的腦袋瓜子,此時也難得呈現一片空白。
一雙冷冽瞳眸散發出森冷的寒光,看得她背脊發涼,她原以為自己已經夠冷漠了,殊不知眼前的男人比她更加冷酷,她眨了眨水眸,看著那張熟悉的俊容,腦袋瓜子這才恢復運轉。
「你就是孫佑歡吧?你不知道這份名單十分重要,居然延誤這麼久才送來,別以為你是新到任的員工就可以如此目無法紀!」他冷然的開口。
「我不是……」她亟欲辯解,卻讓他給打了岔。
「你們還杵在這裡做什麼?還不快將名冊送上去!」他將名冊從她手中奪下,朝身後的屬下吩咐著。
「是。」眾人哪敢多做逗留,拿了名冊轉身就跑,一刻也不想留。
「至於你,就等比賽結束後,我再好好的和你聊聊。」他皮笑肉不笑的強拉著她,將她給拖進會場,不讓她有機會逃脫。
被一個男人如此無禮的對待,南宮雅瞬間感到一陣惱火,若不是考量到任務,她早就施展功夫,打得他鼻青臉腫,怎麼可能受他鉗制!
第2章(1)
音樂比賽一落幕,南宮雅掩不住倦意,悄悄的打了好幾個呵欠。
小時候,她熱愛音樂;長大後,她只把音樂當閒暇時的娛樂,要她像這樣乖乖聽完一整場的演奏,那簡直比登天還難,偏偏她現在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早知道就不該把孫佑歡給打暈,害得自己被扣留在這裡,別說找樂譜了,就連想去上個廁所都不可能。
看著伊爾利臉上噙著和煦的笑容,俊朗的眉目炯炯有神,翩翩公子的絕佳形象,的確會給人一種白馬王子的假象,只見他有禮的跟與會貴賓一一行禮致敬,慈眉善目的表情在一對上她的目光之後,隨即換上一張如喪考妣的陰森模樣。
對,如喪考妣,她絕對沒有亂用形容詞。
「比賽結束,我們該來算算總帳了。」
雙面人!
她還以為自己外冷內熱的性格已經夠極端了,沒想到這男人變臉的速度比她還要快,不愧是伊氏未來的准接班人,只是不論他對她擺出什麼樣的嘴臉,她一點也不在乎。
唇邊勾起一朵柔媚的笑容,南宮雅擅用自己與生俱來的優勢,用著水漾般澄澈的雙眸,楚楚可憐的迎向他嚴肅的俊容。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她惶惶不安的緊抓著膝上的裙擺。
看她一臉無辜,尹爾利卻一點憐香惜玉的情緒也沒有,他一向公私分明,就算眼前的女子長得國色天香,他依舊不為所動,一心只想追究責任的歸屬。
「別以為裝傻就能逃避責任,是哪個人帶你進來的?」會錄用這樣沒擔當的員工,他勢必得先找出罪魁禍首。
「沒人帶我進來,是我自己進來的。」腿長在她身上,她想去哪就去哪,何必要人家帶她進來?
以為她不想供出那個人,伊爾利俊眉微凜,神情陰鷙的睨著她。
南宮雅眨了眨水靈般的瞳眸,還裝模作樣的抖了抖身子,彷彿被人虐待的小媳婦似的,在這種時候,唯有裝可憐才能引起同情。
當然這是她最不齒的行為,可惜在還沒找「撒旦的樂章」前,她不能打草驚蛇,若是讓伊爾利有了戒心,她想再混進這間學院壓根是不可能的事。
既然他把她當成孫佑歡,那麼她就當孫佑歡吧!反正看樣子也沒人認得他,連孫佑歡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你別以為你不說我就拿你沒轍,需要我找總管和你當面對質嗎?」他冷然的口吻,頗有恫嚇之意。
對質?
