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緊張喔,我沒參加過這種聚會。」她揪著他的袖子,略顯心慌。
「要回去嗎?」
「不要。」她望著前方搖頭。
「因為那些東西看起來很好吃?」
「你怎麼知……才不是!」她捂著嘴,確認自己沒有流口水呀,他怎麼會知道她很想去嘗嘗前面那一整排看起來很美味又高貴的精緻西點?
這下子,她可沒心情去擔心周圍眼光,只在意自己在這個男人眼中的形象優不優美,一點都不想因為嘴饞被扣分。
「放心,這種場合只要微笑,在支票上簽簽名就可以了。」他笑著要她別太緊張,看著她檢查嘴角的小動作,覺得這女人實在太要寶了。
他怎麼可能不注意到她那雙發亮的眼睛,老是飄向自助餐檯,比看著他的時間還多,真教人吃味啊。
「那根本沒我的事嘛。」她噘著嘴:心想原來自己白忙了半天卻派不上用場,連他一句誇獎都沒得到,真的有點耿耿於懷呢。
「怎麼會,你是我老婆。」他握住她的手,十指交扣,就像那日在醫院裡一樣,對她微微一笑。
一句話,一個動作,她的心不只安然落地,還點燃另一股澎湃的情緒。
他叫她老婆?天啊!雖然一見面就說好要結婚,雖然他們註冊為夫妻已經有一個月,雖然他之前也這麼叫過她,但……
他叫她老婆,用那麼肯定的語氣,理所當然地握牢她的手,目光寵溺的凝視。這一刻,她才真正有了嫁作人婦的感覺,彷彿朝他跨近了好大一步,更明確的感受到他們之間確實有股電流在滋滋作響,不是她單方面的幻覺,這男人……
喜歡她吧!
她低下頭,暗暗欣喜,著實領略到老媽先前說過的那番話,現在也好高興自己能嫁給一個真心喜歡的男人,或者……該說是愛比較貼切呢?嘻……原來心心相印的感覺這麼美好呀!
接下來,陸續有人上前和段培元攀談,她因此被介紹給一些人,也陪他們聊了一陣子,完全不用半點演技就可以笑得幸福自然,容光煥發,被眾人誇獎她長得漂亮,或夫妻倆看起來很相配時,她也完全心安理得的接受讚美。
後來因為男人們的話題實在無聊到令她「八豆麼」,於是他們暫時分開活動,她終於可以走到自助餐檯旁飽餐一頓,拿起盤子就沒在客氣的享用美食……
「就是那個女人?」一個尖細女聲說道。
「不知道培元怎麼會看上那種女人,長得很普通啊,而且那麼會吃。」另一個聲音跟著接話,顯然針對的就是「段培元的女人」。
江春穗揚眸一瞄。倒想看看那些女人長得是有多「特別」,居然敢用這種不怕被本人聽見的音量,明目張膽地對她評頭論足。
幾步外的柱子旁,三個艷光四射女人正端著紅酒,目光一致地看向她。
「是啊,培元跟我們分手後,眼光好像愈來愈差了。」
我們?!江春穗的眼睛立刻瞠大三倍,從斜視變正視,盯著那三個非常明顯都跟她老公交往過的女人。
吼,一次來三個還同仇敵愾,會不會太誇張啊?
「聽說她是幫人家帶小孩的……」
「就是因為家裡沒錢才想釣個金龜婿吧,不然怎麼能吃香喝辣,一身名牌。」
「門不當戶不對,培元是不是被她設計了?居然會娶她……」
哇哩咧!居然當著她的面說成這樣,難道她是什麼該被吐口水的「小四」嗎?
是可忍,孰不可忍!江春穗放下盤子,想也不想的走向那三個把她當成空氣,完全沒在尊重她的女人,抬高下巴,虛偽假笑。
「真不好意思喔,我老公就是喜歡像我這種沒錢又長得不妖艷的女人,怎麼樣?要不要考慮把你們的財產全捐出去,說不定等你們變得一無所有以後,我親愛的老公也會多看你們兩眼,吃口回頭草。」她劈頭就為自己的受寵致歉,直來直往的措詞搞得對方「三臉」錯愕,既驚又怒。
「她在胡說八道什麼呀?!」三個女人捂著波濤洶湧的胸口,滿臉怔忡,不敢相信這個相貌普通的女人竟膽敢做出這種「單挑」的舉動。
「我沒胡說,還是你們直接把財產給我好了,或許我除了幫人家帶小孩外,還可以抽點時間開班授課,教教你們要怎麼設計男人才能修成正果,成為一身名牌又有名分的大老婆,而不是幾顆被人淘汰的酸葡萄。」怎樣!既然她們把她說成手段高明的心機分子,那她當然也得擺出勝利者的高~~姿態,否則豈不有負眾望?
