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她受到驚嚇,完完全全的受到驚嚇。「怎麼可能?你……你是說……」
「我喜歡上你了。」他說,「是不是一見鍾情,我不是很確定,但絕對是日久生情。」
「天啊!」她掩著嘴,兩隻眼睛瞪得跟牛眼一樣。
他溫柔的注視著她,勾唇一笑,「你這種反應是高興,還是困擾?」
「我……」她說不出話來。她的腦子一片混亂,她需要時間整理一下思緒。
「談『真戀愛』吧?」他以邀約的口吻問道。
「跟……我?」她非常不確定地問,「我只是個美工組的職員,而你是千萬製作人……」
「那正好。」他一笑,「我是個大男人,不喜歡女友的成就凌駕在我之上。」
「我是男人婆,但是你是型男。」
「除了頭髮短一點之外,我非常確定你是個女生。」說著,他使壞地瞄了她胸部一眼。
她羞紅著臉,「我……我很暴力,一點都不文雅。」
「沒關係,我相信你打不過我。」他凝視著她,深情地問:「你還有什麼問題跟疑慮嗎?」
她想了一下,老實的搖搖頭。
他滿意的一笑,「那很好,給我答案吧。」
「什麼答案?」她傻傻地問。
「你實在是……」他真懷疑她是怎麼在柴田組待下來的?而柴田又如何忍受她這種少根筋的女人?
他忍無可忍地說:「Yes還是No啦!」
她縮了縮脖子,皺了皺眉頭,語帶抱怨地說:「Yes啦,那麼大聲做什麼?」
「你!」他倒抽了一口氣,努力控制住脾氣,「我要處罰你……」
「ㄟ?」她眨了眨眼睛,一臉還搞不清楚狀況的呆滯表情。
伸出手,他捧住她的臉,低頭給了她一記火辣辣的熱吻——
** ** **
停車場熱吻的照片,上了專門追蹤他們戀情真假的娛樂一週報,因為這張照片,再也沒有人懷疑他們戀情的真假。
當然,她免不了又被柴田組的組員們狠狠捉弄了一番。
同在電視台工作,他們經常有機會見面,但也就因為這樣,她覺得有點困擾。
恭朗是個公私分明的人,在工作時,他絕不會利用機會或特地抽出時間找她說話,即使同在一個攝影棚裡,他頂多也只是看她一眼,給她一記微笑。
但即使只是微笑,幾乎可說是沒有戀愛經驗的她,總是藏不住情緒的羞紅了臉。
戀愛的感覺真好,但這一切……真的好像夢。
一開始只是為了應付媒體而「假交往」,怎麼知道竟會變成「真情人」的關係?
為什麼呢?直至現在,她還是常問自己這個問題。他身邊圍繞著的是一個比一個還貌美嬌艷的女明星,而她們也對他相當的有興趣,甚至主動倒追他的大有人在。
為什麼?為什麼他不要嬌艷的玫瑰、高貴的牡丹,卻選擇了完全無法以花來形容的她?
「你的眼光還真奇怪……」
三個月後,一個涼爽的傍晚,他們手牽手漫步著朝附近的一家餐館走去時,她忍不住這麼對他說。
「你為什麼要妄自菲薄?」他反問她,「你對自己不滿意嗎?」
「也不是那樣,只是……」她幽幽一笑,「我覺得你值得更好的。」
「對我來說,你已經有九十分。」他說,「我不貪心,不需要一百分的女性,九十分剛剛好。」
聽見他這番話,她心裡是感動的。
「那我缺的十分是什麼?」
他深沉的一笑,不知是認真還是玩笑地說:「哪天你嫁給我當老婆了,我會幫你加十分的。」
嫁?他的意思是跟他結婚?那麼他們現在的交往是「以結婚為前提」的交往?
