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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頁     月光石

  何睿恆忽然抬起手,手指碰觸她細膩白皙的臉頰,她眼睛些微浮腫。她別開臉,不看他,不耐煩地阻擋他的手。

  他垂下手,目光深幽靜謐,眸底彷彿深海,隱藏許多陰暗晦澀的漩渦,那裡太深沉了,終年陽光都照不進去。

  他歎氣,五官線條冷硬,神情嚴肅。

  「媽媽去世之後,我再也沒有人可以關心。我不在乎,自己一個人也無所謂。但是,你是這樣美好。小雪,何必呢?你守的那些回憶早就消失了,那些時光不會再回來了。小雪,我對不起你,你可以不必像我一樣。」

  這麼一說,只會讓袁雪桐更難過,她低垂雙眼,傷心落淚。

  「可是,我就是忘不掉你。你為什麼非要拿那些東西來騙我?」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他輕觸她手臂。

  「不重要了,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她冷冷揮開他,黯然走進房間。

  如此反覆過了一天。

  袁雪桐只有肚子餓時才會走出臥房,然後看見何睿恆還在,她不是言語冷淡,就是沉默以對。

  何睿恆不斷溫和勸她,說了又說,到頭來,她都沒聽進去,她不相信他說的話。

  晚餐時分,兩人都無心吃東西,何睿恆還是去巷口買了湯麵、小菜回來。可是,兩人在餐桌對坐,不小心又產生口角。

  袁雪桐沒胃口,右手受傷,沒辦法用筷子,左手拿湯匙撈面,撈得意興闌珊,時間一久,面都糊掉了。

  何睿恆早已吃完,想餵她,她搖頭拒絕。

  「吃不下。」

  「等一下要吃藥。」

  「你回去好不好?」語氣有些不耐,袁雪桐想起什麼,話鋒忽轉,疑惑詢問:「我們也算好幾年沒見面了,為什麼?我是說為什麼你會突然來找我,想出假未婚妻的計謀?」

  「前兩年去紐約,在教堂遇見你。」

  「是嗎?怎麼沒跟我打招呼?」眸底微現訝異,她疑惑直盯著他。

  「你看起來心情不是很好。」他語氣淡然,黑眸冷意消失,有抹溫柔光芒爍動,直盯著她不放。

  「喔。」愣了一下,起初不懂,忽然間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一定是看到她邊禱告邊哭泣,他有沒有跟蹤她到中央公園,一路跟到那一間餐廳?

  梭巡他冷峻的五官,黑睫下的雙眸分外溫柔,袁雪桐輕輕點頭,終於弄懂為什麼,幽幽歎氣。

  「兩年前,我曾聽說你和珍妮芙交往,是真的嗎?」

  何睿恆輕輕搖頭。餐廳垂掛鵝黃燈光,他低垂黑睫,陰影照在眼睛下緣,表情看來淡然,卻有抹憂鬱。

  袁雪桐忽感傷,內心深受打擊,一直以為他從分手後適應得很好,有新對象,甚至可以論及婚嫁。沒想到他們是同路人,分手後,兩人內心傷痕纍纍,想忘,忘不了,怎麼想方設法都無法痊癒。

  「如今,我們變成這樣,你滿意了嗎?」

  「小雪,你別這麼想。」

  凝看他一眼,她悄悄抹掉落在臉頰上的淚,低頭默默吃了兩口面,實在沒胃口,吃完藥就躲回臥房不肯出來。

  後來,面都糊了,何睿恆把沒吃完的倒掉,內心湧上太多愁緒,壓在胸口令人難受。他想一走了之,以後再也不管袁雪桐,但他放不下,也怕她一個人獨處會出事。

  聽見蓮蓬頭水流聲音,何睿恆敲門,沒響應,發現門沒上鎖,他自己開門進去。袁雪桐正坐在浴缸邊緣發怔,好像在考慮該怎麼洗澡。

  「受傷的那隻手不要弄濕了。」何睿恆走到浴室門邊對她說。

  她緩慢抬眼瞟掠他,拿起浴帽,沒戴在頭上,反而纏在受傷的右手上。

  他去廚房找橡皮筋隨意綁起來,現在,她的右手就像一顆扁掉的氣球。兩人看了,無奈笑了,很苦中作樂的笑法。

  何睿恆幫她脫掉衣物,她沒有拒絕。他動作小心翼翼,目光移了開。她轉身走進蓮蓬頭的拉門裡,裸肩碰了他手臂一下,很輕的碰觸,不是故意的那種。

  瞬間,他竟然想把她壓在牆上,毫無前戲衝動埋進她身體裡。

  他不知道自己怎麼了,不知道是內心積太多壓抑的悶氣想發洩,還是單純想要她。

  「要不要洗頭?」隔著壓克力門,浴室不斷冒出蒸騰的熱氣,他黑眸光芒閃熠,粗嗄的嗓音問。

  「今天不想洗。」她讓熱水濺在赤裸的身軀,只想好好放鬆,沒有力氣應付他。「走開。我想靜一靜。」

  何睿恆走掉了。後來,他到附近的超市買飲料,一連拿了好幾罐啤酒,隨便買幾樣配啤酒的零食,再去付賬。

  走出燈火通明的超商,沿著小巷弄一路回她的住處,在光源不穩定的長巷,他孤單的翦影被鵝黃的燈光拉得好長好長。夏季接近尾聲了,夜裡,微風輕送,熏然飄散白天驕陽殘留、尚未完全消散的熱氣。

  假如從未遇見袁雪桐、與她相愛、分離,他現在會在哪裡?會愛上別人嗎?正在做什麼?

