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爺,主子打進了客棧,未來得及休息,便忙著給四爺煲湯,怕四爺舟車勞頓,想給四爺補補身子。」
補身子?這一路上鬼鬼怪怪的層出不窮,一下子在馬車裡彈琴,一下子高聲唱歌吟詩,深怕別人不知道馬車裡坐一個才女似的,這會兒又想玩哪出?
不過,管他哪一出,不接招就是。他笑眼凝起,嚴厲道:「明兒個要早起趕路,她要是有時間整治那些有的沒的,明兒個最好別教人等。」
說完,調頭就走,可那丫頭的性子隨了主子,自視甚高,眼珠長在頭頂上,以為自己有幾分姿色,男人便逃不過石榴裙下。
見熙風不肯暫留,她竟然身子一軟倒在熙風懷裡,她仰頭望向熙風,嗲聲軟語,「四爺,主子盼著您吶。」
她的主子盼著爺,卻讓一個丫頭躺在爺懷裡,這是想做什麼,兩人一同伺候他嗎?可惜,他沒此等癖好。
眸色一凝,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硬要闖,一個獰笑,五指扣住她的脖子,手臂微揚,熙風把她整個人提上來,雙腳離地。
她無法呼吸,血液衝上腦門,他靜靜看著她,看她的臉從漲紅轉為青紫,直到她的眼睛往上吊,他才一腳踢開耿氏的房門。
第7章(3)
耿秋蓮已經等待很久,她穿著輕羅薄衫,露出半個肩膀,粉色抹胸微露、活色生香。
桌上擺著熱騰騰的湯,屋裡燃著熏香,聽見門打開,她回眸一笑,抬起微緋小臉。
沒想到熙風氣勢洶洶的進門,將婉兒往地上一擯,怒聲道:「自己的丫頭自己管好,別讓爺代勞。」
耿秋蓮還來不及反應,他也不給她解釋機會,丟下話便走,門剛關上,就聽見耿氏在捶打丫頭的聲音。
在婉兒軟倒熙風懷裡同時,果果笑容滿面地跑回五福屋裡,神秘兮兮地模仿婉兒的舉止,笑得一整個沒形象。
她伸伸懶腰道:「小姐,行了,今兒個咱們可以好好吃、好好睡,姑爺不會來打擾,要不我去找嫣紅姊姊、碧絲姊姊一起過來——」
話說一半,熙風推門進來,把她的下半句話給活活嚇掉。
五福與果果互視一眼,無聲歎息升起,怎麼……又來了?耿秋蓮的魅力呢?為什麼對他沒有用?
也不知果果那番話四爺聽進多少?五福搖頭,不確定。果果也搖頭,不知道。
主僕同時別開眼,同時縮起脖子,拋出同一副巴結諂媚的笑臉,果然,什麼人養什麼鳥。
果果邁著小碎花步,歪著脖子,指指門外,笑道:「奴婢去找嫣紅姊姊和碧絲姊姊。」
果果離開後,五福也邁著小碎花步飄到熙風跟前,說:「爺看起來,心情很好?」
是不差,事情進行得相當順利。
梁青山已經把李柳的弟弟妹妹安頓好,他們的新鋪子離皇陵不遠,屆時手足重逢,論及過去,李柳將會「發現」四爺是弟弟妹妹的救命恩人。
同時他也帶回師父的消息,師父保護上官先生前往北疆,如果順利的話,將會帶動北疆與大齊之間的貿易,熙風承諾過,要當個明君、聖君,要把百姓的利益擺在第一,國與國之間的關係除了敵對也可以友好,除了奪利還可以共利。
梁青山是個能幹的。
「四爺吃過沒?」
「還沒。」話落,人跟著坐下,熙風拿起筷子,五福連忙為他布菜。
菜色很簡單,但味道極好。
方纔與梁青山密談後,下人過來稟報三位妃子的動向。
李氏向客棧要了一桌子上等好菜,耿氏要了火爐在屋子裡熬湯,五福和果果卻是商借廚房,快手快腳擺弄出幾道家常菜。很顯然,前兩者的努力是為著與他共享,而五福只想獨樂樂,不想與他共樂。
望著五福貌似討好的舉止,熙風有幾分哀怨。
該怎麼讓她死心,別再企圖把他往李氏、耿氏跟前推?讓她確定棋局已擺,她已經沒有條件獨善其身?她那麼聰明,難道非要他捅破那層窗紙,她才肯認清現實?
五福望向熙風,看他狼吞虎嚥一臉滿意的模樣,心底那個煎熬啊。
這兩天日裡忙夜裡操,而梧桐院地處偏僻,送來的飯菜都是涼的,讓人倒胃口。
嘴巴饞得厲害,好不容易出府,可以吃點熱飯食,偏偏客棧裡的菜太油、肉太老,教人無從下口,於是挽起袖子親自下廚替自己弄出一桌熱食,可這會兒……全進人家的肚子啦,她能不心生埋怨嗎?
這位爺的腦子是有多怪啊,放著美女的大餐不去享用,跑到她這裡來搶青菜蘿蔔?
