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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頁     寄秋

  她還能感受他的血是溫熱的,滴在她臉上。

  他極力安撫。「看起來很嚴重,其實只是皮肉之傷,血流太多就輸血,我們又不是買不起血,十袋,二十袋,三十袋血,把他灌成血人,不信他還失血太多……」

  他這財大氣粗又亂七八槽的說法逗得華芊芊忍不住一笑,但隨即又淚眼汪汪,止不住的淚水滴在交握的手上。

  事實上受那麼重傷的夏元熙並未昏迷,他直到進手術室前還努力地維持清醒,他一直握著女友的手要她別擔心,說他受的傷是小傷,很快就沒事了。

  他全身上下最嚴重的就是鐵支架造成的傷,其他都是玻璃碎片劃出的傷口,和重物重擊的傷。

  雖然手術風險大,畢竟弄個不好會造成大出血,可在華正英砸下的巨款加持下,有空的外料醫生都來報到,爭著要幫夏元熙進行手術,最終由院長主刀,副院長協助,兩人同心協力救助傷重的患者。

  「爸,我很害怕……」她害怕失去他,失去一個那麼愛她的男人,他為了她,他連生命都可以不要。

  此時的華芊芊才深刻體會到周桃花死時他的心情,那種心中忽然一空的感覺真的很難受,而他還只是受傷她就心如刀割,若是他……有個三長兩短,她的心還能跳痛。

  好痛。

  痛得不能自己。

  她想她一輩子再也不要經歷這種感受。

  「會害怕才懂得勇敢,年輕人的體力強,復原力快,你打個盹他就出來了。」他說的話不外是安她的心,他不忍心女兒傷心憔悴。

  在華正英的要求下,華芊芊做了一番梳洗,換上周代貞準備的換洗衣物,她穿了一身粉白更顯脆弱,膚白臉也白,看起來像風一吹就倒,讓人瞧了好不心疼。

  華正英本來就是疼女兒的人,看她難過得搖搖欲墜的樣子,他心口發疼地將女兒擁入懷中,輕拍她的背。

  「爸,你說怎麼有人那麼惡劣,就是見不得別人好?這幾年我對她不夠好嗎?她居然要我死。」看來先前的車禍也是她搞的鬼,只是不知道她是怎麼動手腳的。

  「她想要你死?!」華正英雙目倏地一沉。

  華芊芊點頭。「在燈架掉下來之前她緊緊捉住我雙臂,不讓我動,在我耳邊說著『你去死吧』!」

  「她竟敢傷害我女兒,我饒不了她!」那女人這輩子都別想從牢裡出來。

  華正英的憤怒顯而易見,他只有華芊芊一個女兒,平日疼她都唯恐不及,哪還容許別人傷她分亳。

  「爸……她為什麼非要我死不可,我已經放過她挪用公款一事,還讓她繼續待在基金會工作,我對她算是仁至義盡了。」

  秘書長的職位並不低,有多少人想要都要不得。

  「那是她不知好歹,一旦嘗到甜頭就想得到更多的好處,你之前全然放手,不管基金會的事,她才慢慢的坐大野心,食髓知味的想全部擁有。」

  華正英內心不屑的冷哼,她想要也要看他給不給。

  讓女兒開心他樂意,再多的錢也砸得下去,可是一個存心攀附的女人也敢撈過界,真當他華正英是中看不中用的紙老虎「是我縱容了她。」人的心是會被養大的。

  「不是你的錯,她當初接近你本就居心不良,我是看你還滿喜歡她的才允許你們繼續相處。」

  「那麼多的錢她用在哪裡了?」除了買車置屋和封住底下人的口,應該還剩下很多吧!在進入基金會前,越佳心一無所有,她銀行裡的存款只剩下幾萬塊,五年後她存款四千六百五十萬,貸款買了價值上億的兩間房,一間自住,一間租人,另有三輛不同的車子,最便宜的是百萬休旅車,貴的是造價千萬的法拉利。

  華正英冷然的一哼。「還能給誰,是男人。」

  「男人……」她養小白臉?

  「你也認識。」還很熟。

  她也認識……華芊芊想一下,一個人名浮了上來,她難以置信的睜大眼。

  「是……蕭朔青?」

  他點頭。「兩人在一起好多年了。」

  他們……呃!真的好難相信。

  華芊芊一抹眼角的淚水,掩去臉上的訝異。「爸,你怎麼不告訴我。」

  看著女兒鼓起腮幫子,他好笑的抽張面紙讓她擤鼻涕。「你知道又如何,棒打鴛鴦還是祝福他們。」他只想保護女兒,無知的人最幸福。

  「蕭朔青還想追求我耶,說娶了我能少奮鬥三十年,結果他腳踏兩條船。」欺騙感情的人渣。

  「他沒說錯,他的確很缺錢,因為他想成立一間基因研究中心,目前在中部山區買了一塊地,順著地勢蓋了地下二樓,地上三樓的建築物,他現在最需要錢購買器材。」所以把主意打到他女兒頭上。