瞬間,她腦海裡出現了她穿白紗,他穿白色燕尾服,然後甜蜜牽著手接受眾人祝福的畫面。
噢,老天,他又給了她無限想像的空間。
吃完飯,他們離開餐館,經過一家超商時,看見了剛上架的娛樂一週報。
恭朗停下了腳步,臉上的笑容不見了。
彌生微怔,「你怎麼了?」
他沒說話,只是看著週刊封面上的一張照片,而旁邊斗大的標題寫著——
國際名導老實說——
小犬對女性的品味令我失望
那照片上的人,他是再熟悉不過了。那是他的父親,他極不願提起的父親,黑川大澤。
對於週刊封面上的人物,彌生絕不會不認得。國際名導黑川大澤是位名號響噹噹的大人物,也是最能觸動恭朗敏感神經的父親。
雖然她不是沒事就喜歡看八卦新聞的人,但跟他在一起後,她多少也從旁瞭解了不少關於他跟他父親之間的事。
父親外遇,母親選擇成全父親的新戀情而簽字離婚,接著就帶他出國定居多年。可想而知,父親在感情上的背叛對正值青春期的他,造成了多大的衝擊及打擊。
「恭朗……」她拉住他的手,想把他從書報架前帶開。
但他定住不動,然後拿起了架上的雜誌,翻到了相關報導的那一頁。她看見他臉上的表情,那生氣的、受挫的、怨恨的表情。
為了緩和此刻的緊繃氣氛,她抓抓頭,自我解嘲地說:「哈哈,你爸爸說得一點都沒錯,他一定很難理解你為什麼挑上了我。」
他臉一沉,猛地將雜誌放回書報架上,然後拉住了她的手。
他什麼都沒說的把她拉到路邊,攔下了一輛計程車——
「恭朗,去哪裡?」她內心有種說不出的不安。
他沒回答她,只是把她拉上計程車,對著司機說了句:「到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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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香奈兒旗艦店。
這已經是他們到青山之後逛的第三家精品旗艦店,先前他們已逛過了PRADA跟GUCCI。
他為她挑了一件又一件的名牌服飾,為她選了一雙又一雙的鞋,然後把她當芭比一樣的試裝。
店員視他為上賓,自然也對身為他女友的她慇勤服務。
但站在落地鏡前,她的臉色越來越凝重,也越來越擠不出笑容來。
名牌一點都不適合她,她站著也彆扭,坐著也彆扭,不斷地更換高跟鞋更讓她覺得不舒服。
她是籐井彌生,俐落短髮、舒服的T恤、洗到有點泛白的牛仔褲,還有一雙跑跳自如的帆布鞋,這才是屬於她的打扮。
穿上名牌服飾的她,像個裝模作樣、故作姿態的蠢蛋。
「這件不好……」他細細打量著她,要店員將另一套衣服給她。
帶女友血拚,為女友添加行頭應該是愉快的,但他的神情顯露出他的憤怒及焦慮,而一切都是因為那篇報導。
他為什麼要在意呢?就算他父親覺得她配不上他又怎樣?只要他心裡是承認她的、認定她的就好了。
她根本不在乎他父親如何看她、嫌棄她,即使看見了那篇報導,她心裡也沒有絲毫受傷的感覺。
是他,是他激烈的反應及作法傷了她。他潛意識裡覺得她不夠好嗎?他不相信自己的眼光及判斷嗎?他認為穿上名牌,她就會變成千金名媛嗎?
他不應該在意的,他的在意讓她覺得自己在他眼裡果然是「不及格」的。
她沒有接過店員遞上來的衣服,轉身直接走進了更衣室。再出來時,她身上穿著的是她的T恤、牛仔褲還有帆布鞋。
見狀,恭朗站了起來,「怎麼不換上我為你選的衣服?」
那篇報導激怒了他,也讓他為彌生打抱不平。彌生絕不是他父親口中毫無品味可言的女性,她只是不喜歡打扮,他相信只要稍微換個造型,她會是個教人眼睛為之一亮的女人。
他知道她的美,而他也要他的父親看見她的美。他要他父親收回那句話,因為他認為他父親是這世界上,最沒有資格對他所選擇的女性評頭論足的人。
彌生將換上的套裝及鞋子交還給店員,神情凝肅地說:「我要回家了。」說罷,她轉身朝店外走去。
「彌生?」未料到她會有這樣的舉動及反應,他陡地一震,飛快的追上去。
「彌生,」他在店外的行人步道上拉住了她,「你在做什麼?」
「這句話該由我問你。」她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但眼底隱約透露著憤怒及悲傷,「你在做什麼?」
他一怔,「我想幫你買一些衣服及鞋子,你終究是個女人,偶爾也該打扮一下。」
「不穿上那些衣服跟鞋子,我在你眼裡就不是女人嗎?」她反問他,目光銳利。
迎上她質疑的、憤然的眼神,恭朗胸口一緊。
不,當然不是那樣,他只是想讓他父親在見到她的新面貌時,可以收回那些傷人自尊的話。
「你看見了,那一點都不適合我。」她說。
「你不喜歡,我們可以再去別家……」
「不。」她堅決地說,「不必了,也許你希望換掉的不是我的衣服,而是我。」
聞言,他一震,「你在說什麼?為什麼要那麼說?」
該死,她為什麼要曲解他的好意?他只是想……
「很抱歉,我讓你丟臉了。」她聲音微微顫抖,「我們的組合確實是相當的突兀,你父親說得一點都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