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胡說些什麼。」她叫道,震驚地瞪大眼睛。
他的語氣有些急了,還有些氣憤。
「我沒有胡說!為什麼妳就是不給我機會,不讓我愛妳?我不夠疼妳嗎?不夠有資格嗎?」
「你喝醉了。」她對他嚷著,想制止他更多駭人的言語。曉希全身顫抖,她的心在恐懼著,只想逃,逃得遠遠的。
「我很清楚我自己在說什麼!」他壓低了聲音,直視她的眼睛。「我不相信妳對我一點感覺都沒有,更不相信妳和那個單遠有什麼感情。」
她沉下臉,警告道:弋路禹凡你說的夠多了,你該休息了,剛才的話我就當作沒聽到……」
「我是認真的。小曉,妳到底在逃些什麼?又在怕什麼呢?從我這次回來,妳就一直很不對勁,妳敢說這些有違以往的情緒,不是因我而起的嗎?」他不放鬆地質問道,語氣急切。
「不是,我不是。」她遮住雙耳,什麼也不想聽,什麼也不願意承認,拒絕將心底深處的秘密裸裎在他面前。
「那妳就給我一個明確的答案。」他扯開她的手,大聲地道。
她望著他,緊咬著牙,不讓眼淚奪眶而出。
不,她不能哭!
她一旦哭,就是妥協、就是承認了……她不能這麼做的。喔,老天,至少讓她堅強這一次吧……
路禹凡盯著她,抓住她的手也正冒著汗,屏息等待著。
而當她的沉默過長後,他開始後悔自己的直接、開始後悔起為什麼自己會那麼衝動……
「我不愛你。」
終於,她開口了,聲音輕輕地迴盪在昏黃的客廳間。「除了兄妹之情……別無其他……」
他低下頭,眼中有一瞬間的悲痛劃過,但下一秒,他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輕撫了下她的頭髮,放開她站起身,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但是……」曉希以為他要進房,但他又開口說話了。
路禹凡轉頭看她,嘴邊是那抹只有在面對她、寵溺她的時候才會出現的笑容,溫柔地道:「我愛妳。一直很愛妳,只是自己從未察覺。我繞了好大一圈,才找到正確的方向,我絕對不會放棄……」他的話哽在喉中,漸漸聽不清,留下最後一句話,便回房了。
留下她,無肋地蜷縮在沙發的一角,抱著一旁的外套,緊緊摀住臉,遮掩住痛哭的聲音和崩潰的情緒。
她拒絕他了,她說她不愛他……她完全捨棄這份感情了,這不是她一直想要的嗎?
那……為什麼她的心卻是疼得再也無法復原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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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騙我……」
單遠歎了口氣,看著自家客廳沙發上哀憐地哭著的人兒,除了歎氣以外,還是不知道怎麼辦。
是啊,他是騙了她,他的本意就是要逼路禹凡認真面對兩人的感情,而路禹凡果然大膽告白了,但這丫頭卻……
唉,這也不能怪她不坦白,實在是路禹凡自作孽,傷她傷得那麼深,卻又不自知。
爭吵衝突本就是必然的,這點他也很明白,不過當事情真的發展到這種膠著的狀態時,又難免讓人覺得這對不幹不脆的兄妹,實在令人抓狂。
「妳為什麼不接受他?」他無奈地問道。
「我、我真的很害怕……他說得越真誠、越動人,我就越惶恐,除了拒絕我實在想不出第二個該有的反應……」她抽抽噎噎地說著,可憐兮兮的。
果然是自作孽啊!苦了自己更是苦了別人。單遠再度為路禹凡哀歎道。
「妳……要不要回妳爸媽那裡,住一段日子?」他提議道,決定還是讓兩人都有冷靜的空間和時間比較好一些。尤其是曉希,她需要好好的想一想。
他就好人做到底吧!
至於路禹凡,也應該吃點苦頭,為自己當初的恣意妄為負點責任。
曉希點頭,無助且欣然地接受他的提議,跟著他走出工作室。
「要不要先給妳爸媽打個電話?」單遠一邊發動車子,一邊問道。
她搖頭。這種事情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解釋清楚的。
「妳這副模樣,他們會很錯愕的。」單遠瞥了眼她紅腫的眼睛,無奈地說道。
果然——
「曉希?妳怎麼了?」王杏甄拉著女兒的手,仔細瞧著她。
「我……」曉希低下頭,躲避母親的審視。「我想回來住一陣子,可以嗎?」
「可以,當然可以了。」路正堯拍了拍她的肩膀。
「是不是很累了,先進房休息吧。」
「嗯。」她點頭,還不忘回頭對單遠說了聲謝謝。
目送女兒進房間以後,二老將視線轉到站在門口的單遠。
「曉希是怎麼了?」王杏甄急切地問道,也顧不得禮貌了,要他馬上給個乾脆的答案。
單遠三度無奈地歎氣,原本以為自己送曉希回家是出於一番好意,沒想到卻招了麻煩,被困在這裡動彈不得。
早知道讓曉希自己下車就好。
「我、我沒欺負她,我們只是朋友。」明哲保身,他先劃清界線,明示自己的清白,連關係都解釋得清清楚楚,避免人家爹娘誤會。
「那曉希是怎麼一回事?」
「這、這個嘛……我也不太清楚。」
總不能直截了當地告訴他們老人家!
