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她之後呢?」
「得到她……之後……」他啞然,思緒陷入迷惑中。
風浪雲很想瀟灑的說:「管她去死!」反正她不是他第一個女人,也絕非最後一個,她的眼淚、她的傷心是他復仇的甜美果實,誰叫她當初要得罪他,愛上他是她活該。
可是話到嘴邊,他莫名地感到煩躁,彷彿有條線揪緊四肢,讓他有種被束縛住的感覺,無法坦蕩蕩的開口。
可惡,一定是那個臭女人偷下了符,才讓他頭腦有些不清楚,她怎麼可能影響得到他,他這趟回來就是要她好看。
「你不可能帶她回美國,你也不能長留在台灣,因為你父親不允許,你是風氏企業唯一的繼承人。」
不能嗎?
風浪雲心裡十分不以為然,天生反骨的他向來任性妄為,唯我獨尊。他一反常態地沉默著,叫人猜不出他心底在想什麼。
「嚇!你……你站在我家門口幹什麼?」
剛一拉開有些斑剝的木門,一尊動也不動的石雕冷不防地讓甫出門的莫綠櫻嚇了一大跳,她猛抽了口氣平息受驚嚇的心情,不無怨責的嗔了一眼。
任誰在清晨六點,天朦朧亮的時候見到門外站了個人,而且是頗具威脅性的大男人,相信沒人不會為之一驚,以為惡煞臨門。
見是「熟人」,乍見的驚懼很快便散去,取而代之是不解和疑慮,她不記得一大早有邀人上門作客。
尤其是他。
「寶貝,我來陪你散步。」風浪雲順勢在她頰上一吻,趁她還沒完全清醒之前。
「散步?」她像聽見外星人開口說非洲土語,有片刻的茫然。
「鮮花贈美女,願你如花一般燦爛美麗,永遠綻放在最美的一刻。」他不忘甜言蜜語一番,使盡全身功力放電。
低視著送到眼前的玫瑰花束,她頓感錯愕的收下。「呃,我比較喜歡海芋,或是百合。」
白色的花令人舒服。
「好,下次改送你海芋。」他對應如流的挽起她的手,十分自在。
「等……等等,你怎麼會在這裡?」太奇怪了,他根本不是早起的鳥兒。
莫綠櫻因為低血壓,不管她前一日多早睡,隔天不過八點絕對起不了床,看了無數的醫生都沒用。
為了改善她這個毛病,全家總動員,十分鐘十分鐘的慢慢遞減,調適她的睡眠質量,時間一到便有人叫她起床。
幾年下來,多少收到些成效,她發現一清早起來散個步,精神會好很多,也不會一直想睡覺。
後來演變成一種習慣,只要六點鬧鐘一響,她便會睜開眼睛,濕毛巾一抹、刷過牙後便出門,讓早晨的涼風和陽光喚醒困意甚濃的她。
所以在這一刻,她的神智仍是迷迷糊糊的,看似清醒,其實還是一片渾沌,別人跟她說什麼都懵懵懂懂,只會順著他人的話尾往下接話。
「我說過了呀!陪你散步。」她剛睡醒的模樣挺逗人的,憨憨的。
眨了眨眼,她努力讓自己消化他的意思。
「我們約好了嗎?」
「不,這是驚喜,我想帶給你與眾不同的美好晨光。」說著說著,他又變出一隻水晶天鵝,唯妙唯肖的恍若縮小的真鵝。
「我承認是嚇了一跳,但喜……」望著小巧玲瓏的透明天鵝,莫綠櫻非常困惑地仰高頸子。
「看到你不會讓我的一天過得更愉快。」
反而是惡夢的延續,夢裡夢外他都如影隨形,無所不在。聞言,風浪雲僵了僵,臉黑了一半。
「寶貝,你這麼說真叫我傷心,你看不出我非常用心地在追求你嗎?」
「追求我?」老實說,受寵若「驚」。
「別急著拒絕我,你該給自己一個機會,在億萬的人海中我與你相遇,這叫緣份,你不能違背老天的美意。」他極盡所能的迷惑她。
「是孽緣吧!」她小聲的嘀咕著。
他不是完全沒優點,起碼魅惑眾生的皮相確實生得好,不少女人因此傻呼呼地迷戀上他,看不見他藏在骨子裡的壞。
不過家裡盡出美女,弟弟喜青長大以後肯定也是美男子一個,看多了美麗的臉孔,他的俊逸帥氣真的不算什麼,她大學時代交往三年的男友也很出色,耀目的有如運動明星。
「寶貝,有話儘管大聲說給我聽,不用難為情。」哼!孽緣,她以為他沒聽見嗎?
