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南誠光裸的手臂上竟浮現出了許多文字,淡淡的字體浮現,很快的便像甫刺上的刺青一般完全清晰,周圍的肌膚也裹著一層隱約可見的紅暈。
「這是……怎麼回事?」
「這是一個古老的咒文,如同你們所知道的,它是一代一代傳承下去的,照慣例,我該從你們之間挑選一人繼承它,但是我決定不再讓任何人擁有它。」
話說到這裡,鳳南誠手臂上的咒文竟開始淡去,很快的便完全消失不見。
「為什麼?」它看起來是那麼地神秘又神奇,為何不再傳承?
「爺爺,你不能這麼做……」
「這是我們鳳氏的……」
反對的聲浪開始一聲聲響起,但鳳南誠全當沒聽見,而是將異常炯亮的目光再一次地定在鳳天朗的身上。
鳳天朗仍是迎著他老人家的目光,可臉上再也無法持著淡漠的表情。
因為他這不斷注視的動作意味著一件事,那就是他決定不再將咒文傳承下去的原因,極可能是因為他,但……為什麼呢?他不明白。
許許多多可能的原因開始在鳳天朗的腦海裡打轉,但沒有任何一個可能比鳳南誠接下來說出口的要更教人震驚。
「這個咒文並不是你們所想的,可以坐擁無盡財富,一世安然平順,事實上,它與傳言完全相反,它唯一的作用是能夠讓我視血親的未來,當任何親人有危險時,它便會浮現向我提出警告。當年我已事先警告你母親,要她那個月裡別出遠門,但事情仍是發生了,她避不開那場意外。」最後那句話,他是對著鳳天朗說著的。
「所以……你這是氣她不聽話,才會連她最後的要求都拒絕,是嗎?」鳳天朗從來就不否認他對這件事有多麼地介意,他仍是怨著勿
「不……」
「爺爺,你不能為了這件意外,就不打算將這能力傳承下去,這對其他人並不公平。」有人忍不住插嘴著。
能夠窺視血親的未來,這是多麼奇特的能力啊,那等於成為了家族成員的守護者,這樣的能力,怎麼能夠不繼續傳承呢?
「不,不是的。」鳳南誠搖著頭,眼底寫著濃濃的哀傷,他說:「這能力會讓擁有者身體較顯虛弱,一旦身旁的親人有生命危險,它在浮現警告的同時,更會吸收人體的精力,讓人虛弱得連話都說不出口,而且這樣的虛弱會持續很長一段時間,這段時間裡,更不能讓任何有血緣的人接近,要不會產生很可怕的後果。」
這就是他為何不能去見自己心愛的孩子最後一面,也不能親口拒絕當時站在門外,向他一再請求的外孫的原因。
不是他不肯,而是他不能。
「會有什麼後果?」鳳天朗沉聲問著。
原以為冷情的人並不真是冷情,所以為的事實全不是事實,長久的怨恨更是個錯誤,這些都不是他預料之中的……
這些年他怨著什麼?什麼都沒有意義,他錯了,成了一個不孝的子孫。
梁寧可以感受身旁男人散發出的悲傷情緒,她忍不住緊緊握著他的大手,無聲地己的溫聲傳遞給他。
而他毫不遲疑地回握著她,他收到了屬於她的溫暖。
「我剛才說了,只要出現了警告,它會吸取人的精力讓我變得虛弱,除了用長換取恢復的方法之外,還有另一個,那就是換我吸取另一個人的精氣,那是最快速的方法,也是我無法控制的方法。只要與我有血緣關係的人在這時間出現我面前,我的身體會自動反應吸取對方精氣,而這個動作極可能會讓對方死亡,所以……孩子,請原諒我當時的無情。」
一連串像是電影中才會有的離奇現象,讓眾人難以立即吸收消化,而鳳天朗與梁寧也在其中。
鳳天朗無法反應,無法立即說出原諒的字句。
「不,這太玄幻了,我不相信……」有人這麼說著。
「外公說的,我能證明,而葛林也可以。」意外的,馮皓祖站出來說出了這句話。
「是的。」葛林立即附和。
「那一回我不顧葛林的阻止闖到外公的面前,下場是被葛林橫著抬出這裡,而且我昏迷了三天才醒了過來,這一點,家裡的人可以為我證明,當時若不是有葛林在,只怕我這條命早莫名被閻王收走了。」
鳳天朗將目光移向馮皓祖。
原來他早知道所有事情,葛林也是……所以,當初他們才會要他對老人家好一點,他才是真正守護並為眾人付出的人。
梁寧推了推鳳天朗,無聲地要他上前去,去到老人家的身旁。
但他的腳步仍是停留在原地,因為事實的衝擊教他陷入了混亂,他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可是他卻不知從何做起。
