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小草小姐,我講了幾百次要你不要在房間裡吃東西?你都不聽,這不好了吧?蟑螂鐵定又是從你房間養大跑出來的,你呀……」
嗅了。
萬小草認命地捂著額頭,大聲歎氣。
還是被那個號稱整潔界的完人聽到了……
小花這下子絕對會把她罵得狗血淋頭。
家裡的人覺得她的房間是垃圾堆也就罷了,可是小花非常不高興給外人知道她有個房間跟福德坑一樣的妹妹,她會覺得很丟臉。
可是沒辦法呀,她已經盡全力阻止了。
當萬小草終於面對現實,慢慢地放開手抬頭看他,就看到司徒文剛英俊的臉龐像是被什麼吸引住,表情由莫測高深逐漸變得驚異、錯愕,不敢置信!
喂喂喂!表情有必要那麼驚悚嗎?
她聳聳肩,房間亂一點又不會死,何況她非常堅信自己的房間完全是亂中有序,非常有溫馨又居家的味道,就是要亂亂的才像個舒服的窩。
而且他幹嘛臉色都青了?做人會不會太誇張了點?
萬小草露出一朵純潔的笑容,慢慢走過去,甜甜地道;「司徒財務長,有什麼問題?」
「貴府有沒有考慮過……把垃圾集中場移到戶外?」司徒文剛表情非常凝重,濃眉打死結。「如果趕不及每天晚間垃圾車的時間,或許也可以請清潔公司過來載走?」
「司徒先生,你不知道啊,小草小姐不喜歡人家打掃她的房間。」阿清嫂好像是飽受冤屈的苦主得遇包青天,逮著機會就大吐苦水。「唉,我不知道跟她念了幾千遍,她就是不聽,一個女孩子家的房間就要收拾得乾乾淨淨才好,不然怎麼留給人家探聽呢?」
「這是你的房間?!」司徒文剛不敢置信的瞪著萬小草,覺得一股前所未有的火氣直衝腦門。
怎麼……有人可以把自己的房間搞成這副恐怖的德行?
維持生活整齊清潔是做人的基本準則,他不敢相信這世上居然有人能夠住在這麼髒亂可怕的垃圾堆裡還不自知?
亂,就會髒,髒就有垃圾,垃圾就會引來蚊蟲鼠蟻,然後就是細菌黴菌,接下來是危險的疾病……
要命!
司徒文剛突然覺得胸口一陣憤然激動,憤慨地瞪著穿著仙女般飄逸衣裳的萬小草,又問了一次:「那是你的房間?」
「對呀。」她不以為意地笑瞇瞇點頭。「怎麼樣?」
「它是垃圾堆。」他毫不客氣地指出。
萬小草瑟縮了一下,有些不爽起來。「喂,司徒財務長,你住海邊的啊?管太寬了吧你?還有我的房間不是垃圾堆,這是溫馨的普普風好嗎?」
他的潔癖強迫症瞬間發作,慍怒著皺起雙眉,「恕我不客氣說一句,你的房間活脫脫就是個垃圾堆,我看過環保回收中心,比這裡還乾淨上十倍。」
「騙人。」她驕傲地道:「我的房間起碼很香的。」
「香水灑了一整瓶吧?」他冷笑。
她眨眨眼,對他的嘲諷耳朵有聽沒有進,信心滿滿地道:「我的房間絕對比環保回收中心還沒有異味,不信你可以檢查。」
他是很想檢查,但是更想直接叫輛推上機把這座「垃圾山」全部夷為平地。
天生潔癖到絕對不能容忍任何髒亂存在的司徒文剛僅考慮了兩秒,就決定要漠視心底不斷響起的警鐘——逾矩進入一個完全陌生的女人的房間,而這個女人還是董事長的妹妹——天知道這裡面的細菌每秒鐘就能茲生幾百萬枚出來?他如何能坐視不管?
就在他衝動地要踏進去的那一剎那,萬小花驚訝的聲音在他們身後響起——
「咦,財務長,你已經到啦!」
司徒文剛硬生生煞住腳步,有些失望又如釋重負地轉過頭,「董事長。」
「等很久了嗎?不好意思喔,因為我得避開那個愛吃醋又疑神疑鬼的傢伙的監視……」萬小花滿聲抱怨卻滿臉甜蜜地道:「來來來,我的房間就在前面,我們進去研究研究。」
他皺眉,剛想反對這不恰當不合規矩的提議,原本站在一邊納涼的萬小草陡然緊張了起來,一把拉住姐姐的手臂,「喂!」
「幹嘛?」萬小花疑惑地看著她。
「姐,你沒說錯吧?你約他進你房間?」不知怎的她胸口掠過一抹不自在的繃緊,酸溜溜地嗆在心頭。「這樣不好吧?你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實在是太——」
「太什麼?」萬小花狐疑地看著她,「嘿,我認得出這個齷齪的表情!」
「誰齷齪?」她鼓起腮幫子,氣呼呼地道;「好啦,隨便,既然你堅持要這樣,那我將不負責你的貞操,哼!」
她氣沖沖地轉身下樓,萬小花和阿清嫂則是傻眼。
小草怎麼了?她居然生氣了?