家裡的掌上明珠愛上了自家公子,而因為兩人之間有些一時解釋不清的情感糾葛,所以變成現在您們眼前的這副模樣吧!
「嘖,怎麼會這樣呢?我可從沒看過她哭成這樣啊……」王杏甄看了女兒難過成那副模樣,自己也是愁容滿面。
「我見過。」
一直沉默的路正堯突然開口了。
「咦?」王杏甄看向丈夫。「什麼時候?」
「應該說我聽過。禹凡結婚的那天晚上,她躲在衣櫃裡,或許覺得藉由衣服可以掩蓋哭聲吧?但我還是聽到了,那哭聲……就像是心被撕裂似的,連聽者都覺得心酸。」
王杏甄明瞭地歎了聲。「這孩子什麼都沒說過,我本來也不太確定她對禹凡是不是……」
她無奈地搖搖頭。
「加上她大力促成他和瑟拉,我實在也不知道怎麼跟她說,我早該知道的,她的個性很固執,一旦愛上了,要她移情別戀,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單遠有些驚訝地望著他們兩人,訝異他們是知情的。
「您、您們早就知道了?」
「那其實是我們的期盼。而且他們的感情又這麼好,總覺得是有希望的。曉希的心思我們比較明白些,不過禹凡的心意如何,我們實在不清楚。感情這種事情也不是硬湊在一起就會天長地久的,所以我們什麼也沒辦法做。」王杏甄望向曉希房間的方向。
那事情就好商量了嘛!
「呃,基本上,路禹凡好像對曉希告白了,只是曉希不願意接受他。畢竟受過傷害。」
「那小子自己活該。」路正堯說道,十分簡潔有力。
「唉,不過這麼一來,曉希也很難過啊!」王杏甄同意丈夫的論點,不過更心疼女兒,也不樂見兩人明明相愛卻不在一起。
單遠見氣氛不是很好,決定離開,攪和人家的家務事是最笨的。「我回去幫曉希把她一些用得著的東西拿來。」
王杏甄的眼睛很快的滑過什麼,忙說道:「啊,那就謝謝了。衣服其實不用,就是曉希平常有些比較私密的東西,她習慣裝在盒子裡,應該是放在她衣櫃角落或是書桌下,可能要麻煩你幫她拿來。」
「我知道了。」
「那不急,你過幾天再去拿就好了,而拿的時候……光明正大一點沒關係。」她又交代道。
單遠皺了下眉頭,但又倏忽有些瞭解了,他微微一笑。「我會注意的。」
說著,起身離開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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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遠開門進到曉希的屋子裡,聽到裡頭的琴聲突地斷了,接著是急切的腳步聲趕來。
「是我。」知道路禹凡鐵定會很失望,他有些惡意地先打了招呼。
果然,趕來玄關的路禹凡一看到來人足單遠,一張臉果然拉得長長的。「有什麼事嗎?」
「我來拿曉希的東西。」
「她住在我爸媽那裡吧?」路禹凡停頓了下,便這樣質問著,不願猜測已經三天找不到人的曉希,有沒有可能借住在單遠那裡。
他第一時間便打電話到爸媽那邊,接電話的是父親,只說了聲「不知道」便掛了電話。
他知道父親有極大的可能是不想要理會他,也知道曉希在那裡的可能性很高,但心裡難免還是有疙瘩。
「你說呢?」單遠回答得迂迴。
單遠繞過他,往曉希的房間走去。他直直地走到書桌前,蹲了下來,果然看到書桌下的一個小小的置物櫃,那上頭放了個有些老舊的木盒子。
「她人到底在哪裡?」路禹凡跟了進來,惱怒地硬壓下情緒又問道。
「她只要我幫她把東西送到劇團,你憑什麼認為我應該知道她人在哪裡?」單遠伸長了上半身,將它拿出來,站起身將它放到床上,假裝沒有看到站在門口的路禹凡一直盯著他的一舉一動。接著又開了衣櫃,隨意地挑了幾件曉希平日比較常穿的衣服,也往床上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