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彌生已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傻了。她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這麼煞有其事的跑來「警告」大島,他又不是真的是她男朋友,為何要表現出吃醋的樣子?
再說,好不容易有個異性把她當女人看,並向她告白,他怎麼可以這樣「恐嚇」人家?
想著,她不覺有點生氣——雖然她對大島並沒有那種意思。
轉頭,她瞪視著他,「ㄟ,你……」
「寶貝。」恭朗沒讓她有開口的機會,而是以一聲寶貝打斷了她。
聽見他叫她「寶貝」,她心頭一悸,耳根頓時發燙。啥米?他……他叫她寶貝!?
真是該死的肉麻,但……為什麼她心裡有種甜甜的感覺?
「別跟我以外的男人聊得太開心,好嗎?」他撇唇一笑,使壞卻又迷人。
「你……」她瞠目結舌地看著他,說不出話。
「別忘記我們今天晚上要一起吃飯,嗯?」說罷,他跟她眨了眨眼,表現得十分親密。
彌生傻眼。晚上要一起吃飯?見鬼,他們什麼時候約的?
當她想問他,他已經轉身走開,朝著柴田而去。
「我們剛才說到哪裡?」一面對柴田,恭朗斂起笑意,非常嚴肅且認真。
柴田斜覷著他,一臉促狹笑意,「請問一下,你剛才的舉動是無聊?還是吃醋?」
他微頓,然後直視著柴田的眼睛,想也不想地說:「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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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覺得莫名其妙,彌生還是在他軟硬兼施之下,跟他來到了餐廳。
這是一家與上次不同的餐廳,買的是中華料理。一進餐廳,他連菜單都不看就點了一桌子菜,似乎已不是頭一次來。
「這裡的中華料理很道地,主廚是個台灣人。」他拿起筷子,「快吃。」
「嗯……」她皺皺眉頭,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他瞬著她,「你想說什麼嗎?」
「我……」她咬咬唇,支吾著,「你今天……」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了,以前的她是個有話就說、有屁就放,個性大剌剌的人,但自從跟他以「戀人」身份來往之後,她漸漸地有點忸怩,就像女人一樣……
雖說她原本就是個女人啦,但像這樣嬌嬌怯怯、欲言又止,是不可能發生在以前的她身上的。
「你到底想說什麼?」他直視著她,微皺起眉頭,「快,我讓你說。」
「你今天……那個……我是說……」她深深吸了一口氣,一鼓作氣地說:「你今天為什麼要說那種話?」
他微怔,挑挑眉,若有所思。
「你是指大島那件事?」
她用力點點頭,「你幹嘛那樣嚇他?」
「我沒有嚇他,只是在陳述事實。」他說。
「事實?」她一怔,「什麼事實?」
「當然是你是我女朋友的事實。」
她瞪大了眼睛,「我又不是。」
「誰說不是?」他目光一凝,深深的注視著她。
那一瞬間,她在他眼底看見了一種熾熱,而那讓她心頭一陣狂悸。
他發神經嗎?他們又不是真的男女朋友,他幹嘛說得像真的一樣?
「那是騙記者的,又不是真的。」她胸口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躁動及激動,「你那樣做,好像你真的在吃醋……」
「我是啊。」他直視著她,毫不猶豫地說出這句話。
聞言,她一震,耳根立刻發燙。
「你……你又想捉弄我了?」她發現自己的聲音在顫抖,「這次我……我不會上當了。」
她想起「第一次約會」時,他也曾說了這種會教她胡思亂想的話,然後在她心慌意亂之際,一臉得意的告訴她,你被耍了。
他定定的凝視著她,臉上的表情異常的正經嚴肅,而沒有上次那促狹的神情。
她的心撲通撲通的直跳,她的臉像是快燒起來似的灼熱……
這不是真的,他只是在捉弄我。她在心裡一直這麼告訴著自己。
「ㄟ,」他看著她,問得相當直接,「你喜歡他嗎?你對他有意思嗎?」
她頓了一下,訥訥地說:「沒有啊……」
「那你在意什麼?」他挑挑眉,一臉氣定神問。
「我沒在乎什麼啊,我只是……」她眉心一蹙,怏怏地說:「我只是覺得你那樣做有點Over了……」
「我只是做了我身為男友該做的事。」他說,「那是我該有的反應。」
「ㄟ?」她一臉困惑,「你又在說奇怪的話了。」
看著她,恭朗不自覺地露出了懊惱的、像是「恨鐵不成鋼」般的表情。
她是怎麼了?她感覺不到他們之間那一點點微妙的變化嗎?儘管是假的,儘管是演給別人看,但難道她心裡沒有一絲一毫的愉悅雀躍?
