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喜歡他,只是不敢說,因為他有女朋友了……
韋笑捧起她淚水橫陳的小臉,勾唇笑得邪魅。「你的妝糊了。」她的熱情邀約讓他的心緊縮,痛著,也喜悅著。
「睫毛掉了嗎?」她笑問。
「掉了。」他啞著聲,親吻她的眼、她的頰、她的下巴,仔仔細細,溫溫柔柔地將她吻遍。
「騙人,我又沒有戴假睫毛。」想到他總是一個人待在這房子裡,沒有聲音、沒有傢俱、沒有人,她笑著,淚水卻很不聽話地掉落。
韋笑看著她出神。她的眸純淨透亮,如初晨第一滴朝露,強而有力地望進他不願開啟的心門。「我要吻你。」他粗嗄低喃著,不是請求,而是命令。
由不得她抗拒,他的吻像是一陣狂打斜落的雨,來勢兇猛又激切,像是要深吻進她的魂魄裡。
她沒有反抗,也無法反抗,放任他索求。他是個寂寞的人,寂寞得教她好心疼。
吻著她的唇角、唇峰、下巴……他的心好亂,好像塞進了許許多多陌生又不解的情緒,淤塞在胸口,有點痛,卻又感覺到漲滿胸口的幸福。
她嬌羞的笑著,閉上眼低吟,「有一天,你會找到真愛和被愛。」
「這麼確定?」她要給他嗎?
「尋找愛與被愛,是人的本能,你一定會有那麼一天的。」
老天,給他愛吧,讓他懂得愛與被愛,別再讓他孤孤單單的。
如果說她身上真有著能令人開朗的力量、讓人舒服的氛圍,那麼……給他吧,全都給他吧,她希望他可以快樂,希望他可以開心,希望……好多好多的希望。
當外頭繽紛的煙火鋪滿整個天際,整個世界熱鬧歡騰時,她在酥麻的快意中醒來,附在他的耳邊說:「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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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才鬼鬼祟祟地躲在公司門口,瞇眼偷覦著裡頭的狀況。
「你當賊啊?」如意從電梯出來,往她背後一拍。
「嗚哇!」巫才嚇得跳了起來。「如意姊∼」人嚇人會嚇死人好不好?!
「這樣也能嚇到?你到底是幹了什麼虧心事?」如意瞅她一眼,順手將她拎進公司裡。
「……哪有。」她反駁得很心虛。偷覷總監辦公室的大門,百葉窗放下,看不見裡頭有何反應。
「欸,總監還沒來。」大牛從電腦螢幕中抬眼。
原來他還沒來啊,巫才偷偷鬆了口氣。經過一天休假沉澱心情,她以為自己已經把心態調整好,但看樣子她太高估自己了。
「還沒嗎?該不會是放假放到暈,忘了今天要上班吧?」從茶水間走來的吉祥呵呵笑著。
「哪可能?工作多得排到下半年度了,總監又不是不知道。」大牛往椅背一躺,疲憊地揉了揉眉心,「那件航空公司的形象設計稿今天要交件,還得要現場做簡報,總監要是再不來,誰要去交件?」
「聽事態嚴重,吉祥立即撥打電話。「啊咧,電話、手機都沒有接耶,總監是跑哪去了?」
「該不會是和女友去狂歡,到現在都還沒回家吧?」大牛擠眉弄眼,一臉曖昧。
巫才聞言心頭悶痛了下,她咬牙給自己打氣。本來就打定只有一夜的,偷了他一夜,已經夠對不起他女友了,她有什麼資格感到心痛?她正在極力安撫自己激動的情緒,便聽見一道令她渾身一震的嗓音——
「湊在一起聊天,全都不想幹了啊?」他強撐著病弱的身軀來到公司,竟瞧見一群人在那頭八卦他的私事,是想找死啊?
