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這不是十二阿哥嗎?才來就要走了啊?!」那女子不知何時已來到他們的桌前,那模樣千嬌百媚,活生生是個風騷的女人。
他神情一變,表情有些冷。「貞夫人,好巧,你夜裡睡不著,也出來吃宵夜?」
「不巧,我是有事想見您,所以才到這家鋪子來碰碰運氣,瞧瞧能否遇見您,果真老天幫忙,有緣得很,還真給碰上面了。」
這話教嘉樂訝異的望向貞夫人又瞪向永琪,這兩人有曖昧?!
永琪立刻咳了幾聲,力持鎮定的對貞夫人問道:「我與夫人只有數面之緣,不知你有何事找我?」極力撤清跟她的關係。
貞夫人還沒搭上腔,小二剛巧端了三碗粥上樓。「貞夫人找到十二阿哥了啊,我就說嘛,夫人若不是與十二阿哥有約,您是不曾單獨前來的。坐坐坐,這是熱粥,三位趁熱喝吧。」這全京城都知道兩人正打得火熱,小二自以為與兩人熟絡,放下粥說完後才走人。
永琪簡直想將這多嘴小二的嘴給縫起來,從來不知道這小二這麼不長眼,這家鋪子休想他會光顧下一回。
這會他連望一眼嘉樂的勇氣都沒了,這丫頭會怎麼想?他額頭冒著汗,等著貞夫人自己識相走人後他再好好對嘉樂洗腦……呃,解釋,瞪了貞夫人一眼,暗示她該走人了。
哪知貞夫人像沒見到他的暗示一般,還真大方的坐下要一起喝粥。
永琪惱極。「嘉樂,你不是困了嗎?走,我送你回府休息。」他無意介紹兩人認識,拉起低著頭讓人見不著表情的嘉樂,既然那女人不走,那只好他們走了。
「既然粥都來了,還是吃完再走吧,而且這味道好香,讓我的肚子又餓了。」嘉樂撥開他的手又坐回去,也沒有追問那坐下來的女人是誰。
「那打包回去喝吧,喝完還可以立即休息。」他馬上說。
「十二阿哥,你該知道這粥要熱的才好喝,打包回去冷了,都走味了。」貞夫人看好戲似的插口。
這惹得他狠狠的瞪人了。
「是啊,這位姑……夫人說得沒錯,這粥還是趁熱喝才好,十二哥也坐下來,咱們喝完再走。」嘉樂也同意。
他無奈,只得在貞夫人得意的笑臉下,坐下來「吞粥」,只想快點吞完,好帶著丫頭離開。
他吞著吞著,瞧見嘉樂的嘴角沾上細粥,很自然的伸手抹去她嘴角的米粒,一顆米粒拈在指尖,他又自然而然的送進自己口裡,接著又繼續吞粥。
渾然不覺此舉讓兩個女人都紅了臉,嘉樂羞郝了臉頰,而那貞夫人則是妒意滿懷,氣漲了臉龐。
聽聞這男人有個小恩人,是沁王府的八格格,他對她十分寵愛,就當妹妹一樣照顧,兩人從沒傳過蜚語,以為好色多情的十二阿哥對這朵家花沒興趣染指,可這會見他對待家花的方式,親密得越過了對待妹妹的態度了,她警戒的絞了十指。
這男人心思不單純,這麼護著一個女人,讓她看不下去!
「十二阿哥,我有話想單獨對你說,可否請你移駕到鋪子外頭,講完兩句話後,我就會離開。」貞夫人說得低聲下氣,一副懇求的模樣。
他皺著眉頭,咬牙切齒的拒絕。「今兒個不方便,再說,你與我不熟,孤男寡女不好私下見面。」
他眼角不住瞟向嘉樂,只見她低著頭喝著粥,一句話也沒吭。
這丫頭八成是誤會了,得趕快打發這女人,然後想一套完美的說詞安撫嘉樂才成。
「要不是真有要事非見你一面不可,我可是寡婦一個,又何必深夜出門惹人閒語?」
「你有話就現在說,我不方便離開嘉樂身邊。」他正經的道,這可是真話,別說當著嘉樂的面和別的女人離開,就說這夜裡會出門「覓食」的都非正常人,留嘉樂一人坐在這兒他一百個不放心。
貞夫人對某人的嫉妒更加深了一層,這男人就從末曾擔憂過她,不時讓她一人在半夜裡摸黑去找他幽會,他只寶貝他的八格格,就不曾想過她的安危?
