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梁景書放下手中的筆,按按眉心,腦中不斷思考著該如何做才能不違逆總裁,又能幫助他最疼愛的曉恩。
「景書哥?」見他不說話,路曉恩不確定地喚。
「我只能說……」反覆思量過後,梁景書回答得很含蓄。「要一個月內湊足三百萬,唯一可行的辦法就是從總裁下手。」
「咦?」是她的理解出了問題嗎?為什麼景書哥所說的話,她一個字也聽不懂?
從溫奸商身上下手?搶劫他嗎?
「三百萬不是筆小數目,由零到有太難,用錢滾錢最簡單,這樣你明白嗎?」梁景恩耐心解釋。
「不明白。」路曉恩搖搖頭。本來就聽不懂,如今一聽更迷糊。
「你要想辦法讓總裁心甘情願拿出這筆錢,其他方法都是白費工夫。」
「景書哥,你可以用白話文說話嗎?」她從來不覺得自己笨,但今天一席話後,她覺得自己好像春天的兩條蟲——
蠢!
「我只能說這麼多,我答應過總裁不幫你的,但若是你自己想通的話當然另當別論。」梁景書擔憂地看著她。
他很懷疑這席深奧的對話,她能理解多少?
「景書哥,你在跟我打啞謎嗎?」她的腦袋快想破了,還是不明白他話裡的真正含義。
不行!再難想通也要想,好不容易請來景書哥幫忙,她不能輕易放棄,她絕對要溫奸商把那些話全吞回去,親眼看見他認輸。
光想像溫奸商認輸的表情,她就覺得大快人心。
「曉恩,對付奸人的方法自古以來只有一個……」他不是說溫美珀是奸人,純粹是就事論事,總裁大人啊!請原諒他一時的嘴快。
「什麼方法?」路曉恩耳朵整個豎尖。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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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放鬆自己最好的方法就是在豪華的按摩浴缸裡好好泡個熱水澡,洗去一整天的疲憊,最後再來杯冰冰涼涼的鮮乳,健康美膚又營養。
以上方法不見得只有女人適用,至少溫美珀就是用此種方式維持他細緻俊美的面皮。
此刻剛洗完澡的溫美珀難得忙裡偷閒,閒適地閱讀美國知名女法醫所寫的驚悚推理小說,看到一半覺得口渴,想從冰箱裡拿瓶鮮奶來喝,無意間瞥見站在落地窗外看著夜景發呆的路曉恩。
拿鮮奶的動作變得緩慢,溫美珀笑眸微微瞇細,望著她絕美卻顯得憂鬱的側顏,心微微一動。
他喜歡她,他從不想欺騙自己,打從第一眼起他就很喜歡路曉恩,所以對她有很多的例外,只是沒說破而已。
就像他破例讓她住在自己的屋裡,只為了貪看她極富生氣的俏顏。
溫美珀猶豫三秒,最後決定走過去,以刺探軍情當借口應該不會很奇怪吧?!
「嗨!」拎著兩瓶鮮乳無聲地在她身邊站定,笑容燦爛地和她打招呼。「給你。」他遞出手中的牛奶。
路曉恩看他的眼神有些防備,並沒有接過他手中的牛奶。
他不在三樓當自閉兒,來這裡黃鼠狼給雞拜年嗎?
「不敢拿?」溫美珀笑得很可惡,「還是你怕我在裡頭下毒?」
瞪了他一眼,路曉恩沒好氣地一把搶過他手中的牛奶。
就說她的字典裡沒有「怕」這個字,他是聽不懂嗎?
「這裡的夜景很漂亮吧?」輕靠在欄邊,溫美珀笑得沒有心機,刻意挑輕鬆的話題開頭,偶爾他也會想休戰的。「這是我買下這間屋子的唯一理由。」
還是沉默,路曉恩沒有接話
「如今光害嚴重,要看星星是不可能了,但是眼前的燈景就像銀河一樣,多少能補償一些遺憾,」溫美珀咕嚕咕嚕灌口鮮奶,語氣自然。「沮喪的時候看看這片燈河,心情會好上許多。」
「你也會有沮喪的時候?」她忍不住開口,她還以為依他惡劣的個性會百毒不侵呢!
「只要是人都會有感覺,我是人,當然也會有沮喪難過的時候。」彷彿她的問題很有趣,他笑看她。
他的話讓她不禁泛起罪惡感,想起幾天前自己對他的凌厲批評,路曉恩不自在地別開臉,她不是苛刻的人,純粹是氣炸了才會口不擇言。
「我的父親……是個很好很好的人,個性好、脾氣好,對誰都信任,」斂起笑容,溫美珀微微瞇起笑眸,很難得的主動提起往事。「好到整個溫氏企業被掏空而不自知,一直到他過世的時候,溫氏只剩下一個空殼子,而掏空公司的卻是他最信任的人。」
氣氛有點怪,路曉恩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接話,不懂和她形同水火的溫美珀為什麼突然聊起往事?