嘴上沒抱怨,臉上抱怨了,熙風豈會猜不出來她的腹誹。
好笑地把她拉到身旁,一筷子、一筷子把菜布進她碗裡,這會兒五福哪會客氣,舉起筷子吃個爽快。
餓啊,她餓慘了!
酒足飯飽,兩人放下碗筷,滿足地端起溫茶喝幾口,胃裝滿、心情便開闊,眉舒眼開,熙風看著五福的目光都帶著滿意。
那眼神既可愛又逗趣,卻不知道是否連日操勞沒得好睡,她彷彿清減兩分,但承受雨露乂讓她氣色極佳,臉頰白裡透紅,不怎麼漂亮的五官添入幾分麗色。
「梳洗過沒?」熙風問。
「沒。」她可不敢跟兩位姊姊搶熱水,總得讓下人服侍過她們之後,她再去要。「爺要洗漱嗎?妾身馬上讓人去吩咐。」
熱水很快就送上來,只不過令人咋舌的是,方才送進前兩間屋裡的是兩盆水,現在送進來的竟是一個高至胸口,可以塞進兩三人的大浴桶,哇!待遇差很大。
緊接著,她懷疑客棧的掌櫃、長工全數出動。一人一桶水,很快就將木桶注入八分滿,然後花瓣、香露,不要錢似的拚命往裡頭撒。
五福很想跳進去泡個爽快,但……送水的動靜太大,銀雙、婉兒正躲在門外窺探。
視線投向熙風那自在自得及等著看好戲的表情,讓五福確定再確定,齊熙風非常不希望自家的後院祥和平靜。
所以他是故意的?他想要製造一些熱鬧精彩,生出幾段好戲碼?
果果夾在銀雙、婉兒中間,也看得呆了,竟忘記要進屋子給小姐收拾衣服。
果然是個不靠譜的,沒關係,她做不來還有嫣紅、碧絲,她們動作利落,飛快翻出四爺和五福的衣服,整整齊齊地迭在床邊,再拿出乾淨的布巾擺在浴桶邊的木椅上,微笑著對主子們說:「出門在外,一切從簡。」
然後拉著發呆的果果,推開其它閒雜人等,砰一聲!把門帶上。
五福疑惑地盯著浴桶不放,雖然不是鑲金包銀、雕龍紋鳳,可也是上等木料,只投宿一天,值得店家做這麼大的投資?
一切從簡?如果這叫從簡,李氏、耿氏那盆水算什麼?
她想老半天,問:「爺,這鋪子是你開的嗎?」
熙風詫訝,居然被她猜到?「怎麼會這樣想?」
「掌櫃好像巴結爺巴結得太過。」
沒錯,確實是太過,但是有目的的。
今兒個晚上,將會有個故事傳進李柳耳裡——四爺心善,經常幫助窮困潦倒的人,錢掌櫃多年前流落街頭、淪為乞丐,是四爺給了他一筆銀子、一把糖,鼓勵他重新站起來,他才能有今日這番光景。
知道四爺今日要投宿小店,錢掌櫃已經準備好幾天,要好好迎接命中貴人。
沒錯,四爺就是這種樂善好施、仁民愛物的好皇子,多年來因為皇差,在各個州縣中四處走動,順手救過的人多不勝數,錢掌櫃不是唯一一個。
這是在為李柳弟弟、妹妹的故事做鋪陳。
「你怎麼知道他們是巴結爺,不是巴結福兒,這可是你的房間。」
是嗎?如果真是這樣……閉上眼睛,她開始想像姊姊們在扎小人、刺長針了。
「還不過來幫爺更衣。」熙風下令,五福再多心思也得收拾起來。
為四爺除去衣服,服侍四爺坐進浴桶,拿起巾子為他搓背,圓圓的小肉掌時不時滑過他的背,軟軟的、嫩嫩的,幾下輕觸便迅速勾動男人的慾望,於是滿足的笑意漸漸帶上邪氣。
而站在他身後,五福正專心努力的絞盡腦汁,企圖想出妥當說詞向四爺解釋雨露均沾、開枝散葉的重要性,哪會知道對方腦袋裡面勾起了什麼。
「你不想洗澡嗎?」他突如其來一句。
「什麼?」
「我說,坐一天馬車,不想洗洗嗎?」
他發出的是善意問句,但動作半點不善意,下一刻,他轉過身將她拉進浴桶。
一聲驚呼中,她跌進桶中,而天性善良、有大愛精神,救苦救難和菩薩同等級的四爺在此刻伸出援手,他沒讓她吃到半點水,在緊要關頭他往下俯身,把頭探進水裡,給她結結實實地渡了一口長氣。
這口氣,很長、很綿密、很……很銷魂。
於是那個與雨露均沾有關的念頭被丟到九霄雲外,於是這場澡從浴桶洗到床上,於是……第三個晚上她三度被生吞活剝,然後在隔天清晨,在眾目睽睽下,她被救苦救難的活菩薩抱進馬車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