「你竟敢這樣說我們!」
「我說什麼了?人家不過是很有禮貌的回應你們的指教呀。」她無辜眨眼,覺得自己」就事論事」,一點都沒有超過她們的批評範圍呀。
「你這個女人……」三女握著酒杯發抖,艷麗的臉上再也沒有方纔的得意,而是一片高血壓的怒紅。
「冷靜點,形象形象,別忘了這裡是慈善酒會,要隨時注意一下大家的LP……我是說Love&Peace喔呵呵……」她掩嘴而笑,提醒那三個看起來好像想對她砸酒杯的女人,這是一個多麼神聖的場合,要是隨便鬧事可是會成為「上流社會」的笑柄,說不定明天就登上報紙頭版了。
三個女人瞪了又瞪,最後踩著不同款式的高跟鞋,腳步一致忿然的離去……
嘖嘖,看看她們整齊有力的步伐,沒當三胞胎還真是遺憾唷。
她噗哧一笑,覺得自己痛快地打了一仗。回頭想找飲料解渴,背後已經有人替她端過來。
第7章(2)
「真厲害啊,江老師。」俊美面容襯著戲譫淺笑。段培元為妻子遞上一杯慶祝勝利的香檳酒。
「怎麼了?是她們先對我不客氣的。」她斂下笑容,接過酒杯,豪邁地喝了一大口,自覺沒做錯,卻還是忍不住擔心他會不會怪她欺負了他的前前前前前……不知道是哪一任女友!
想到這兒,她喉頭發酸,乾脆將整杯香檳一飲而盡。
「所以我說你厲害啊,以一擋百。」他收回空杯,笑睇著杯緣上的迷人唇印,一點都沒有要責怪她這張可愛小嘴的意思,反而很想給她一吻,佩服她的勇氣與口才。
方纔他在遠處瞥見妻子和那三個女人頻頻對望,心中便警鈐大作。不是害怕妻子發現他過往的風流韻事,而是瞭解那三人目中無人的個性,擔心妻子被她們聯手「圍剿」,受了委屈。
急忙走近,他卻發現自己好像沒有英雄救美的機會,甚至輪不到他插嘴,他老婆就已經漂亮反擊,將那三人打得落花流水。不過,他相信江春穗不會無故出言攻擊別人,她的一番反諷肯定是因為受了相當的刺激……
「哼,要是某人沒有在外頭留下一屁股風流債,我可清閒得很。」
像現在,她就是受了「刺激」,才會用眼神對他揮拳,語氣可比強酸,視線像雷達掃過全場,彷彿要辨別出哪些女人還跟他有過一腿……該不會真的有百人吧?!
「我看我們還是回去吧,省得有人吃到了葡萄還在嫌葡萄酸。」他扯唇輕笑,將酒杯放到侍者的托盤上,不知為何很享受這陣被強酸潑襲的感覺,真是「非正常」得很徹底。
說實在的,江春穗很不像他過去認識的那些女人,既不會主動纏著他撒嬌,需要他的時刻也是寥寥無幾,每天都能找到事情忙東忙西,把自己累得躺在他身邊倒頭就睡,有時還打呼兩聲,簡直無視於他的男性魅力,但卻偏讓他日漸傾心,愈來愈欣賞她的活潑、善良、熱心、直率……
無形間,他對她的關注愈來愈多,一顆心也愈來愈往她身上擱,經常一閃神,就發現自己又因為想到她而發笑,猜測她今天又不知做了哪些讓人感動,或者哭笑不得的趣事。
如今,他大概可以瞭解她之所以能成為老師的原因,並不是因為她管得動那些小毛頭,而是因為她本身就像個精力充沛的大孩子,所以當起「孩子王」完全沒障礙,甚至把他這個大男人都收服了。
「什麼?你說清楚點好不好?」她一頭霧水地盯著他,覺得他最近說話都好像在考驗她的智商,耗損她的腦力。
「走吧。」他還是不解釋,拉著她就要走人,反正要捐的善款已經送出手,不留下來應酬也沒關係。難得和她單獨出門,他突然想帶自己的老婆去約個會,找個更有情調的地方坐下來聊聊……或許也不只聊聊。
「真的不用啦,這裡也不是每個人都像她們一樣想找我吵架。」她笑著揮揮手,絲毫沒有察覺到丈夫的」浪漫企圖」,心想為了這點小事就「逃之天天」,豈不顯得她很沒路用,而且這場酒會裡不只有好吃的東西,另外也有一些對她滿友善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