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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香彌

  在完成這些事後,她將自己關在房中兩天,著手寫了一則故事,多虧她外祖父是私塾夫子,她母親飽讀詩書,也將一身所學傳給她,而今她寫下的這篇故事,將是推動這復仇大計的第一顆齒輪。

  「我想在府裡宴請京中那些名門夫人、小姐們,嬤嬤覺得以什麼名義來邀請合適?」這日晌午,杜紫芯找來趙嬤嬤詢問。

  「王妃嫁來郡王府已有幾個月,是該請各府夫人、小姐們前來走動走動。」京裡各個王公貴族家往來酬酢,免不了要舉辦各種大小宴會,各家的夫人、小姐們也常藉著不同的名義來往,因此趙嬤嬤對自家主子突然想在王府舉辦宴會不以為奇,並十分贊同。

  她想了想,提議道:「恰好再過幾日就是王妃的生辰,要不王妃就以這個名義,邀請她們前來作客。」

  杜紫芯覺得這理由很合適,只不過她並不清楚原身的生辰是哪一天,因此頷首道:「好,那就依嬤嬤的意思來辦吧。」

  要舉辦生辰宴的事,杜紫芯特別讓總管常阡請示君連笙,徵得到了他的同意,便開始操辦。

  發帖子時,杜紫芯不著痕跡的點了幾家的夫人和小姐,讓趙嬤嬤別漏掉了。

  五月二十,杜紫芯生辰這一天,京中那些收到帖子的名門夫人千金們紛紛前來祝賀。

  以前康親王還在世時,康親王妃便常在府裡舉辦各種宴會,但自打君連笙襲了爵後,便不曾在府裡舉辦過。

  四年來,除了君連笙的大婚,這是康福郡王府頭一次舉辦宴會。

  身為王府女主人兼今日的壽星,杜紫芯身穿一襲粉紫色的紗裙,清雅秀麗的臉上薄施脂粉,挽著飛雲髻,簪著一支玉做的蝴蝶簪子,頸上佩戴著一串拇指大小的明珠,耳上戴著一對牡丹造型的瑪瑙耳墜,整個人顯得明艷絕倫。

  左相府那邊也來了幾個堂姊妹和表姊妹,她兩位兄長也抽空來了一趟。

  她在跨院的小廳裡先見了自家的兩位兄長。

  她已是死過一次的人,這一世全是為了復仇而活,心中再也沒有什麼可懼的事了,因此面對原身的兄長,她鎮定自若的與他們敘著話;就連打小服侍原身長大的趙嬤嬤都沒對她起疑,她相信他們也看不出什麼異樣。

  「先前娘一直擔憂你,又聽說康福郡王冷落你的事,為這事煩憂得夜夜難眠,不過今日一見,妹妹氣色倒是不錯。」杜家長子杜緯溫言啟口道。他面容與自家小妹有三分相似,眉眼生得像母親,面容俊逸。

  杜家次子杜靖朗聲接腔,「君連笙那小子若是敢欺負你,你同二哥說,二哥替你找人暗中揍他一頓。」他濃眉大眼肖似父親,性情爽朗。

  左相的這兩個兒子性子截然不同,一文一武,一動一靜。老大杜緯中了進士後,進了翰林院,如今是五品的翰林院侍講學士;而老二杜靖打小就愛練武,在十七歲時參了軍,在軍中七年,立下不少軍功,如今已被提拔為禁軍副統領。

  杜紫芯接收了原身一些殘留的記憶,這段期間又明裡暗裡從趙嬤嬤那裡問來了不少原身以前的事,知道兩位兄長都十分疼愛她,她微笑道:「多謝二哥,王爺他沒欺負我。」他雖冷落她,但在其他事情上並沒有虧待她,府裡該給她的分例一分不少。

  她接著徐徐再說:「以前是小妹不懂事,不明白爹娘的一片苦心,前陣子大病一場後,我才慢慢明白,爹娘當初拆散我與簡郎都是為了我好。勞煩大哥、二哥回去後,幫我同爹娘說一聲,免得他們擔心我。」

  「你能想明白就好。」杜緯欣慰的頷首。自小妹嫁來郡王府後,趙嬤嬤都會暗中將小妹的消息,透過她在王府裡做事的女兒傳給母親知曉,因此小妹在郡王府的處境,他們多少知道一些。

  剛嫁來王府那兩個月,小妹因受了君連笙的冷落,把自個兒關在正院裡,不肯見外人,也不出門,母親心中甚是憂慮。

  後來聽說她病了,他陪著母親親自前來探望小妹,但那時小妹鎮日裡昏睡不醒,而後隨著她病情越發嚴重,湯藥不進,他們除了著急也無能為力。

  就在他們心中已存了最壞的打算時,便聽聞消息說小妹突然清醒過來,病情也隨之好轉,性子據說也有些改變。

  今日一見,他發現小妹確實與以前不太一樣。自爹娘拆散她與簡世傑後,小妹總是鬱鬱寡歡,如今她眸中清亮有神,比起以前精神多了。

  第3章(2)