這比較心一起,立時讓她滿臉不平。「你當真要我在這裡講?!八格格單純,這話能聽嗎?」她故意問。
「你!」
「哼,你也別惱,我會說什麼,你心中該有譜。」她冷冷的暗示。
永琪瞳孔一縮,整個人犀利起來。「好,我就與你到外頭說上幾句,不過你要告訴我的事兒最好夠重要,否則——」這接下來的話不言而喻,貞夫人自是明白。
「你放心,咱們雖然『不熟』,但是還是有很多『貼心』話可說的。」
他火大的掃她一眼,惱她如此故意。
「嘉樂,我去去就回來,你等我一下,夫人,走吧!」他率先起身往外走,打算盡速打發她。
嘉樂出神的盯著兩人離去的背影,他連回頭再瞧她一眼都沒有,就這麼與那女人走了……
她告訴自己別難過,他一直是這樣的呀……
第三章
「有話快說吧,嘉樂還等著我!」一出了鋪子,永琪板起臉就問。
小稻子與嘉樂的貼身丫頭月桂就站在離他們不遠處,閒聊著等他們吃完宵夜回府,兩人一見他步出鋪子,本想靠近,教他伸手給攔了,站在原地不敢妄動。
貞夫人滿心不是滋味,他真的對那小丫頭非常重視,這與他風流薄倖的形象差之千里。
「有消息了。」她氣悶的說。
他眉頭一挑。「如何?」
「聽說這次叛黨可能在山西聚集。」
「山西?消息正確嗎?」
「這是我透過那死鬼過去的同黨所得到的消息,應該錯不了。」
她明為武將遺孀,實則是永琪安排在長征將軍身邊的探子,他懷疑將軍長期暗助新疆亂黨對抗朝廷,要她就近監督。
一年前永琪發現將軍真的通敵,於是命她秘密殺掉他,原本她是不需要再繼續裝寡婦的,但因還有許多將軍過去的同夥當她是自己人,讓她不時還探得到一些叛黨的情報,而這些情報正是永琪需要的,所以他們就一直「合作」下來,她與他各取所需——她要他堅實的臂膀,而他則是要她手上的密報。
「喔。」永琪撫顎沉思了一下。「山西叛黨的主謀是誰?」
「還沒查出來。」
「不管用任何方法,盡快給我消息。」他下令。
「你只會對我下這種命令嗎?除此之外,你難道不曾為我的安危擔優過嗎?」
那丫頭不過是單獨坐在樓上,他一雙銳眼已經憂慮的往上瞄了好幾回,尤其當有人經過那丫頭身邊時,他眼神更是謹慎銳利,就近在眼前罷了,有什麼好緊張的?而她經常與那些牛鬼蛇神交涉,必要時還得犧牲肉體獲得情報,他卻一點也不擔心,這男人好生偏心。
他這才將眼睛移開二樓窗台,一臉的無奈。「以朋友的立場我當然擔心,但是你見多識廣,會知道如何保護自己的。」
「我見多識廣就可以涉險,你的寶貝恩人就是金枝玉葉,讓你緊張得眼光片刻不移?」氣惱他又望向窗台,目光也跟著移去,瞧見那丫頭低頭喝著粥,那粥還真香,讓她喝得不曾抬頭,陶醉異常。
永琪總算發現她在吃醋,不以為然的撇了撇嘴。「嘉樂是我的妹子,而你不也是說了,她還是我的恩人,我照顧她是應該的。」
「那我呢,我為你出生入死的獲取亂黨情報,你怎麼不當我是恩人,也對我關懷備至?!」貞人人醋意橫生的問。
「我不當你是恩人,可我當你是女人,公事之外,我不也滿足了你?」他笑著安撫,沒意思與她撕破臉,因為還不到時候。
她不由愣愣的望著他的笑臉,覺得這張笑臉背後無真情,這男人對待每個女人除了利用之外,就是床弟風流罷了,就連自己大概也逃不了這種命運……瞧他自然的又往樓上望去,這眼神……
她心頭一驚,他該不會對那丫頭用了心吧?
好個十二阿哥對家花沒興趣!
這話傳得大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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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樓上的嘉樂悶著頭喝著粥,每喝一口,淚就掉一滴,鹹淚和著熱粥一口口吞下肚。
十二哥跟那女人沒什麼的,沒什麼的,別難過,也別再哭,待會十二哥就上來了,別讓他瞧見她偷哭啊……
她用力眨了眨眼,想擠干淚水,頭伏得低低的喝著粥,吞著淚,淚掉在粥裡總比掉在桌上被發現得好,但如果能別再哭了就更好了……
「嘉樂,粥喝完了嗎?咱們回去了,回去後我有話對你說。」
他回來了,而且是自己一個人,那女人沒跟他一道。
可是真糟糕,她跟眼角掛著一串水珠還來不及擦掉呢。「還沒喝完,再等等!」
她刻意低頭再吞下一大口粥,藉機讓淚掉進碗裡吞進肚裡,也讓滿口的粥化去她濃濃的鼻音。「倘若十二哥要解釋與那夫人的事兒,你不用擔心,我不會誤會的,那夫人我聽說過,是個寡婦,一定是有事要拜託你,這事兒又急又不方便當眾說,也真難為她一個女人家夜裡這樣跑一趟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