  何睿恆想了好久,竟然想不出可能的答案。

  半夜,何睿恆喝醉了,躺在沙發睡著。

  隱約作夢,夢見袁雪桐在哭,他以為她又傷心了,半夢半醒間,他恍惚走向她的臥房,沒有徵詢,毫無預警,進去之後,他爬上床。

  袁雪桐睡得很淺,忽然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驚醒。納悶睜開雙眼,察覺是他之後,鬆口氣。忽然聞到他渾身酒氣,她無法入睡,側過身在幽暗中凝視他。

  他緊閉雙眼,面容英俊,眉宇略蹙,沉重的鼻息吐向她,忽然一個動作,他手臂橫過,緊摟她肩際,擁緊後一陣輕拍安撫:「噓,乖,別哭。」

  嗄?神經。袁雪桐一頭霧水,輕摸他額頭,甜美雙唇輕蔑勾笑。「沒發燒呀。」

  結果,何睿恆竟然熟睡,袁雪桐卻很難繼續入睡,受傷的手掌脹脹腫

  腫,想起睡前忘了吃藥,悄悄移開他的手臂,輕手輕腳下床,開燈去廚房找藥吃。

  經過客廳,注意到何睿恆這兩天都睡在沙發上。她家客廳沙發不算寬敞,窩在小小的地方應該很難好好睡上一覺吧。

  袁雪桐一時心軟了,沒叫醒何睿恆,反而自己找出薄的涼被,躺在沙發上,關好燈,在夏季深夜裡微微發怔。

  落地窗口外附近有盞淺黃色的路燈,暈暈黃黃,照進沒有合上窗簾的客廳裡。

  從今而後,他們該何去何從?

  原諒他吧,他已經說過很多次不是故意的。就這樣算了,就算她替他父親,還有自己的母親受罰好了。

  從今而後,有愛有仇,都算抵銷了。

  恍恍惚惚,入睡前,袁雪桐不斷翻來覆去,想著這些。回憶裡,她還是會想哭,但她不是那種會生氣很久的女人。

  夠了。她不想再氣他了。

  第10章(1)

  早晨,何睿恆恍惚醒來,有些納悶。

  揉著惺忪睡眼,他才想起昨夜喝醉。走出臥房,袁雪桐正在做早餐,她笑臉燦爛,輕盈哼歌,頗有陰霾一掃而空的態勢。

  趁他梳洗期間,她早餐已經準備好,咖啡也煮好了,全擺在餐桌上等他。

  何睿恆出來,利眸小心翼翼掃看她,只見她平靜溫婉,坐在椅子上慢慢咬吐司,喝咖啡。他面無表情,在對面拉了一張椅子坐下來。

  「我已經不氣了,我決定原諒你。」袁雪桐那雙清澈黑眸又亮又美,靜靜望著他。

  「喔。」何睿恆拿起叉子,低頭吃起盤中奶油炒蛋,她順手拿起桌上胡椒罐倒了一些黑胡椒粒在上面,然後把熱騰騰的咖啡推給他。

  「我已經沒事了,你可以回去。」低頭瞄一眼受傷的那隻手,輕聲細語:「我不是故意弄受傷的,以後不會這樣。」像給他保證。

  何睿恆揚眼看她,目光溫和梭巡她臉龐,她眼角彎彎展笑,左手順了順耳旁鬈翹的短髮。

  「我媽剛才打電話來,我下午要回家一趟,在巴黎買了一些東西要給她和我妹妹。」黑眸靜謐,對上他的目光。「這裡沙發不好睡,你還是回去休息吧,明天不是要上班?」

  他斂起深沉的目光,很快吃掉盤裡的炒蛋和火腿片,喝著咖啡,慢條斯理問:「你怎麼去你媽家?手受傷,不能開車,我看還是我送你去。」

  「可以坐出租車。」她柔笑婉拒,站起身,把他吃完的空盤放回水槽。

  「冰箱有蘋果,要不要吃?要的話,可能得自己削皮。」

  「想的話,我自己會動手。盤子擱著吧,我等一下再洗,不要把手弄濕了。」他叮囑著。

  她淺淺頷首,忽想起什麼,回身靠在流理台說:「我的車還停在你家停車場,行李在後車廂裡,等一下你可以跟我一起去拿嗎?」

  「我開車去幫你拿吧,你在家裡待著。」吹起咖啡杯上緣的熱氣,何睿恆緩緩喝了一口。

  後來,何睿恆開車去幫她拿行李,順便上頂樓去多拿一些盥洗衣物,還有筆記型計算器。雖然聽她嘴上說不氣,人看起來也比較有精神,但他還是為她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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