當他們在一起時,她感受不到他愉快的心情?當他們在一起時,她一點都不覺得快樂?
他已經把她當一個女人看待了,她感覺不到嗎?想到這兒,他更是懊惱且沮喪。
眉心一皺,他有點生氣地嗔視著她,「女人要像你這麼遲鈍的還真是不多。」說罷,他動起筷子,一副「我懶得跟你說了」的樣子。
看著他,彌生不甘心的輕啐一記。
什麼嘛,自己老說些沒頭沒腦的話,還要罵人遲鈍……她忍不住咕噥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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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打開門,真生已經等在門口,一臉詭異的笑。
彌生疲倦的白了她一眼,「幹嘛?」說著,她脫掉帆布鞋,把大得跟垃圾袋一樣的包包往旁邊牆上的掛鉤一掛。
「約會?」真生語氣曖昧地問。
「例行公事。」她沒好氣地回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是做做樣子,滿足那些會突然跳出來對著我們拍照的狗仔隊。」
「做做樣子?」真生一副過來人的模樣,「我看你們倒是約會得很認真……」
「哪裡認真了?」她輕啐一記,臉頰卻已微微羞紅。
真生擋在她前面,細細打量著她,「我發現你最近比較有女人味了,一定是因為有了愛情滋潤。」
「你在胡說什麼?」她羞惱地瞪著真生,把她一把推開,「我跟他不是愛情。」
「那他為什麼要約你吃飯?」
「因為要演戲啊。」她說。
「他不是交了女朋友,人氣指數就會下滑的偶像,你也不是男性心目中的玉女紅星,何必在乎狗仔隊怎麼寫?」真生說。
她微頓,也覺真生說得極有道理。皺皺眉頭,她若有所思地說:「我是這麼想過,不過他說這是讓狗仔不再騷擾我們兩人的唯一辦法。」
「我倒覺得這是他拐個彎追求你的唯一辦法。」真生挑挑眉,一臉篤定地說,「相信我,我對男人的瞭解比你多太多了。」
她瞪大了眼睛看著真生,一時之間有點迷惘了。
是嗎?他想追求她?可能嗎?
不過話說回來,他好像真的常對她說一些莫名其妙,聽起來有點高深的話。
「你該不是太遲鈍,感覺不出人家的真正用意吧?」真生細睇著她,「你天生少根筋,是有這種可能。」
聞言,彌生突然想起剛才吃中華料理時,他對她說的那句話……
「女人要像你這麼遲鈍的還真是不多。」
他真的對她有意思,只是她太遲鈍而感覺不出來?噢,不,她不認為自己該那麼想。
她配不上他,不只她自己這麼覺得,她相信大部分的人都是這麼覺得的。
「別在那邊亂說了,」她伸了個懶腰,故作一副內心波瀾不興的表情,「過陣子狗仔對我們的事失去興趣,我們就會分道揚鑣,各過各的生活,你等著看吧。」說完,她轉身走進了浴室。
真生站在原地,笑看著她的背影,眼底閃過一抹黠光。
「是啊,我等著看……」她喃喃地說,「你這個天字第一號的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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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青梅,黑川宅。
坐在微涼的庭院裡,恭朗喝著母親為他沖泡的自製花茶。
看著桌上攤開的那一頁雜誌,他微皺著眉頭,若有所思。
「嘿,拍得還不錯嘛!」突然,高柳緒子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他微怔,轉過了頭,發現他母親不知何時已來到他身後,並盯著雜誌上那張他與彌生並肩走出餐廳的照片。
「這女孩子真有味道。」高柳緒子拿起雜誌細看,「她有一種介於女孩與女人之間的氣質。」
他沒有搭腔,只是啜了一口茶,然後把一塊手工餅往嘴巴裡放。
「我看你這場假戀愛還談得挺有樣子的……」高柳緒子在一旁坐下,「怎樣?還有趣吧?」
他微微蹙起了眉頭,像在思索著什麼。
她打量著他的表情,高深地一笑。「即使是老資歷的演員,有時也會因為入戲而跟劇中的情人在戲外發展出感情,你們該不會演著演著就……」
「媽……」他打斷了她,濃眉一皺,「別尋我開心。」
「我才不是尋你開心。」她說,「我只是覺得你最近有那種『戀愛中』的感覺。」
他有點心虛,但不甘心就此承認,「你看走眼了。」
「是嗎?」她抿唇一笑,「那麼你有時笑得陽光燦爛,有時又突然愁雲慘霧的,是怎麼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