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責了這麼久,可以停止了吧?」她睨著他,「你認為她希望你變成這樣嗎?」
「你到底在胡說什麼!」臉色一沉,顯然他正在忍耐。
「你自己心底有數。」
「我的事你根本不清楚,少在那裡裝懂了,認清自己的身份吧!」秦非凱瞇起一對狹眸。
「我或許不清楚,但我只希望三少爺能過像人過的日子,不要沉溺在懊悔裡。」她也只能盡量勸說,至於這個狂傲又死腦筋的男人聽不聽得進去就不得而知了。
「無聊。」丟下這句,他又繼續走。
「又要去喝酒嗎?」她追上前。
「你到底想做什麼?」他不耐的猛轉過身。
「我們來賭一把好不好?」就算是放手一搏吧!她著實不忍見他繼續這麼下去。
也不知怎地,從張大娘那裡聽了他的故事後,又見他如此自虐,她的心竟隱隱泛疼!
「沒興趣。」
「就賭一把,賭法由你決定。」她補了這句話,倒是讓他產生興趣。
「哦?那賭注呢?」秦非凱瞇起眸。
「如果你輸了就要振作起來好好的做事、完成老爺的心願,當然拆灶房的事也得作罷。」她微微一笑。
「如果你輸了?」
「我輸了……就不會再煩你,隨便你想怎麼樣。」她豁出去了。
「你還真固執。」秦非凱盯著她好一會兒才說:「行,就照你的意思,那我們就去比酒吧!看誰先倒下就是輸了。」
勾起嘴角,他得意不已的將她往外頭拉了去。
☆☆☆☆☆☆☆☆☆☆ ☆☆☆☆☆☆☆☆☆☆
來到街上的一間酒店,宛奴眨著眼睛,好奇地看著裡頭的人。
為什麼大家一見是秦非凱,都用一種既不屑又同情的眼光看他,是認為他已無藥可救了嗎?
宛奴知道,其實三少爺很清楚大伙對他抱著什麼樣的想法,可他卻一點也不在意,整個人已是頹廢到極點。
看來,現在唯一能救他的只剩自己了。誰教她如此的不忍心……
不忍心?!這三個字一閃進腦海,宛奴就突地愣住。
她為何不忍?是因為和這些人一樣,對他是同情憐憫嗎?不……絕對不是,因為除了不忍之外,她還會為他心痛……
為何會有這種感覺,她並不瞭解,也沒空去瞭解,當務之急是得先贏了這次的賭注才行。
又是兩大罈酒搬上桌,宛奴光看就覺得胃在翻攪。
「喝吧!」
奸佞的笑容浮現秦非凱的臉上,然後將兩人面前的大碗公狠狠的倒滿。
「真要喝?」她皺眉看著那個大碗公。
「是你提議的,賭注也是你說的,我不過指定賭法,怎麼?又有意見了?」他索性拿起大碗,「我先幹了這一碗。」
宛奴張大眸子看著他將碗裡的酒喝得一滴不剩,只得也端起面前的碗公,閉上眼一口氣飲盡!
灌下肚後,她還呵了口氣。
秦非凱瞪大眸子,有一瞬間以為自己看錯了!
他勾起一抹魅惑人心的笑,「很好,那表示我們搭檔是對的,而且還勢均力敵呢!」接著又喝下一碗。
宛奴瞇起眸,看來她不卯起勁是不行的,「誰要跟你為敵?」
站起來,她奮力將酒罈拎起,也將自己的碗公倒滿,不甘示弱的仰首咕嚕嚕的一口口喝下。
這一幕再次讓他震驚,「你這是幹嘛?賭命嗎?」
「對,就當我賭命好了,反正我只是名婢女,這條命一點也不值錢。」
他不也是為了一個女人做著不要命的事嗎?
秦非凱不可思議地看著她振振有詞的模樣,看來一點醉意都沒有,「沒想到你的酒量真好。」
「別廢話,快點喝。」她知道自己的能耐,於是又倒了一碗,先他一步喝下,「我已經是第三碗囉!」
眼睜睜看著她像沒事人般的又倒了一碗,一滴不留的喝進嘴裡,秦非凱已是目瞪口呆了!
想他已是微微暈眩了,但是她卻依舊清醒,還會對他笑、對他說大道理,這下他真是陰溝裡翻船了。
連喝十碗後,她發現他仍動也不動地望著他,不禁露出一抹絕美的笑容,襯著雙腮的桃紅,真是迷人極了!
「你不喝?認輸了?」她連聲音都微帶醉情挑逗。
秦非凱望著,竟然有片刻的失神,隨即將手中的大碗公一擱,「算了,我認輸,你要我怎麼做?」
「當然是之前所說的條件,你可不能說話不算話喔!」她又笑了,只是那笑似乎愈來愈不自然。
「行,就依你。」他閉眼一歎,跟著站起付了酒錢便往外走,「回去吧!」
走了幾步,秦非凱聽見身後發出「咚」的巨大聲響,回頭一看,看見宛奴已經倒地不起!
