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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香彌

  他抑住心頭的驚疑問道:「在下不明白王爺這是何意?」他暗中對付邵綸的事,除了孟家人,就只有那名誘使邵綸飲下神仙酒,如今已在他安排下逃走的小妾才知道,康福郡王是從何處得知此事?

  君連笙挑明不予:「邵綸打斷人的腿,你想報復邵綸也是人之常情。但當時邵綸是仗著蓮妃的勢才敢這麼做,而後你孟家也是因為蓮妃,不得不吞忍下這口氣,倘若你只想讓邵綸沉淪神仙酒的毒癮,從此成為一個廢人,那麼你這仇也算報了。可日後若是讓蓮妃得知,她兄長是被你暗中所害,屆時她若要為兄長報仇,你能奈何得了她嗎?」他一針見血的指出這點。

  聞言,孟冠再也抑不住的面露驚駭之色,他以為自己這事做得神不知鬼不覺,就連那些神仙酒,他都是暗中找人用大煙花釀製,再透過別人以高價轉賣給邵綸,不想君連笙對此事知道得一清二楚。

  「王爺怎知這事?」下一瞬,他陡然思及一事,愕然的脫口而出,「那本書,曉茹從郡王府帶回來的那本書,莫非是王爺刻意安排的?」

  這事是杜紫芯所為,與他無關,但君連笙不願讓孟冠知道此事,遂解釋道:「那書的事只是湊巧,我也是後來在王妃那兒睢見了那書,而後又無意間察覺了邵綸沉迷毒癮的事,才將這兩件事聯想在一塊。」

  對他的解釋,孟冠半信半疑,「聽王爺適才之意,莫非也想對付邵家?可在下記得,王爺這一年多來對邵家一直是多所關照?」他提出質疑。

  「那是因為先前邵家刻意欺瞞了本王一件事,直到如今本王才得知真相。」他注視著孟冠,俊雅的臉上籠罩寒霜,「本王不打算饒過邵家,倘若你也想對付邵家,或許可以一塊合作。」

  孟冠試探的問,「在下能知道邵家欺瞞了王爺什麼事嗎?」

  明白他若不說些什麼,孟冠心中定有所懷疑,君連笙簡單地說道:「本王一直在尋找的一位恩人因邵家而死,邵家卻瞞騙本王她是病死的。」

  望見他說出這句話時那眼神冷凝如冰,不似作假,孟冠有些動搖。

  君連笙貴為康福郡王,沒必要拿這種事來騙他,且他平素裡不拉黨結派,也不愛多管閒事,屬於獨善其身之人,如今竟會找上自己提出合作的要求,定是對邵家非常不滿,因此覺得他適才所言應是可信,臉上的防備之色也減了幾分,最終開口道:「敢問王爺想怎麼與在下合作?」

  「王妃,您在王爺跟前,究竟有沒有提過圓房的事?」

  「我先前不是說了,這事時機還不到,奶娘你就別著急了。船到橋頭自然直,你這趟回去好好照顧你女兒,她這是頭一胎,可得當心點。」趙嬤嬤的女兒即將臨盆,因為她女婿那邊都沒親人了,她不放心女兒,打算親自過去照看女兒一段時日,得知這事,杜此芯一口氣放了她兩個月的假。

  沒想趙嬤嬤臨走前,為了她未與君連笙圓房之事,竟還不忘叨念著她。

  杜紫芯現下只想趕緊送走這位忠心耿耿的奶娘,好讓耳根子清靜一點,一邊說著一邊推著她往外走。「你快過去吧,馬車已等在外頭了呢。」她特地吩咐府裡的馬車送趙嬤嬤一程,同時馬車裡也載了不少要送她女兒的補品。

