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王爺來了?」杜紫芯正躺在軟榻上休息,聽見趙嬤嬤的話,有些不明所以。
「就是王爺來咱們這兒了,您快換身衣裳出去見王爺。」趙嬤嬤趕緊讓兩個丫鬟替她重身新做的夏衫過來,「要那件湖綠色的,那顏色能襯得王妃的膚色更白皙。」
「他怎麼來了?」杜紫芯有些意外,從軟榻上站起身。
趙嬤嬤也想不出原因,猜測道:「這竹風鈴才送過去不久,王爺就親自過來,莫不是王爺很中意您做的那竹風鈴?」
「區區一個竹風鈴能讓他親自過來?」杜紫芯有些不信,但除了這個原因,一時之間也沒想不出其他的原由,只有出去見了他才能知道,他是為何而來。
丫鬟很快取來一襲湖綠色的夏衫,趙嬤嬤親自服侍杜紫芯換上,覺得她唇色太淡,再替她補了些口脂,杜紫芯這才走出寢間,去見君連笙。
「不知王爺駕臨,妾身迎接來遲,還請王爺恕罪。」她走向君連笙,欠身行禮,這些貴族之間的禮儀,她都是從原身殘留的記憶裡學來的。
君連笙抬手道:「無妨,我來此是有事想問你。」
「不知王爺有何事想問?」
「你這竹風鈴是從何處得來的?」君連笙取出那只竹製風鈴直接問道。
杜紫芯心中有幾分訝異,沒想到他真是為了那竹製風鈴而來,謹慎答道:「這竹風鈴是我所做,不知有何不妥?」
沒料到這竹風鈴竟是她所做,君連笙面露懷疑之色,「這竹風鈴是你所做?!」
見他似是不信,一旁的趙嬤嬤搭腔,「稟王爺,這竹風鈴確實是王妃親手所做,奴婢可為王妃做證。」
聽了趙嬤嬤的話,君連笙再質問:「那些粥呢,你又是從何處學來?」
聽他再問粥的事,杜紫芯心中納悶,「那粥是我自己熬的,有什麼不對嗎?」娘身子不好,她隱約記得她打小就開始照顧娘。一開始她是跟在庵裡師姑們的身邊,看她們怎麼燒飯做菜,看了幾次,也開始學著自個兒做了。
娘沒什麼胃口,所以她會在粥裡攙入些許的胡椒和鹽、糖,讓味道有些鹹鹹甜甜的。
君連竿兩眼緊緊盯著她,「不是別人教你的?」明知蝶兒早已香消玉殞,可他仍想從別人嘴裡得知一些她生前的她輕搖螓首,坦然道:「那粥裡我只攙了少許的胡椒、鹽和糖,做法十分簡單,委實不需要別人教。」
審視她須臾,他不得不接受這兩件事也許只是巧合,杜紫芯並不認識蝶兒,也沒去過無心庵。懷著一絲希冀而來,在得知答案後,君連笙黯然離去,沒有再多留。
看著他的身影,杜紫芯隱隱感受到從他神情透出的那抹哀思。
她疑惑的思忖,從適才他追問她煮的粥與做的竹風鈴,莫非這兩件事與他藏在心裡的那人有什麼關係嗎?
「王妃,你看嫁妝的清單要做什麼?」趙嬤嬤拿出清單遞給她,疑惑的問,當初老爺和夫人給王妃的嫁妝,王妃早都知道,那些嫁妝裡的金銀、首飾、地契,如今都收在正院的庫房裡頭,王妃這會兒讓她拿出清單來細看,莫非是懷疑有人手腳不乾淨,動了庫房裡的那些嫁妝?
杜紫芯邊看邊回答了句,「我想做些買賣。」
「這好端端的,王妃怎麼會想做買賣?」趙嬤嬤很意外,單憑王府每月的分例就夠花用,哪需要再做什麼買賣?
