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瞄了眼沒有放置跪墊的地板,沒猜錯的話,白貴妃是故意叫她來找麻煩的。虞婧暗暗翻了白眼後不是很情願地雙膝跪在冰冷的地板上,額頭擱在地板上叩見。「臣女見過貴妃娘娘。」
前方主位上的白貴妃,雙眸只專注在她手上那套中間嵌紅寶石、旁邊點綴細碎藍寶石鑲著玉、背面鏤空的豪華指甲套上,一支一支細細的觀賞,沉醉其中,似乎沒有聽到她的請安。
約莫過了半刻鐘,依舊遲遲未等到「起身」這兩字的虞婧心底更是有譜了,這貴妃娘娘就是故意要整她的。
既然人家想整她,還怕找不到理由由嗎?她跪就是了。只怕她再出一聲,接下來受到的懲罰恐怕就不單單僅是跪地板而已,而是扎針伺候之類的了。
那冰冷地板硬,跪起來很是難受,虞婧越跪越是跪不住,極力忍耐著想偷偷挪動的慾望。
白貴妃從指縫間向跪在地板上的虞婧睞了一眼,心底冷冷沉笑了聲,不出聲就以為本宮修理不了你?
她這才像是發現虞婧一樣,戲謔的嘲諷了聲,「咦,這不是皇上欽點專門只為小皇子看病診治的女醫官嗎?怎麼會到本宮這崇華宮來了。」
「回娘娘,是娘娘讓宮娥過去請臣女過來為大皇子看診。」不想被人鑽空子藉機修理她,白貴妃沒讓她起身,她便繼續跪趴在地板上回話。
「唷,有這回事嗎?」白貴妃不疾不徐慵懶地看向一旁的嬤嬤。
「回娘娘,是有這事,不過,大皇子正在用膳。」一旁的嬤嬤回答。
「那等大皇子用完膳再看診吧!」
「娘娘,御膳房已經將午膳送到,不知娘娘是否要用膳了?」一名太監尖聲細語恭敬問著。
「嗯,用膳吧!」白貴妃手搭在太監手上,蓮步輕移的往偏殿走去,「符醫女,你就繼續跪著,等大皇子用完膳吧!」
「本宮用膳不喜有不相關的人在一旁,你就到外頭候著去。」白貴妃在離開之時頓了下腳步,橫了她一眼後,看向方才領虞婧到崇華宮來的宮娥,「你領她到外頭等,不要妨礙本宮用膳的心情。」
宮娥領命後,陰寒的瞠了虞婧一眼,「跟我來吧。」
宮娥將她領到殿後一處用來造景,鋪著許多不大不小碎石的庭院,指著一處沒有一點遮蔽物的空曠角落,「你就到那裡跪著,等娘娘用完午膳,再傳喚你為大皇子看診。」
虞婧嘴角暗扯了下,看來貴妃娘娘今天是真的不把她往死裡整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我知道了。」虞婧二話不說的跪到那鋪滿碎石的角落。
宮娥扯著嘴角睞了她一眼後,交代兩個小太監,「貴妃娘娘最討厭『陽奉陰違』的人,你們兩個把她看好了,不要讓她偷偷站起來,否則被貴妃娘娘知道,有你們兩個受的。」
那宮娥把陽奉陰違這四個字說得特別用力,虞婧還能聽不出她是在指桑罵槐嗎?
這一跪了不起是腳痛上幾天,可要是被他們抓到她沒有好好在這邊跪著等候傳喚,後頭的懲罰不知會有多可怕,她寧願咬牙苦撐。
只是,誰趕緊來救救她呀……
第三十章 後悔沒早嫁給你(1)
烏雲密佈的陰沉天空開始下起磅磚大雨,撐起傘等在宮門外焦急等候的寒梅,頻頻的朝宮門內望去。
都早已經過小姐平日出宮的時間,就算去幫海瑞公公看診,也不可能耽擱那麼久,怎麼還沒見到人,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
他們兩人在宮門外遲遲等不到小姐,驚覺事情有些嚴重,想到王管事有令牌可以進宮,寒山先趕回王府找人,寒梅繼續在這邊等著。
就在寒梅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之時,有個由小太監撐傘,拿著拂塵的紅色人影從宮門內緩緩經過,寒梅眼睛一亮,馬上衝過去大喊。
「海瑞公公、海瑞公公!」
海瑞公公聽見有人喊他,瞇著老眼望去,只見一個被侍衛用長槍擋著的姑娘不斷朝他揮手,這姑娘挺眼熟的,好像在哪裡見過?
寒梅朝他大喊,「我是寒梅,是虞婧虞姑娘的貼身丫鬟,我們小姐幫海瑞公公看診時,海瑞公公不是見過奴婢嗎?當時奴婢就在小姐身邊。」
她這一說,海瑞公公即刻想了起來。「原來是小神醫的丫鬟,怎麼,小神醫還未離宮嗎?
