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貝碧嘉——」
「我知道!」貝碧嘉打斷他,好像她和他真是多年好友似的。「阿威,你是想告訴我你不會再喜歡或是再愛上其他女性?我了,而我只是認為你迷人,你就是迷人啊!這是事實!」
汪智威突然覺得自己活像是在「引火自焚」,逗貝碧嘉他會不會是在自找死路?
「你希望我怎麼回答你?」他藉著付錢來應付眼前這有些無法招架的場面。
「謝謝我就行了啊!」她把花束交給他,並接過他給的錢。「本來想給你打折,但是我現在是慘淡經營,等我收支平衡些時,再算你便宜!」
「生意不好嗎?」汪智威裝傻的問。
「很慘。」
「但你的店在這條街上,有很多——」
「對!有很多酒店、PUB、夜店和招待所,可是會來這附近的男人只想找樂子,他們才不會想買花去討女人歡心。」貝碧嘉瞧不起男人的說:「唉,男人都是些只會用下半身來思考的動物!」
「全部嗎?」他露出一個有點冷的笑容。
「你例外!」她不吝給他高評價。
「所以我要對你說謝謝?」
「不必謝,哪天我可以給你打八折時,你再來謝我!」貝碧嘉真希望有那一天,說完突然盯著他的臉。「你吃過午飯了嗎?」
「還沒。」汪智威心想她就要上勾了。「你想要請我吃午飯嗎?」
她搖搖頭,但是她從櫃 的格子下方拿出兩個三明治,拿到他的面前。
「給你,我自己做的。」她甜美一笑。
「這是你的午餐?」
「不,我的午餐是便當。」她不習慣撒謊。「因為你都是中午來買花,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吃過了,所以我就做了兩個三明治,如果你沒吃過午飯,那三明治給你當午餐,如果你吃過了,我和筱蝶就當下午的點心,筱蝶……你知道的,是我的店員……」
「我知道。」他的聲音有些不順,如果要選今年最「狼心狗肺」的男人,他一定可以入圍。
「你要嗎?」她指指三明治。
「我要。」他說。
「如果你要,除了三明治,明天我用保溫瓶幫你準備一些熱咖啡,因為光是三明治太干了,你總要喝點東西。」貝碧嘉熱情的提議。
「你不必這麼麻煩。」汪智威真想要刺自己一刀。
「不麻煩。」她燦爛的笑。「真的一點都不麻煩!」
「那……你高興就好。」他拿起了那兩個三明治,覺得彷彿有千斤重似的。
「明天見了!」貝碧嘉愉悅的說。
「明天見。」他立刻轉身走。
他媽的!該死的!汪智威邊走邊在心中大聲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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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龍不知道汪智威是吃了火藥或是炸藥,只見他一回到總部辦公室,就將手中的那一束花狠狠朝牆壁上摔去,但接著他又把兩個看起來毫不起眼的三明治,很神聖的往那張大桌子的桌面上一放,好像想要供奉起來似的。
「阿威,吃炸藥了?」
「干!」汪智威很率性的丟出一個字。
「幹什麼?」葛龍追問。
「真是他媽的!」他罵聲不絕。
「誰惹你了」因為肚子有點餓,剛好桌上又有兩個三明治,所以葛龍伸出手,順手去拿三明治……
「不准碰!」他突然大吼一聲。
「有毒嗎?」葛龍縮回了手。
「反正……」汪智威露出一個不知道怎麼說的苦惱表情,在他的人生歲月中——到目前為止的人生歲月——從不曾這麼困擾、掙扎、矛盾又不知如何是好,兩個三明治居然就打敗了他。
「阿威,發生什麼事你說出來了就沒有事,而且我也不相信會出什麼事。你想砍誰、殺誰、轟誰都交給我,不用氣成這樣子!」葛龍安撫他的哥兒們。
「你不懂!」他只是瞪著那兩個三明治。
「你又不說!」
「問題大了。」他心裡清楚,知道自己真的惹出了個大麻煩。
「阿威,這真的不像你。」葛龍擔心的瞧著他。
汪智威不答,只是拿起了其中一個三明治,打開塑膠袋,看了半天之後,咬下第一口……他看著手中的三明治,他看到了吐司中夾著火腿、起司、蛋、生菜,都是些很普通的材料,有加美乃滋,口感也還好,可是吃在嘴裡,再進入他心裡的那種滋味,實在不是言語能形容的。
這其實不只是一份三明治,還有貝碧嘉的一份誠意和喜歡,因為在乎,她為他特地做了三明治。
「阿威,我可以吃另一個吧?」葛龍猜不透他哥兒們的行為。「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這是貝碧嘉做的三明治。」他說了。
「你是說花店那女孩?」葛龍看看三明治。
「是她為我做的!」
「那又怎麼樣嘛?」他完全不能體會。「我不能吃一個嗎?是太好吃還是太難吃了?」
「她……你感受不出她的心意嗎?」
他的腦筋轉過來了。「你是說不必一個月,我就要輸你一輛法拉利了」
汪智威現在想的不是保時捷、不是他和葛龍打的賭,而是貝碧嘉的那一份真心,她真當他是一個癡心男子,天天買花哀悼死去的女友,她喜歡他的至情至性,但事實不是如此啊!