在心底暗暗地歎了口氣,梁寧直接將身旁的男人拉到床邊,她知道多年情感的隔閡無法在一時間毫無芥蒂地打破,那麼暫先捨去言語的部分吧。
她拉起鳳天朗的手,將他的大手輕覆在鳳南誠的手背上,見大手輕顫地微微收緊著,她便安靜的退到一旁,不再打擾。
「這折磨人的特殊能力就到此為止吧,我不會再傳給任何人了,預知並不是件好事,待我百年之後,我會到鳳家祖先跟前認錯的。」
「爺爺,我不介意這些影響,換我來守護鳳家吧。」再次意外的,這句話是由鳳善亞吐出口的。
但鳳南誠只是搖著頭。
眼見鳳善亞一臉不肯放棄,打算再爭取遊說,一旁看著的葛林忍不住搶先一步開口了。
「鳳氏的特殊能力會讓身體變得虛弱,但只要能力一轉移出去,老爺的身體自然會好轉一些,雖然無法讓他的病痛完全去除,但生命有機會多些延續,他至少能再多活幾年,但他不願意,你認為這是為什麼呢?因為對他來說,這項能力不是守護家人的秘寶,它是一項詛咒。」
第10章(1)
所有人都退出了房門外,只除了鳳天朗。
梁寧回到房裡頭,看著收拾好的行李,知道今天他們是走不了了。
鳳南誠的身體狀況看來比預想中還要糟糕,若她是鳳天朗,她不會選擇在這時候離開的,而會用著僅剩的時間去填補這段空白許久的親情。這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她花了點時間在猶豫著,最後她選擇拖著自己的行李離開。
這是一個機會。
這段時間裡,他不會追上她的,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或許她能再抓回一些原有的自己,能夠在這場情感之中脫身。
她喜歡他,很喜歡,太喜歡了,這一點很可怕。
讓時間與距離來證明吧,證明只要兩人不這麼總是親密地纏膩在一塊,情感是能夠被轉淡的,她可以保持對他的喜歡,但不會太過,再也不讓她感到莫名的不安與恐懼。
離開了鳳家大宅,梁寧回到了台北那熟悉的城市,而這時候她也接到了鳳天朗的來電。
「為何一聲不響的自己一個人溜走?」鳳天朗緊繃的聲音裡有著濃濃不悅的情緒。
「這位先生你搞錯了,我並沒有一聲不響的走人,我有請葛林為我帶話。」她可是有請葛林向他說一聲「先走了」,雖然只有短短的三個字,但她這可不算不告而別。
「你該等我的。」在得知她離開之後,鳳天朗的神經一直處於緊繃的狀況之下,直到這通電話接通了,他那緊繃的神經才稍稍得到舒緩,但還不能全然的放鬆。
不能否認的,他這是害怕,害怕她再一次的甩開他。
除去那不真實的身份之外,梁寧一直是個真實的存在,她是愛著他的,雖然他很懷疑她自己究竟明不明白這一點,但他想,否定的答案可能性比較高。
「我在等你,在另一個地方等你。」不想讓他繼續執著在她離開鳳家大宅的這一點上,她故意這麼說著。
他是個聰明的男人,若她不小心一點應對,他很快能猜出她為何而離開,能猜想到她想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不光只是真實地點的距離,而是情感上的距離。
「你保證不會在下一刻又跟我玩起貓捉老鼠的遊戲?」這不是輕率的試探問題,他問得十分認真。
他知道她心底有個秘密,一個讓她在情感上總是不禁陷入掙扎矛盾的秘密。
當他倆開心相依偎時,她的心是完全傾注於兩人情密意之中,但是當她離開他的懷抱之後,她對自己所付出的情感便會陷入深深的自我矛盾與掙扎。
她總是在說服自己抽離,說服她自己其實沒那麼地喜歡他,她並未愛上他。
為什麼呢?
她為何總要這麼為著她自己?
她害怕著什麼嗎?
「真要跑給你追,我現在做人還接你電話?」同樣的把戲現第二回就沒意思了,況且,她真要再跑,以他的個性,肯定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將她翻出來,她還是乖乖為兩人省省力吧。
「那你為何要自己一個人先離開?你這又是打什麼主意?」她肯定是明白他短期之內不會離開鳳家大宅,這才故意自己一個人先離開,篤定他不會立即追上她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