  趙嬤嬤知道主子不愛她提圓房的事,但離去前還是忍不住再說了句,「王妃您可得使把勁,否則王爺若是納妾,那可不好。」

  那日她刻意帶著個丫鬟,在王爺跟前說了那番話,想提醒王爺他尚未與王妃圓房的事,哪裡知道都過了這麼多天,王爺那邊竟一點動靜也沒,可急煞了她。

  如今她要回去照顧快臨盆的女兒,暫時沒辦法在王妃身邊伺候,只盼著王妃能自個兒爭氣點,早點與王爺圓了房,也好盡快替王爺生個胖兒子,延續子嗣。

  杜紫芯頷首,「那事我心裡有數,你放心回去吧。」

  好不容易送走趙嬤嬤,想到這兩個月都用不著再聽她叨念這事,杜紫芯嘴角忍不住漾開笑。

  思及君連笙今日隨皇上出獵,怕是不會太早回來,她正想著晚點要做什麼好,忽然有名下人匆匆來稟。

  「王妃,王爺先前伴鸞前去西郊狩獵,不慎墜馬被抬了回來。」

  「王爺墜馬?他人可有受傷?!」她語氣急切的詢問。

  「太醫隨著王爺一塊過來,這會兒正在為王爺診治。」

  這下人是常阡使喚來的,他見王妃近來與王爺頗為親近,因此才會差人前來告知她這事。

  「我過去看看。」杜紫芯擔優的提步往外走。

  很快來到君連笙住的跨院,她一路進了寢房。

  太醫剛離去,常阡見到她親自過來,恭敬的朝她施了個禮。

  杜紫芯擺擺手示意他不用多禮,快步走到床榻邊,見君連笙閉著眼,似是昏迷了過去,她抬眸望向常阡詢問:「王爺怎麼樣?傷著哪裡了?」

  常阡轉述太醫所言,「適為王爺檢查過,身上大致無礙,但墜馬時王爺磕碰到後腦,興許是因此才會昏迷不醒,至於什麼時候能轉醒也不敢確定,太醫明日會再來複診。」

  覷見君連笙此時昏迷不醒的模樣,杜紫芯忍不住思及當年他受傷昏厥不醒的事,那時在無心庵就是她照看他,這一次,她也想留下來照顧他。

  她在床榻邊坐下,讓人拿了一條乾淨的濕巾子過來,替他把臉仔細擦了遍,再握起他的手細細擦拭。

  常阡侍立一旁,若有所思的望著她。她那輕柔的動作就宛如在對待心愛之人。

  左相家這位千金,昔日心悅一位姓簡的公子的事,他也知道,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王妃對王爺竟也動了情?

  他記得王妃與王爺開始親近起來,似乎是在她病了一場之後,而後,王妃便不再把自個兒關在房裡,開始試著接近王爺。

  莫非那場病,讓她徹底忘了昔日的舊情,轉而將那情意投向了王爺?

  不久,下人端來剛煎好的湯藥,杜紫芯扶起君連笙,親自服侍昏迷的他喝藥。

  輕輕掰開他的嘴,一勺一勺地將湯藥小心地餵進他嘴裡,湯藥一流出來,就拿著手絹替他擦乾淨,那動作十分熟練,彷彿以前便做過。

  喂完藥後,杜紫芯再小心扶他躺下。

  凝望著他昏睡中的睡顏,時間彷彿一下子拉回了四年多前,他在無心庵裡養傷的那段日子。

  她懷念的回想著那段雖然不長,卻很開懷的日子,在與他漸漸相熟起來之後,她既希望他的傷能盡快復原,但一邊又期盼他的傷能痊癒得慢一點,因為這樣一來,他就能留在無心庵久一點,她便能與他日日相見……

  不知不覺間,外頭天光已被黑夜吞蝕,寢房裡巳燃起燭火,杜紫芯才悠悠從過往的回憶裡回過神來。

  常阡不知何時離開了,下人前來請她用膳,她輕搖螓首,「我沒胃口,幫我沏杯茶就好。」

  趙嬤嬤不在,她身邊的婢女沒敢多勸,去沏了杯熱茶過來。

  「擱著吧。」她抬目望向房裡其他的婢女,吩咐道:「你們都下去歇著吧,今晚我來照顧王爺。」

  下人們聞言面面相覷,一時之間不知該不該依她的吩咐,真的退下。

  見狀,杜紫芯溫言再道:「留個人在外頭值夜就好,其它人都去休息吧。」她想與他單獨待在這房裡,就像當年,他傷重不醒,那兩天的夜裡,也是她守在他床榻邊照顧著他。

  丫鬟婆子們這才全都退下,留了兩人在外頭守著。

  待屋裡只剩下兩人,杜紫芯一手握住君連笙的手,另一手輕撫著他俊雅的面容,喃喃對他傾訴著這段日子來,埋藏在心底,無法對人訴說的情思,「我從未想過還能再見,之前我忘了很多事,連你都記不起來,直到看到那條我送你的帕子,這才想起來。」

  她拉起他的手,貼在頰畔,呢喃道:「我看見你為我種的那片牡丹了,開得真美,那是我這一生看過最靈最美的牡丹。」

  她輕闔著眼,幽幽再低語,「每回見你提及蝶兒時那哀思的神情,我就很想告訴你,我在這兒,我就在你面前,可我什麼都不能說,我沒辦法告訴你,我就是那個你念念不忘的蝶兒……」說到這兒,被她握著的手突然一上,她一愣,抬目望向君連笙,見他先前緊閉著的雙眼竟睜開了。

  「你醒了?!」杜紫芯神色先是一喜,接著微微一慌,他聽見她適才說的那些話了嗎?

  「你說你是蝶兒?!」君連笙滿臉震訝的望住她。

  「我、不,你聽錯了。」她驚慌的否認。

  「你方才說的那些話我全都聽見了!」他灼烈的眼眸緊盯著她,彷彿想穿透她那雙眼,看清她的魂魄。

  雖然他曾懷疑過這事,但又覺得不太可能,沒想到竟會親耳聽到她說出這驚人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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