  杜靖不像兄長那般文謅謅,有話便直說,「可我聽說君連笙打從成親後,連你房裡都沒踏進一步。」

  當時從母親那裡聽說這事,他就惱得想衝到康福郡王府,痛揍君連笙一頓,不過被母親揪著耳朵警告道——

  「這康福郡王是什麼身份,是能讓你隨便亂打的嗎?你若是敢莽撞的跑去毆打他,我看你這禁軍副統領也做到頭了,等著被調去最苦寒的邊關守城吧。」

  毆打郡王,就算沒有死罪,活罪也難逃。何況當年君連笙能在區區兩個月裡鬥垮他繼母和弟弟,讓皇上將他們流放到窮鄉僻壤之處去,令他們自生自滅,並下令讓他們永世不得回京,就憑這手段,這人就不是他們惹得起的。

  杜靖倒不怕去苦寒的邊關,他怕的是被調去邊關,就得離開他的寶貝娘子,所以這才忍著沒動手。這也是方纔他之所以對妹妹說,暗中找人替她揍君連笙,而非自己動手的原因。

  杜紫芯微笑的替君連笙緩頰道:「當初被皇上指婚,不僅我不想嫁,就連王爺也不想娶,但皇上偏偏把我們兩人湊在一塊,想必當初王爺被迫娶我,多少有些不情願。不過大哥、二哥放心,除了待我冷淡了些,他並沒有虧待過我,我會努力化解與他之間的隔閡。」

  聽見妹妹這番話,杜緯稱讚了她一句,「小妹真的長大不少,越來越明白事理了。」爹娘只有小妹這個女兒,難免嬌寵了些,卻也讓小妹不懂人情世故,不懂得體恤旁人,今日聽她這席話,他看得出小妹確實成熟許多,心中甚慰。

  「他若沒欺負你就好。」杜靖是個直性子,見妹妹看起來沒受什麼委屈,也就放下心了。

  三人再敘了會兒話,杜緯、杜靖兩兄弟便先走一步。妹妹的生辰宴上受到邀請前來的都是各府的女眷,他們可不想和這些女眷們摻和在一塊。

  送走兩位兄長後,杜紫芯出來迎客。

  受邀前來的女眷有數十人,杜紫芯幾乎都不怎麼認得,在趙嬤嬤的提點下,她暗暗記下那些賓客的面容。

  含笑的接受眾人帶來的賀禮後,她讓僕婦們領著客人依序在席上落坐。

  半晌,用完筵席,女眷們三三兩兩的各自找人攀談敘話,杜紫芯也與幾名女眷敘著話。

  見不遠處有個穿著一襲鵝黃色衫裙的姑娘盯著她手腕上的那只雕花手鐲多看了幾眼,在與那幾名女眷敘完話後,杜紫芯刻意走過去,摘下腕上手鐲,塞進她手裡。

  「我瞧這隻手鐲很配妹妹的膚色,給你戴著更適合。」杜紫芯含笑道。

  「今天是王妃的生辰,怎好意思反過來收您的禮呢。」孟曉茹雖覺不妥,但她素來喜歡手鐲,府裡搜羅了各種不同款式的鐲子,適才一瞧見杜紫芯手腕上戴著的這只雕刻著木蘭花的玉鐲便十分中意,心動的既想收下,又有些猶豫。

  杜紫芯拍拍她的手,語氣透著分親暱,「只是區區手鐲,算不得多貴重,妹妹儘管收下就是。我一見妹妹就覺得十分投緣,以後咱們不妨以姊姊相稱,你有空可常來王府裡走走。」

  聽她這麼說,孟曉茹沒再推拒,欣喜的收下手鐲,「那就恭敬不如從命,謝謝紫芯姊姊。」她年紀比起杜紫芯小一歲,見她似是十分喜愛自己,因此親近的接受了這姊妹的稱呼。

  兩人再敘了幾句話,又有其他人前來,杜紫芯應付了幾句後,悄悄吩咐了個婢女一件事。

  不久,那婢女就端著杯茶水,「不小心」撞上孟曉茹,潑了她一身。

  那婢女神色慌張的連忙道歉,「抱歉,孟小姐,奴婢不是存心的。」

  不待孟曉茹開口,杜紫芯走了過來,呵斥那婢女一句,「怎麼這麼不當心。」接著她看向孟曉茹,溫言表示,「都怪我沒管教好府裡的下人,才會這般粗手粗腳,潑了你一身茶水。我前幾日剛好做了批新的夏衫,咱們倆身量相仿,要不你去我房裡挑一件喜歡的換上,就當是賠禮。」

  孟曉茹才剛收了她的手鐲,心情甚佳,沒追究那潑了她一身的下人,「多謝紫芯姊姊,我瞧這丫頭也不是存心的,今日是姊姊生辰,別為這種事壞了興致。」

  「妹妹心善。」杜紫芯稱讚了她一聲,吩咐那婢女,「還不快領孟小姐到我房裡去換身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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