一雙漂亮的圓潤美眸倏地睜大,其它人不曉得孫佑歡的身份,但不代表負責管理人事的總管會不知情,她得先在伊爾利面前矇混過關,否則接下來她會很難行動。
看他闃黑幽暗的眸心裡,透出一簇幽光,有著冰與火的矛盾組合,一道莫名的酥麻感瞬間竄過她的全身,她倒抽了口氣,不明白那股酥麻感從何而來,一顆心甚至還劇烈起伏著。
她是發什麼瘋?沒事對一個不近人情又像個老古板的男人發癲,她來這裡的目的可不是為了這個。
「……請您不要為難總管,他也是出自於一片好心,才會僱用我。」她低垂螓首,口氣低微的說。
「終於承認了是嗎?我還以為總管管理音樂學院多年,用人自然有他的一套準則,沒想到也有失了準頭的時候。」他輕哼了聲,斜睨著她的發心。
他冷嘲熱諷的口吻,讓她眉心微擰,這男人的嘴還真是夠惡毒,幸好他開口扯出個總管,好讓她打蛇隨棍上,胡謅她是由總管親自任用的人選,只要她不和總管打照面,盡速離開這間學院,伊爾利絕對不會發現她是冒牌貨。
「大少爺,我只是一時迷了路,絕對不是因為摸魚才姍姍來遲的,請您原諒我!」她作勢吸了吸鼻子,喬裝出柔弱的假象。
那柔嫩清亮的脆嗓,有如黃鶯出谷,在他耳畔縈繞著,嬌媚帶點慵懶的吳儂軟語,竟讓他心房為之一震,一向犀利精明的黑眸,難得摻雜了一絲複雜的思緒。
她只不過是一個下人,而他一向賞罰分明,壓根不該對她有任何其它的想法,犯了錯就該接受處罰,尤其是新進員工,更是應該嚴懲,以儆傚尤。
「因為你的失誤,差點耽誤到這場重要的比賽,現場不乏許多來自世界各地的知名音樂人,你以為一句抱歉就能了事?」他嚴峻的表情看來更加陰沉。
「我……」她抬起眸,試圖為自己辯解,卻讓他硬生生打斷。
「不用說了,樂章不留犯錯的員工,你走吧。」他下著命令,冷然的開口。
這麼狠?她還以為平時她對犯錯的下屬已經夠嚴厲的了,沒想到這傢伙竟有過之而無不及,比她還要狠,充其量那位正牌的孫佑歡不過是晚送了名冊過來,他居然就要將他開除,未免太沒人性了。
她不禁懷疑,伊氏財團若真的交給這種施行嚴刑峻法的殘酷男人,應該不到幾年光景,伊氏就會敗在他的手上。
能離開這裡她是舉雙手贊成,可惜革命尚未成功,她連那本樂譜的下落都不知道,就這麼離開未免太過可惜,再說若能想辦法拉攏伊爾利,她在樂章就能暢行無阻,任何人也妨礙不了她。
從小就懂得擅用自身的優點,是她能在南宮家生存的原因之一,畢竟要接受南宮清龍嚴厲的特訓,沒有幾分實力是不行的,更何況只是區區一個伊爾利,她壓根沒將他放在眼裡。
只見她淚盈於睫,成串的淚珠瞬間從眼眶裡滾落,絕麗的面容上,儘是楚楚可憐,鮮少有女人連哭泣都哭得這般柔美,偏偏這個女人做到了,就連一向冷情的伊爾利,也不免被她的淚水攻勢給駭住。
「你哭什麼?」不是沒見過女人的眼淚,卻從沒一刻像此時感到手足無措。
南宮雅扁著嘴,盈盈水眸因為淚水而顯得更加晶燦,有如夜空裡的繁星一樣,閃亮奪目,她絞扭著手指,全身不由自主的顫抖著,彷彿受到驚嚇的小白兔般柔弱無助。
「少爺,請您不要趕我走,我不能沒有工作……」她唱作俱佳的嗚咽帶泣,試圖挑起他的同情心。
「工作滿街都是,你可以另謀高就。」他毫不留情的說。
聞言,她眉心微微一攏,這男人還真是殘忍,她都哭得這樣梨花帶雨,我見猶憐了,一般男人老早就將她給捧在手心裡呵護著、疼惜著,哪有人像他這樣視若無睹的?
「可是我真的很需要這份工作,求求您讓我留下來,我保證會好好的做,請您再給我一次機會。」她朝他行一百八十度的大禮,足以顯現出她的誠意。
她委曲求全的模樣,意外的勾起他少到不能再少的憐憫心,看她年紀輕輕,想必是剛出社會不久,再者她也及時將名冊送到會場,沒有誤了比賽,將她給開除似乎有失允當。
看她抽抽噎噎的抖動著身子,他從口袋裡掏出手帕,緩緩的遞到她面前,正專心營造哀傷情緒的南宮雅,一見到那方格紋手帕,微微一怔,錯愕的望著他。
「把眼淚鼻涕擦一擦,我可不想讓人看到我的員工如此失態。」他語調平緩,讀不出他此時真正的情緒。
「您的意思是……」她不確定的詢問。
看她始終沒有接過他手帕的意願,伊爾利索性勾起她小巧的下顎,拿起手帕逕自替她抹去臉上的淚水,儘管他的表情看來冷漠高傲,動作卻出乎意料的輕柔!
第2章(2)
他專注的神情,像是在對待一樣極為珍貴的寶物,是那樣細膩,那樣小心翼翼,就怕弄傷了她,尤其那雙漆黑如墨的深邃瞳眸,此時正一瞬也不瞬的凝視著她,感覺胸口一陣怦然,平穩的呼吸漸漸紊亂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