  「原來如此。」她這個父親還真是神通廣大,什麼事都瞞不了他,私底下早就把一切齷齪都調查清楚。

  在手術室外等待燈熄的人就華正英父女二人而已,再無旁人,華正英利用特權限制整個樓層的出入,包括非手術室的醫護人員也不能靠近,避免打擾。

  一些媒體工作者也被阻隔在醫院外頭,由元邦保全公司人員拉出警戒線,不是來看病的病人和陪同家屬,一律不許進入,控管得相當嚴格。

  可是此時卻有一群人浩浩蕩蕩的走進醫院,見狀的保全人員不僅不攔還恭敬的上前一迎,哈腰又鞠躬的讓出一條路。

  走在最前頭的是一名身形十分壯碩的男子,走路有風,他身著汗衫下穿短褲,穿著一雙啪啪響的拖鞋。

  而他配合另一位老先生的腳步,走得不快,而那位老先生同樣看起來很健康,紅光滿面,還有閒功夫說冷笑話。

  在他們身後是將近三十名的黑衣人,標準的全黑備,墨鏡、黑衣黑褲、黑色皮鞋,個個面相兇惡。

  一行人如入無人之境的來到醫院,全醫院的人都被驚動了,連忙打電話報警——畢競怎麼看這群人都像是黑道份子。

  他們的人數太多,醫院的警衛無法應付,誰知道是不是來尋仇的。

  「人咧!死了沒?」

  聽見壯碩男子扯開喉嚨的大喊,華正英警覺的將女兒護在身後。「你們是誰,要做什麼?」

  江大海雙手環胞說:「探病啦!不然還來送葬不成。」嘖嘖嘖,這傢伙這麼緊張是怎樣,他看起來像流氓嗎?他明明不凶了呀!是個老老實實開店的良民。

  一般人不會自稱良民,只有混過黑道又走回正路的兄弟才會這麼強調,唯恐別人不知道他們變好了。

  「這裡是手術室,沒有你們要探的人,請盡快離去。」華正英下逐客令,擔心女兒受到驚嚇。

  「啊那小子就是在動手術,我不來這邊是要去哪邊?我的人說他受傷了,傷得很重,我來看看有沒有幫得上忙的地方。」

  他雖然金盆洗手了,但在道上的份量還是很重,很多還在道上混的角頭都是他細漢仔。

  「海老大?」

  聽著聲音很熟,華芊芊從父親身後探出頭,見是熟人很高興,原本止住的淚水又忍不住要氾濫。

  「哎呀,芊芊你也在這啊,對啦,那小熙是你男朋友,你在這邊也是應該的,你不用怕,那小子沒那麼容易死的。」不拘小節的江大海安慰著要哭要哭的女孩子,完全沒看見「禁止喧嘩」四個大字的大聲叫喊。

  「嗯……」海老大來了她就放心了,他的煞氣重,能趕走那些牛鬼蛇神。

  華芊芊看著同樣望向她的周泰山,忍著朝他飛奔而去的衝動,她已經不是他的女兒了,不能抱著他大哭。

  「芊芊,他們是……」即使江大海等人似乎跟女兒熟稔,可那長相還是令人畏愒,華正英拉著女兒的手,不讓她走過去,他心裡明白這些應該是夏元熙混黑道時的兄弟。

  「他們是……」華芊芊正想一一介紹時,江大海跟周泰山迫不及待的搶話,誰也不讓誰。「他是我乾兒子。」

  「我是他大仔。」

  瞭然於心的華正英輕頷首。「他還在手術室開刀,可能還要一會兒才會出來。」

  「不會死吧?」江大海關心這件事。

  「……不會。」應該。

  聽到不會死,他和周泰山都鬆了一口氣。「不會死就好,年輕人受點傷當磨練,他以前跟人爭地盤時才打得凶,整天鼻青臉腫的,沒有一天不帶傷,別人來嗆聲他照樣打回去……」

  「咳!咳!海老大,過去的事就不用提起了,你來探病沒帶花和水果嗎?」他這毛病還是沒變,一提當年勇就沒完沒了。

  「鮮花素果?」啊是要拜拜吼!「是伴手禮啦!你還鮮花素果,要不要三牲加豬頭,七月拜好兄弟。」周泰山提醒他說錯話。

  可江大海是個渾人,聽完後還拍肚子大笑,頗為得意的說:「我們不就是好兄弟。」

  其它人都覺得呃……冏,很冏。

  他怎麼會自認是那種好兄弟,他想早日往生嗎?

  「海老大,老……老先生請坐,我讓人給你們泡杯茶來。」一句老爸含在嘴巴裡華芊芊鼻酸得都快落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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