「現在是怎樣」葛龍不希望自己老處在狀況外。
「我明天不去買花了。」汪智威宣佈。
「所以我贏了」葛龍咧嘴笑。「我要黑色的法拉利!真沒想到這麼容易就到手啦!」
「葛龍,你有沒有人性啊」
「阿威,裝純情男、裝癡心的是你,不是我哦!」葛龍看看那三明治。「我去吃牛排好了,你慢慢享受這兩個三明治……」
「干!」汪智威更憤恨的罵了一句。
「法拉利啊法拉利……」葛龍吹著口哨離開。
他頹然的坐下,不知怎麼的,他竟心疼起貝碧嘉的這一份心意,他該怎麼面對她?他還能面對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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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三明治和一罐保溫瓶就放在櫃 上的顯眼處,但是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汪智威卻沒有出現,已經下午快兩點,但他始終沒有來。
貝碧嘉知道自己心神不寧,她也不在乎藍筱蝶看出她的心神不寧,她的視線始終停在花店入口的那片玻璃門上,可以清楚的看到來往經過的人,可是都沒有汪智威的身影。
因為她什麼都對藍筱蝶說了,所以對今天汪智威的缺席,藍筱蝶也是有些困惑。
「我想他今天不會出現了。」她說,看了看貝碧嘉那碗碰都沒有碰的牛肉麵。「你今天中午還沒有吃哦,麵條都糊了。」
「我沒有餓的感覺。」貝碧嘉回道。
「因為你的心思根本不在這上面。」
「一頓沒有吃也不會虛弱的昏倒!」她的口氣不是很好。「我怕汪智威是不是出了什麼不好的事,例如……」她心驚膽跳。「車禍」
「你一定要這樣嚇自己嗎?」藍筱蝶拿著灑水壺,給綠色盆栽灑水。
「對,我太神經質了。哪有那麼倒楣的事?他心愛的女人出車禍,他也出車禍,我不相信人會這麼衰!」
「他可能是工作忙。」藍筱蝶推斷。
「我想也是。」
「那你的心可以定下來了嗎?」這才是她的重點。「那份婚禮佈置的會場估價單,你還沒有FAX給人家,溫小姐在等。」
「我晚一點再弄。」
「扶輪社訂的三對花籃要開始插花了。」
「不急。」
「碧嘉,如果他會來,那麼他就會來,你這樣『望穿秋水』也改變不了他沒有出現的事實。」藍筱蝶太過冷靜的說。
「我只是怕他出事。」
「那也是他的命。」
「筱蝶!」知道藍筱蝶對男人一向敬而遠之、冷淡應付,她問過筱蝶原因,但是沒有給她答案。「阿威沒有惹到你,你能不能有點良心?」
「阿威?好像你和他有多熟。」藍筱蝶不能接受。「你到底是中了什麼邪?他只不過是來買花給死去的愛人,是一件很……普通的事,你不必把他的行為放大到聖人的地步。」
「你真是沒肝沒肺!」貝碧嘉沒有好氣道:「對一個死去的女人他都能如此用心、如此真心,那麼如果他再愛上一個女人時……」
「再愛」藍筱蝶詭異的笑。
「他不會再愛嗎?」她有點擔心。
「如果他真那麼愛那個已經香消玉殞的女人,我想他是不會再愛。」藍筱蝶瞄瞄貝碧嘉。「你喜歡他?」
「我接受他。」她直言。
「接受代表什麼意思?」
「代表我把他當朋友,我覺得我和他會成為很好、很好的朋友。」她的預感一直很準。
藍筱蝶歎了口氣,有了國三那年那次齷齪不堪,令她感到很羞恥的經驗後,她對男人早就恨到了骨子裡,她對他們沒有期待、不抱希望、不想和他們任何一個有任何的牽扯。
「筱蝶,如果他不再來呢?」貝碧嘉好失落、好沮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