莫綠櫻差點翻白眼地將手從他臂彎中抽出。
「我相信每個姿色中上的女人都是你的寶貝,不差我一人。」
每次見到他,十次之中有八次都挽著女伴,更厲害的是每次都不是同一個人,換女人的速度比日昇日落還快,一天三變,令人眼花撩亂。
而每一個他都叫寶貝,由親密的肢體動作和眼神,看得出個個都與他關係匪淺,就算稱不上女友也是床伴,他怎麼還有精神糾纏她不放?
說實在的,她還滿佩服他的體力,用之不竭似,應付無數的女人後,還能提得起勁與她周旋。
「吃醋了嗎?寶貝。」風浪雲頗為得意的揚起唇,笑得有幾分猖狂。
她也笑,是為難的苦笑。「風浪雲,你到底想從我身上印證什麼,你的男性魅力嗎?還是因為我沒有像其它女人一樣愛上你,你覺得很不服氣?」
清晨的微風是帶著些許涼意,她照著平時的習慣走上鮮少人活動的防波堤,一陣陣迎面撲來的風讓她神智清朗,話鋒轉為犀利。
清晰的判斷力是她的強項,從小她就比別人多一份認真,細心地觀察眾人的一舉一動,洞悉其中不認人所知的奧秘。
「你對自己的容貌不具信心嗎?」風浪雲眼中一閃而過複雜流光,看她的眼神中多了一絲不快。
「不,我只是對你沒信心,你的寶貝太多了可是我看不見你對誰用了真心。」他臉上戴著笑的面具,但眸光裡卻缺乏溫度。
他眼瞇了瞇,停下腳步的同時也拉住她。
「不要分析我,我不是實驗室裡的動物。」
「因為你不是,所以我才對你講人話。」聽不聽在他,她沒有義務導正他偏差的觀念與行為也許是班長的責任感仍殘存體內,她忍不住要念上幾句,即使她面對的是一頭牛。
唇微掀,幾乎要發噱。「小櫻,我發現我有可能愛上你了。」
她的幽默感讓他有種棋逢敵手的感覺。
「嘎?你喊我什麼?」她愣了一下,表情是侷促的。
「小櫻。」他又喚了一遍,因她瞠大的雙眼而感到一絲被取悅的愉悅。
「小……櫻?」她的雞皮疙瘩立即豎起,覺得離他遠一點會比較安全。
「你不喜歡我喊你寶貝,以後小櫻就是我私人所有,除了我,可不許第二個男人使用。」他儼然以她的男友自居,不准她說不。
莫綠櫻頭痛地扶著頭。「你會不會太理所當然了,我……咦,那是李老爹的帽子?」
水流不大的河川邊長滿白色芒草,一頂有些歲月痕跡的草帽卡在兩株芒草桿中間,要掉不掉地順風搖擺。
「一頂破帽子而已,有什麼好看的,你不用理會--喂,等一下,你想幹什麼?馬上給我上來……」可惡,這個笨女人到底在搞什麼鬼?
一見她想滑下堤防,嚇出一身冷汗的風浪雲連忙捉住她的手臂,不讓她傻傻地找死。
「那頂草帽是李老爹初戀情人編的,他一向帶在身邊不離身,現在帽在人不在,我擔心他發生意外。」孤僻的李老爹向來不與人往來,一二五天不見人是常有的事。
「擔心有什麼用,叫他的兒女來尋人不就成了。」用不著她多事。
「老爹只有一個女兒,前年嫁到日本了。」
一說完,她又想下河床看看。
「莫綠櫻,你這女人有沒有長腦?底下的泥土鬆軟?你以為你下得去還上得來嗎?」見她不顧自身安危地做傻事,他氣得大吼。
「總要試試,叫我置之不理我做不到。」她沒辦法不去關心同裡的老人。
「命可以拿來試嗎?你若完蛋了,我找誰報仇?」她活得不耐煩了!
「嘎!報仇?!」原來……莫綠櫻似笑非笑的瞅著他,頓感這個目中無人的傢伙也有可愛的一面,幼稚得好笑。
「你……你看什麼看?!閃開,一個孔武有力的大男人絕對比弱不禁風的女人有用。」風浪雲氣惱的推開她,一臉火氣。
「弱不禁風……」她像嗎?
摸摸因習武練出的臂肌,她不由得感慨,當初她之所以學跆拳道、空手道、劍道和中國武術,全是拜他所賜,因為在和他打架的過程中,她知道自己不夠強,要是他長高一點,她準會被他揍得鼻青臉腫。
男人在體型上佔了先天優勢,沒有經過一定程度的訓練,女孩子注定是輸的一方,她們在力氣上的確略遜一籌。
而她不想挨打,讓養母看了她一身的傷而難過,因此她很認真地學習,不讓自己有再受傷的機會。
「啊!你咬我……我要救你耶!你居然咬我一口,你這不知死活的死老頭……什麼?你罵我祖宗十八代,你……你這臭老頭,塞在涵洞裡發臭生蛆好了,我要再理你我是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