今早咱家碰見小神醫時,她不是說今天要替段嬤嬤舉辦生辰宴,還邀咱家一起過去參加,提醒咱家要帶禮物的。」
寒梅聞言心中「咚」的一跳。「海瑞公公,不好了,我擔心……我擔心我家小姐出事了……」情急之下寒梅再也顧不得什麼,對著海瑞公公喊出她的擔憂。
「出事?!怎麼回事?」海瑞公公揮揮拂塵,示意侍衛讓她進入。
「公公,我家小姐從未這麼晚出宮過……」
「她還在宮裡?你放心,說不定是皇后留她說話,我讓人去看看……」
如果真的是皇后留她就好了,寒梅驀地想起白貴妃,主子前往禁衛營的隔天,符凌曾把小姐叫去,又是要逼她就範,他警告她,不要讓某人出手,某人出手就是連他也保不了她。
「海瑞公公,奴婢懷疑……」現在情況緊急,寒梅寧願冒著說錯被責罰的危險,也不敢再遲疑,她小聲的在海瑞公公耳邊說出她的懷疑。
「真有此事?」海瑞公公眉尾一挑,彈彈蓮花指,示意一旁的小太監靠近,小聲的用著只有兩人聽得到的聲音命令,「小桂子,你現在馬上去……」
當海瑞公公領著一群小太監來到崇華宮,崇華宮的嬤嬤向前詢問——「公公,娘娘剛用完午膳,此刻正在休憩,不知是不是有什麼要事?」
海瑞公公也不打算多待,冷眼睞了眼這個嬤嬤,「太后娘娘鳳體微恙,御醫卻怎麼也查不出病因,皇上讓符醫女馬上到慈和宮為太后診治,有小太監說看到符醫女跟著一名宮娥到後宮,不知是前去為哪位娘娘看病,皇上大怒,說這醫女只能為小皇子看病,是哪個娘娘這般大膽敢違抗旨意,耽誤太后病情,讓咱家到各宮娘娘那裡看看,一旦查到,必定嚴懲。」
「什麼,真有此事?」
「怎麼,嬤嬤的意思是咱家假傳聖意?」海瑞公公板起臉,怒瞪著這個嬤嬤。
「奴婢不是這個意思,是感到驚詫,怎麼有娘娘這般膽大,不將皇上的旨意放在眼裡。」
海瑞公公作勢瞄了崇華宮一眼,手中拂塵一揮,「白貴妃是宮中老人,自然是不會做違抗皇上旨意之事,咱家也只是來通知崇華宮一聲,要再到別的宮裡去問問其他娘娘,就不坐了。」說完,海瑞公公手中拂塵又一揮,高傲的轉身走人。
小桂子查到,人的確在崇華宮中,只是宸王不在京城,稟告到皇帝那兒,白貴妃可是皇上的寵妃,了不起被皇上罵幾句,他們這些下人要是被白貴妃記恨上,可是吃不完兜著走,只好假借太后名義,盼著白貴妃別做得太過分了。
看著海瑞公公已跨出門檻的背影,這個嬤嬤倍覺不妥的趕緊往內殿走去……
雨幕如瀑,崇華宮外,大雨不斷打在跪在碎石地上的虞婧,膝蓋跟手腕都被碎石磨破了皮,沁出的血水和著雨水,染紅了她的衣裳。
她好冷,冷得她四肢麻木,己感覺不到疼痛了,隨著雨勢愈來愈大,冷意從四肢滲進,深入骨髓,冷得她全身不住打著寒顫,臉色發青,嘴唇發紫,甚至連腦子也沒有任何一丁點想法,茫然的空洞眼神裡透著絕望,看著那兩個改站到屋簷下,冷眼看守她的小太監。
看著那兩個小太監,當下她竟然有個念頭:要是她不幸死在白貴妃這妖婆手裡……玄墨會不會替她報仇?會不會為她守節,三年不娶老婆?
這個念頭是癡心妄想吧,他們都還沒成親,玄墨怎麼可能為她守節,如果問她現在就要死了,她最後悔的一件事情是什麼?
她一定會回答,沒有嫁給玄墨、沒有體驗洞房花燭夜,早知道會有這一劫,玄墨向她求婚完,她就該馬上操辦婚禮,而不是要保密他們兩人的關係,找什麼殺人兇手,搞到現在自己一條命就快被別人玩死。
怎麼她一個威能大開的穿越女,還玩輸這個古代女人呢,想想真是丟臉,去到地府,閻羅王也會笑她吧……
就在她的意識逐漸模糊之時,一雙華麗的繡花鞋出現在她迷濛的視線前,白貴妃冷著一張臉,彎身一把拽起她的頭髮,咬牙警告她——「符蓉,你現在應該很清楚的知道,本宮要整死你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你現在該要慶幸你四肢還在,也還耳聰目明,還能說話。
「你要是再敬酒不吃吃罰酒,下一次你就會是個瞎子聾子啞巴,被砍去四肢,丟到茅廁成為人彘,永遠別想要再走出這個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