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目光,老爹看著兆揚。
「那你呢?你對小瑄是怎樣的看法?」
「我愛她。」兆揚的聲音無比的堅定。
若不是愛她,他又怎會不由自主的想親近她?若不是愛她,他又怎會想盡辦法靠近她?若不是愛她,他又怎會因為擔心她離去,而變得不像原來的自己?
一開始他也不懂自己為何會因她而如此的失常,可當她被車撞上的那一刻,他懂了自己的心,也明白自己早已愛上她了。
雖然在他們傷害過彼此之後,他才領悟到這個事實是晚了點,但他愛她是千真萬確的。
「那你現在有什麼打算?」
「我不知道,一切等她醒來再說。」現在他也亂了方寸。
他很擔心薇瑄醒來,知道自己再也不能跳舞後的反應,只能之後再做打算。
「我可以拜託你一件事嗎?」兆揚疲憊的聲音傳進老爹耳裡。
「你說。」
「別讓她知道孩子的事。」失去孩子,他不是不難過,畢竟那是他和薇瑄一起創造出來的生命,但是比起孩子,他更在乎她。
「為什麼?」他不懂。
「因為她受不了這雙重打擊的。」兆揚把臉埋進手心裡。
腳傷的事是瞞不了她,可孩子的事只要他們不說,她應該不會發現才對。
「可是……」老爹覺得不妥。
「就當是我求你。」第一次,兆揚放低姿態。
要一個如此狂傲的男人放下身段求人,若不是他真的太愛小瑄,又怎能辦得到呢?
「我知道了。」
「謝謝你。」
** ** **
在薇瑄醒過來之前,兆揚已經為她安排好一切。
他聽說女人小產也需要坐月子,所以他回家請家裡的老管家為薇瑄燉了補品,讓她醒過來後就能吃。
除非必要,他沒離開過病房一步,他就一直守在病床旁等著薇瑄清醒。
終於,沉睡中的人幽幽轉醒。
「我怎麼了?!」
「你沒事,只是受了點傷。」兆揚的聲音很平靜,可他沒有勇氣告訴她這一切。
他怕他說了之後,會永遠失去她。
「是嗎?」聽兆揚這麼說,薇瑄安了心,可下一秒,她發現自己移動困難,這才注意到自己的腳上了石膏。
「這是怎麼回事?」她坐起身,不敢相信的瞪著自己的腳。
打上厚厚石膏的左腳像是在告訴她,事情不可能像兆揚所說的,她只是受了點傷。
「你傷了左腳,醫生替你動過手術了。」他避重就輕的說。
「然後呢?」她注意到他的神情,她覺得他在迴避她的問題。
「就這樣,沒有然後。」
「我要知道全部的事,這是我的身體,我有權利知道。」她的話透露出她的堅持。
「你的韌帶斷了,醫生已經替你重新接上,只要經過一段時間的復健,你可以跟正常人一樣。」
「那我還能不能跳舞?」她只在乎這個。
在公演之後,她的舞技好不容易受到重視了,老天應該不會殘忍到在這時將她的天賦收回去吧?
兆揚說不出話,他不想說出任何會讓她傷心的答案。
可他的沉默讓薇瑄已經得到了解答。
「為什麼!?為什麼!?」薇瑄的情緒在第一時間爆發出來。
瘋狂的槌著床鋪、槌著上了石膏的腳,她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
「別這樣,」他抓住她的雙手,將她攬進懷裡,「沒事的,你還有我。」她這模樣讓他好不捨。
薇瑄忍不住的哭了出來,雙手還是不停的揮舞著,她的每一拳都落在兆揚的胸膛上,兆揚只是任她槌打,讓她發洩自己的情緒。
兆揚寬闊的胸膛無聲的吸納薇瑄的淚水,他只想安慰她的傷心,將她納入自己的羽翼之下,好好的保護著。
「為什麼?為什麼?」跳舞是她的生命,可她卻再也不能跳舞了,老天為什麼對她這麼殘忍?