這是怎麼回事?她不是酒量很好嗎?
秦非凱立即過去扶起她,「喂……你不是酒國英雌嗎?怎麼會這樣?」
「嘔——」宛奴突然摀住嘴,虛弱地推開他,搖搖晃晃的跑到外頭狂吐起來。
沒錯,她酒量不小,也挺會喝,但是只能維持半個時辰,也就是她的體質特殊,半個時辰內無論喝多少酒都不受影響,不過半個時辰一過,所有的不適感便會一湧而上!
看著這樣的她,秦非凱撫額一歎,知道自己受騙了,而且被騙得很慘。
更糟的是,宛奴吐完居然就倒在門檻上睡著了,這下他該拿她怎麼辦才好?
無奈之餘,秦非凱只能背著她回府,下人們見了無不詫異。
他們已經好久沒看見三少爺「清醒」的回府了!而他身上居然還背著一個醉死的小婢女!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秦非凱不知道該將宛奴送去哪兒,只好將她背回南沁苑。
當林根瞧見時,立刻上前關切地問道:「三少爺,宛奴怎麼了?」
「喝醉了。」他在心裡歎口氣,實在拿她沒轍。
「醉了?」林根詫異低呼,以為自己聽錯了。
「該送她去哪兒?」
林根趕緊說道:「三少爺,把她交給我吧!我送她回下人房。」
秦非凱正要將這個小麻煩交給林根,可看見他的手撐在她腋下時,立即又將她扛回來,「不用了,南沁苑這麼大,你去準備一間房間給她。」
「什麼?把她留在這裡會被說閒話……」
「快去!」秦非凱吼著。
「呃!是的,三少爺。」瞧三少爺拉下臉,林根哪敢說不呀!只好趕緊去準備了。
在房間準備好之前,秦非凱先將她扛回自己的寢居。
將她放在床上,他看著她眉宇間的堅持與固執,不就和康蘭如出一轍嗎?
當時,他直要康蘭別爬上山壁,可她偏要,不待他追上她,她就已經——
想到這裡,他的眸子重重閉上,輕歎了口氣,「你為什麼非要這麼做不可?知不知道我已無心了呀!」
「爹……」
他才要走出房間,就聽見她喃喃囈語著,「我一定會重振鑣局……一定……絕不讓你失望……」
「鑣局?」搖搖頭,秦非凱步出房間,走著走著不禁又想起宛奴所做的每件事,和她生氣勃勃的樣子,沒發覺自己的嘴角輕輕揚了起來。
☆☆☆☆☆☆☆☆☆☆ ☆☆☆☆☆☆☆☆☆☆
頭好痛……
宛奴揉著額坐起,當看見房內陌生的擺設,嚇得瞬間完全清醒了!
這裡是哪兒?並不是她睡的房間呀!好大……大得有點離譜,該不會她還在作夢吧?
慌慌張張下,她找著門,卻不慎撞到桌角,疼得她差點哭出來!
「門到底在哪兒?」她咬著唇說。
「門在這兒。」大門口突然傳來秦非凱的聲音。
她望了過去,「三……三少爺,我怎麼會在這裡?這裡是——」
不等她的問題問出口,他先回答了,「這是我的房間,你倒是睡得挺沉的嘛!」
「三少爺的房間!」她瞪大眼。
「怎麼了?」
「我怎麼可以睡在這兒?我得離開了……」看看自己的衣裳仍完好的穿在身上,她不由鬆口氣,可到了門口卻被他擋住。
「你忘了發生什麼事了嗎?」瞧她一臉霞紅,慌張的只想逃跑,昨天挑釁他的膽子到哪兒去了?
「我……我的頭好疼,我不記得了,對不起……」她閉上眼,一邊說一邊努力的回想。
「忘了我們的賭局?」他挑起眉。
「賭局?!」水亮的眸子微瞠,長長的羽睫輕揚了兩下,跟著長長的逸出一聲,「哦……」
她呆滯的反應讓秦非凱忍不住揉了揉太陽穴……
「天,我還真服了你!」
「我記起來了!三少爺認輸了,這麼說我贏囉?」興奮的心情讓她雀躍得不得了,「那你不拆灶房了是嗎?」
「君子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我不拆就是。」反正南沁苑大得很,多個灶房並無影響。
「那你要認真工作、做點心了?」這個才是重點。
「這以後再說。」他避重就輕的回答。
「不可以,做點心的期限是一個月,再這樣耗下去,時間所剩無幾了。」宛奴的小臉有著錯愕,原來他並沒有完全清醒過來,還迷失在不該有的悔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