司徒文剛望著那個忿忿然離去的雪白身影,他沒有笑,也沒有覺得詫異,只是表情微帶一抹深思。
還是沒辦法將那麼纖細飄逸的女孩跟那個垃圾堆聯想在一塊。
這就叫做「出淤泥而不染」嗎?
司徒文剛突然有點莞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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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鬼祟祟偷偷摸摸……不知道兩個人在幹什麼壞事?
萬小草洩憤地抱著草莓冰淇淋桶,埋頭大吃。
姐姐好歹也是個有夫之婦,跟一個帥到離譜……不對,是跟個冷漠高傲自大的沙豬大男人關在房間裡,成何體統?
雖然她知道不會發生什麼事,但不知為什麼她就是很不爽,非常、非常不爽。
她胸口好像堵住了塊什麼,悶悶的,就是沒辦法正常呼吸。
冰淇淋一口接一口塞進嘴裡,就是為了要消解那股莫名的煩躁,可是效果一點也不大。
「他們在房間裡密謀什麼事跟我有什麼關係?」她放下湯匙,喃喃自語。「反正『萬人迷』裡的大大小小事又不歸我管,我……」
恰巧這時他們倆有說有笑地走下樓來,她整個人僵住,莫名緊張地抱著冰淇淋桶,屏氣凝神豎尖了耳朵。
「這件事就請你先幫我保密吧,我不想讓他知道,這是一個驚喜,你懂我的意思吧?」萬小花臉蛋紅緋,期盼地望著司徒文剛。「還有,你真的覺得可行嗎?我真的可以嗎?」
「我相信你可以的。」他溫和地點點頭,沉靜又穩健。
又迷人得要死,唉!
萬小草心裡塞滿了亂七八糟的不舒服感,只覺得他們倆靠得太近,笑得太曖昧。
她氣憤地挖起一大坨冰淇淋塞入嘴巴,卻在下一瞬間被凍得頭皮劇痛發麻抽筋慘叫,「啊……噢嗚!」
萬小花和司徒文剛不約而同望過來,後者的反應最快,在看到她被凍得嘴角抽搐揮手大叫的時候,迅速奔近大手一伸,穩穩托住了那失勢傾倒的冰淇淋桶,還順道接住了那柄黏膩膩的銀湯匙。
萬小草目瞪口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居然是來救冰淇淋的?!」待腦門凍刺感稍褪後,她迫不及待大嚷。
「錯,我是救你的地板。」他小心翼翼的將冰淇淋和湯匙放在桌上,自懷裡取出一包面紙,抽出一張遞給了她。
「幹嘛?」她瞪著他手裡的面紙,活像他拿的是毒蛇。
不對,他才是毒蛇。
「擦嘴巴。」他眉頭深鎖地盯著她嘴角沾到的冰淇淋糊,融化了就快滑下她的下巴。
「幹嘛浪費面紙?我用舔的就好了。」她小巧的舌頭伸出來繞著嘴巴舔了一圈。
司徒文剛緊繃的神經剎那間繃斷了,受不了地直接抬起她的下巴,單膝半跪著,拿著面紙用力且仔細地替她擦拭起唇瓣、嘴角、下巴。
他突如其來的動作讓她驚呆了,呼吸停止,心臟狂跳,睜圓了大眼睛直瞪著他,他怎麼可以……
她不敢動、不敢喘氣,腦子瞬間糊掉了,可是肌膚卻敏感地察覺著他溫暖有力的大掌捧托著,還有他在擦拭時指尖偶爾不小心碰觸到她時,激起的陣陣灼熱騷動感……直抵心底深處。
那是什麼?她無法思考。
漸漸地,他原本氣惱而稍嫌用力的力道變得溫柔了起來,輕輕而小心幫她擦淨臉上所有的甜膩。
「這樣不是舒服些了嗎?」他低沉地開口,緩緩地放開她。
有點……奇特,還是忐忑……總之說不出來的感覺悄悄竄流而過。他注視著她受驚而滾圓可愛的雙眼,視線不自禁停留了好幾秒,隨即倏然警醒地轉開頭,猛然站了起來。
阿清嫂和萬小花滿富興味地瞅著他們倆,司徒文剛接觸到她們的眸光,頓了一頓,英俊臉龐波紋不興,淡淡地道:「那麼,我就先回公司了。」
「呃,要不要留下來吃個午飯?」萬小花眨眨眼睛,遲疑著開口。
「對啊、對啊,我都煮好了。」阿清嫂稍嫌熱心地道。
「謝謝。」他微微一笑。「公司裡還有事,下回吧。」
「那你開慢點啊。」萬小花臉上的笑容越漾越大。
司徒文剛覺得後腦陣陣發麻,有種即將被算計的預感。「我會的,再見,不用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