「是你!」她突然從他懷中抬頭大喊,「是你把我推到馬路上,害我被車撞到的!都是你,一切都是你害的!」她歇斯底里哭喊著。
她更加用力的槌打兆揚,把氣都出在他身上。
兆揚仍只是任她發洩,他懂她只是太過傷心,而她的傷心需要一個出口。
如果把一切的責任歸咎於他,會讓她好過的話,他無所謂。
「為什麼我要遇上你?為什麼我要認識你?如果沒有你的話就不會發生這種事,為什麼不是你被車撞而是我?」她的情緒激動,緊揪著兆揚的衣領大喊。
「如果可以,我也希望被車撞的人是我。」至少他能承受的比她多,至少他可以代替她受苦,如果可以,他真的希望自己能代替她受傷。
「你少在那邊說好聽話!看我這樣你是不是很開心、是不是很得意?」她動手推他,想把他推出病房,「你走,你走呀,我不想看到你!」
兆揚對薇瑄的話不為所動,「你現在身體很虛弱,先吃點東西好嗎?」他為她將保溫壺裡的補湯倒進碗裡,就著湯匙送到她嘴邊。
薇瑄不領情,一手打掉他手中的碗。
熱燙的湯燙傷了他的手,可兆揚絲毫不覺得疼,因為他的心痛到已經讓他感覺不到其他的感覺了。
「不需要你假好心,我的死活不用你管,」她無情的拒絕他的好意。
「不管怎樣,你都得吃點東西,這樣才能快點好起來。」她現在最需要照顧好身體。
「沒那個必要,我一點都不想活了!」
「你不要亂來!」兆揚緊張了,他怕她真的會想不開。
「命是我的,我想怎樣就怎樣!」她冷冷的回他。
不能跳舞她活著還有什麼意義?不如死掉好了。
才這麼想著,她就開始動手翻找櫃子,想找銳利的東西。
兆揚壓制住她翻找東西的手,按鈐叫護士過來。
她的情緒太激動了,這樣對她的身體並不好,而且她才剛流產,這麼激動會傷身的。
他想,她需要鎮定劑來幫她平靜下來。
** ** **
接下來的幾天,薇*的狀況並沒有好轉。
她的情緒還是很激動,只要她醒過來就會尋死,嚇得兆揚一步都不敢離開她身邊。
不只是如此,為了怕有任何意外的發生,兆揚幾乎淨空了整間病房。
此刻,歎了一口氣,兆揚推開病房的門,剛他趁著薇瑄睡著的時候去找醫生,跟醫生談談薇瑄的情況。
一進門,他就看見薇瑄用頭去撞床頭的櫃子。
「你在做什麼?!」他衝到她身邊阻止她做傻事。
「你不要管我!就讓我去死,讓我死!」她再也不能跳舞了,她不知道自己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兆揚緊抱著她,她這樣子……讓他的心好痛。
「我已經不能跳舞了,我什麼都沒有了,我還活著幹嘛?」
「你還有我。」他說不出什麼好聽的安慰話,只是用著堅定的聲音告訴她,她並非一無所有。
「我還有你……」薇瑄抬頭看兆揚,眼裡淨是茫然與不確定。
「對,你還有我。」
低頭看她,看見她額上剛撞出的腫包,他實在很不捨。
「你……」茫然的眼突然睜大,她瞪著兆揚直嚷著:「是你!都是你害我的,是你害我不能再跳舞的!你這個兇手,你為什麼不去死!」情緒失控,她連惡毒的話都說出口了。
她的話像是一把利劍,筆直的刺進他的心。
「你走!你走!!我不想再看到你。」她用力推著他。
兆揚沒有反抗,他怕她傷了自己。
「我要死,我要死!」薇瑄淒厲的喊著,兆揚被她推離床鋪,可她仍不放棄推他,一雙手在空中揮舞著。
左腳打上了石膏教薇瑄下半身不能動彈,可她的雙手還是不斷的揮舞著,一時重心不穩,她差點就要跌下床,幸好兆揚即時上前抓住她。
「夠了,你不要再胡鬧!」兆揚將她緊攬在胸前。
薇瑄仍推拒著他,可兆揚死命抱著她,不肯放手。
「我沒有胡鬧,我只是不想活了,這又礙到你了嗎?為什麼連死你都不願意成全我?」她早已沒了活下去的動力,「你走開,我不要你碰我!」
「不要這樣。」他不想放手,還是緊緊的抱著她,察覺自己眼中已有了濕意。
她這模樣,比殺了他還叫他難受。
「告訴我要怎樣你才肯好好活著,不再尋死?」他已經被她弄得心力交瘁,整天提心吊膽的,就怕一個閃失他就會、水遠失去她。
「要怎樣……」薇瑄喃喃自語著,她自己也不知道要怎樣才能好好的活下去。
兆揚抿唇,他在等著她的答案。
「你!只要你這個害我不能跳舞的兇手,永遠不再出現在我面前,我就會好好活下去。」因為只要看到他的臉,她就會想起自己失去了什麼。
她恨他、怨他,恨不得永遠都不要再看到他!
心被緊揪著,兆揚有說不出的心痛與難受。
「好,我答應你。」只要她可以好好活著,要他怎樣都可以,「可是你也要答應我,直到醫生說你可以出院前,你都必須要好好調養自己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