「總監!你來了∼」吉祥尖尖的嗓門在看見韋笑黑了大半的臉後,很識相地變軟,像在撒嬌。
韋笑不語,感覺喉頭痛得像火燒。「小才呢?」他緩步走進裡頭,卻發現剛才瞥見的那抹身影竟然不見了。
跑哪去了?他不著痕跡地梭巡著。
她在避他?「巫小才,還不趕快給我滾出來!」他發狠地吼著。
「……我在整理資料啦。」氣虛的聲音地從辦公室裡傳到外頭,隨後便瞧見她如老牛拖步般地走來。
「還不快走?」他回頭大步流星往外走,根本不管她到底有沒有跟上。
去到目的地,哪怕頭重腳輕,韋笑依舊能夠憑本能地說出一大套令眾人拍手叫好的說詞,成功交件,打道回府。
開車回公司的路上,他的臉色鐵青,而坐在一旁的巫才像在跟他較勁,蒼白得教人心疼。
韋笑注意到她始終盯著車窗外,不管是來程還是現在,他想了下,確定後方沒有來車,突地來個奪命大回轉,嚇得她趕緊抓住系身的安全帶,車子旋即在路邊停住,他逕自開門下車。
不是要回公司嗎?巫才沒問出口,只是趕緊下車,跟在他身後。
她四處張望,不解他到公園來幹麼,一轉頭就見他已經悠閒地坐在木製長椅上,對她勾勾手。
她認命地走過去,坐下的瞬間,一顆頭準確無誤的落到她腿上,她嚇得差點尖叫。
「有沒有搞錯?你的腿怎麼會這麼硬?」韋笑抱怨著,轉變姿勢成側躺。
不過躺在她腿上,頭痛確實緩和多了,渾身不舒服的感覺消退了一大半,她真是他的良藥。
巫才還在石化中。「總、總監,你、你……」借肩膀就有點過份了,現在還借大腿,那下次要借哪裡?
「我怎樣?你不是想看這裡的風景嗎?」他哼著,放眼觀賞四周的景致。
儘管時序已入冬,但綠茵猶在,只是樹林間的艷綠被蕭索的黃和紅給霸佔了,處處瀰漫著冬天的氣息。不過倒也有些不知名的花靜靜綻放清香,獨自美麗傲立。
「我?」有嗎?
「不然你一直看車窗外是看心酸的喔?」難道是他會錯意了?
他該要生她的氣的,卻偏又忍不住注意著她,他真為這樣的自己感到悲哀。
可憐如他,在家裡病了一天無人照料,就連現在還發著燒也沒人知道。
巫才聞言恍然大悟。她只是不知道該跟他說什麼才一直看著窗外的,沒想到卻讓他誤以為她是想到公園才……他的心思細膩,她是知道的,但對她這麼好做什麼?她會信以為真的。
她不著痕跡歎了口氣,卻發覺腿上的熱度似乎偏高。今天的氣溫滿低的,坐在這裡吹風她都有點忍不住發顫了,他怎麼會這麼熱?
偷偷地輕撫他的發,卻發現他身上泛著一股不尋常的熱度,她二話不說地撫上他的額,猛然驚覺——
「總監,你在發燒!」天啊,難怪他的氣色那麼差,她還以為他只是在生氣。
韋笑戲譫的道:「哈,你終於發現了。」感恩啊∼
「怎麼會感冒了?那天在婚禮上不是還好好的?」而他居然還在這裡吹風?!
「……某人害的。」他哼著,頭暈腦脹地點了根煙。
話說跨年那夜,有個丫頭對他說新年快樂,然後……要走卻不叫醒他,也沒幫他蓋上被子,竟放他赤條條地睡在地板上,不感冒才有鬼!
「我害的?」
「不然呢?我好歹也有替你蓋過外套,而你咧?」放他自生自滅。
「因為我急著要走,所以……」巫才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
「為什麼急著要走?」他噴著煙,渾身忍不住打顫,不由得更偎進她的懷裡,想索求些許溫暖。
「總監,別抽煙了。」她沒答話,反而抽走他的煙,丟在地上用力踩熄。
「別抖了,我頭都暈了。」是想害他暈得更嚴重嗎?
「我送你去醫院。」她擔憂地看著他,把外套拉開替他擋風。
「不要。」他閉上眼,把臉埋進她的腰側。
雖說這行徑有點曖昧,不過幸好現在是上班時間,天氣又冷,公園裡的人比野貓還少,讓她感到自在一點。
「可是你在發燒。」
「那你就負責讓我退燒。」韋笑低喃著,又突地低低笑開,「我沒事,只是有點累。」
「還是回家休息好了?」
「不要,我覺得看風景比較舒服。」
「……你的眼睛是閉著的。」
「……那你看到我的肝和腸子了嗎?」
「我練了透視。」瞎掰無罪。
「唔,等等∼」他煞有其事地攬起眉,「哇∼沒肝呀,難怪那麼無情。」
換句話說,他還在記恨她拋下他走了。其實他氣的不是她沒替自己蓋被子,而是醒來時身邊空蕩蕩的,讓他覺得自己像是作了一場很真實的春夢,醒來之後,世界還是只剩他一個人,他討厭那種感覺。
他討厭靜默和單調,他討厭只有自己的場所,他需要一點聲音、一點色彩,需要有人陪伴。
人都住到他心裡了,她還想逃,想把他的心也一起帶走嗎?
巫才好氣又好笑地瞪著他的發頂。「那現在要怎麼辦?」還能跟她開玩笑,表示他狀況並沒有太差,但是如果再吹風的話就很難保證了。
「你擔心我嗎?」他從她懷裡抬眼,黑眸滿是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