「我接手之後,大刀闊斧做了很大的改變,將溫氏企業從那些虎視眈眈的親戚手中奪回來,從此我不相信好人有好報,更不相信所謂的忠誠,因為這是從我父親身上學到的教訓。」溫美珀深不見底的黑眸緊緊鎖住她的,好似要看進她內心深處。
是她的錯覺嗎?總覺得此時的溫美珀雖然邪惡狂狷依舊,卻不似白天對她的犀利態度,彷彿對她的惡劣是故意要演給誰看似的。
「……直到遇見了你,你的正義感讓我迷惑了,」溫美珀指尖挑起她的髮絲,僅是如此簡單的動作,竟讓她呼吸一窒,「你捫心自問,這場交易你有可能贏我嗎?用你所說的良知與規則。」
他的動作和語氣並沒有任何挑逗的意味,可幽闇的眸光卻讓路曉恩直覺想逃,她深吸一口氣,硬是留在原地。
她不怕,她沒有理由怕他。
「我一定會贏。」她努力保持語氣平靜。
「噗!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真是不認輸的傢伙。」薄唇勾笑,溫美珀無害的笑顏再次重現江湖,詭譎的氛圍頓時消散,讓路曉恩悄悄鬆了口氣。
她終於發現是哪裡不對勁了,是因為溫美珀的笑顏!當他不笑的時候,原本看起來天真無害的娃娃臉顯得魔魅深沉,簡直就像變了一個人!
她敢拿人頭保證,這男人絕對有雙重性格!
「好吧!既然你信誓旦旦會贏,那你可以告訴我你打算怎麼做嗎?」溫美珀將牛奶瓶隨手擱著,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
「怎麼不說話?」溫美珀笑容可掬,「你放心,我不會惡意破壞,我不會如此沒品。」
「我還在想。」很不甘願地吐出話,她悶悶回答。
「又在想?」溫美珀很驚訝地挑眉,「你已經想了十天了,再想下去,我勸你可以直接認輸。」
這男人說話非得夾槍帶棍不可嗎?他以為她喜歡這樣?她也很想盡快付諸行動,可就是還沒想到方法嘛!
「不用你擔心,我會想出辦法的。」深吸一口氣,她咬牙切齒地回答。
錢哪!一文錢也能逼死一條英雄好漢。
瞧她那副不肯服輸的模樣,就是她這種性子讓他愛不釋手吧!姑且看在她很努力的份上,他不介意指點她一條生路,不然他贏得太容易也無趣。
「三百萬不是小數目,要由你一個人湊齊實在太勉強,當然有越多人分擔越好,」溫美珀聲音不大,話像是說給自己聽的,如黑曜石般燦亮的黑眸卻似笑非笑地望住她。「最好有個場合讓人們心甘情願掏出錢又不用還。」他語帶暗示。
「嗯?」路曉恩很驚訝地回眸,他在幫她嗎?但是他不該幫她呀!這不是擺明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但是,他簡單的一句話卻讓她想通景書哥之前的提點,原來景書哥要她從總裁身上下手,就是要她善用溫奸商的資源,一如他對付其他小公司一樣。
原來這就是景書哥所說的,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如何?你想通沒有?」他微笑挑眉。
怔怔看著他的笑顏,路曉恩似乎已經隱隱抓住什麼,只是還不夠明確。
「夜深了,我先去休息了,晚安。」見她反應遲鈍,溫美珀很紳士地向她欠身道別。
有時候話說得太明就不夠漂亮了,畢竟師父領進門,修行看個人。
「等等!」見他要走,路曉恩急忙上前拉住他,直到迎上溫美珀略訝的眸光,她才發現自己緊抓住他的手不放。「抱歉。」她尷尬地鬆手。
「還有事?」溫美珀笑咪咪的反問。
「你為什麼要幫我?我是說——」路曉恩緊張地吞口口水,思緒一片紊亂。「你沒必要幫我的,難道你不怕我真的贏得這場交易?還是你根本不把我看在眼裡?」
「我有幫你嗎?我什麼事也沒做呀!」他不甚在意的笑。
「你本來不用說那些話的,你可以放我一個人煩惱到死,到最後再嘲笑我的不自量力。」路曉恩認真的說。
基本上,他反反覆覆、忽好忽壞的個性快把她搞瘋了,他可以前一分鐘語氣溫和的和她話家常,後一分鐘又譏笑她的不自量力,讓她無所適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