「雖然眼下吃穿不愁,但未來會發生什麼變故,咱們誰也無法預測,還是事先未雨綢繆的好,就拿這次會試洩題之事來說,在這之前咱們誰料得到竟然有人如此膽大包天,冒著被殺頭的大罪洩露考題。」
趙嬤嬤仍是不太明白她的竟思,有些不確定的問:「您是擔心王爺被這次洩題事件給牽連進去,所以才打算做些買賣以防萬一嗎?」
她隨意的輕點螓首,眼神盯著那份清單細看,看完後,她抬起眼說道:「爹娘給我的嫁妝除了五千兩白銀和五百兩的黃金,還有一些頭面首飾,另外就只有京裡的一座宅子……」
不等她話說冤魂,趙嬤嬤便出聲道,「您可別小看那座宅子,這京城的土地可說是寸土寸金,想要在這京城裡置產沒那麼容易,不少外地調進京裡的官員都買不到一座好宅子呢,若不是老爺是左相,也沒辦法給小姐陪嫁那麼一座,且那宅子還位於扶華坊,有不少官員的宅邸都在那一帶,地段可是極好,不是一般人買得起的。」
聽了趙嬤嬤的解釋,杜紫芯這才明白,原來她嫁妝裡最貴重的竟是這座她原本沒怎麼在意的宅子。
她不由得說了句,「爹娘對我真好。」
「大人和夫人確實很疼愛王妃,王妃有空可要常回去看看他們。」趙嬤嬤提醒她。
「嗯,日後有空我會回去。」杜紫芯心虛的摸了下鼻子,她佔了原身的身子,因此不太想見到杜家人,可畢竟她是藉著這副身子才能重生,等報完仇後,她再來替真正的杜紫芯好好盡孝吧。
昨日,她暗中派去打聽消息的下人傳回來好消息,孟家那邊已暗地裡在京裡收購大煙花,這表示孟家要開始對付邵家了。她這邊也要盡快採取行動,才能前後股權擊,打邵家一個措手不及。
她垂眸看著清單,接著吩咐趙嬤嬤一件事,「再多的金銀都有花完的一天,我想拿些銀子買兩間鋪子做買賣,這樣一來至少有些進頂,你幫我找兩個靠得住的人來幫忙打理這兩家鋪子。」
她這番深謀遠慮的話讓趙嬤嬤無法反對,便答應去替她找了人。
過幾日後,人找來了,但趙嬤嬤聽見她對那兩名管事所說的話,愕然的瞠大眼,就連那兩個經驗老道的管事也一臉不明所以。
「王妃這麼做豈不是要虧光本錢?」
早料到他們不會贊同,杜紫芯已備好說詞來說服他們。
「剛開始自是會虧錢,可這麼一來能招攬來不少客人,等客人多了,生意也穩了,咱們再把價錢提回來,自然就能把那些虧掉的本錢再賺回來。」
兩名管事仔細想了想,覺得她這話聽起來有幾分道理,「這事不是不可行,只不過錢袋子要夠深才能撐得夠久。」他們點出這事要成功最關鍵的一點。
「我明白,這事我心裡有數,你們只管放手去做吧,絕不會虧了你們的。」她暗地裡讓人打聽過,她那棟陪嫁的宅子值不少錢,屆時若是銀錢不夠使,賣掉還能換來兩萬兩左右的銀子。
御花園的春歸亭裡,一名太監悄悄的將皇帝手邊已喝完的茶盞取走,再呈上一杯能消暑退火的涼茶。
接著他走到君連笙旁邊,也換上了一杯涼茶,安靜得沒有打擾到正在弈棋的兩人。
君連笙抬手取了一枚白子擱下後,抬目覷瞅了皇帝堂兄一眼。
君連堯皺了下眉,接著爽快的認輸。
「連笙,朕許久未與你下棋,你還是像以前一樣,對朕寸步不讓啊。」
君連笙輕描淡寫的回了句,「讓皇上的人太多了,不需要再多臣一個。」
「朕就喜歡你這性子,為了奉承朕,朝中臣子甚至後宮的妃子們,鮮少有人敢對朕直言不講,都是捧著聯的,要是朕糊塗一些,說不得就要對那些話信以為真了。」
「皇上是位英明的君主。」君連笙這話倒不是虛言,至少比起前兩任的帝王,堂兄登基後積極拔除朝政上的各種弊病,頗有一番作為,令朝廷風氣改善不少。
君連堯歎息一聲,「朕再英明,也無法事先阻止這場會試的舞弊,揪出那幕後的主使者。」
聽他提起會試的洩題案,君連笙這個協辦的吏部侍郎也難脫嫌疑,因此沒有搭腔。
君連堯看了他一眼說道:「朕知道這案子與你無關。」
「多謝皇上信任。」他抬手一揖。
「當年你母妃過世後,太皇太后憐惜你,曾將你接到宮中照顧幾年,朕也算看著你長大,還會不瞭解你的性子嗎?你素來不喜爭權奪利、玩弄手段,否則當年也不會被你繼母秦氏母子給逼得差點喪命。」
君連堯年長君連笙十歲,面容英俊,那雙狹長的眼睛與君連笙有幾分神似,今年三十五歲的他,膝下育有六個皇子、四個公主,其中二皇和大公主與四公主早早便夭折了。
聽他提及往事,君連笙想起那段險死還生的過往,不禁思及當時敉他於危難中的蝶兒。
他曾不只一次想過,如若當時他坦白告訴她自己的身份,那麼當她被她父親接到京城時,也許兩人就能再相見。
見他沉默不語,君連堯問了句,「你可是還在怨朕給你賜婚的事?」
君連笙搖頭,「臣沒有怪皇上之竟。」蝶兒已死,他娶什麼人都無所謂。
君連堯趁這機會,再多解釋了幾句,「你也知道太皇太后素來疼愛你,她老人家見你老不成親,心裡著急,這才讓朕把左相家的千金許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