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賈府淪為他人手中的棋子,卻還沾沾自喜。
第十四章 寶釵計中計(1)
就在賈母壽宴結束之後,賈寶玉為了幾天後的入闈和手頭上的事忙得焦頭爛額。雖說林黛玉很想幫他,卻是無從幫起。
好比他才剛從賈元春嘴裡挖出秘辛,忙著和北靜王商議,這事她幫不了,至於入闈,那就更不用談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府裡大小事管得妥妥的,最好是別再發生任何事,惹得他更加心煩。
入闈那日,他起得極早,用過早膳,打理好,就準備前往金陵貢院。本該要出發了,可他偏偏還賴在她房裡不走。
「你要記住,要是發生什麼大事你作不得主的,就等我回來再處理。」
「你這一去近十天,要真發生什麼大事,哪等得到你回來?」她沒好氣地道。
他這一入闈就是九天七夜,沒考個精疲力竭是出不來的,大抵t一出闈場也得歇個大半天補眠養氣,豈能要他立刻再趕回府。
「鳳二嫂的事先按兵不動,等我回來再說,你別去招惹她。」
「她不招惹我就阿彌陀佛了,我哪敢招惹她?」林黛玉雙手叉腰,杏眼橫瞪著。「寶二爺,時候不早了,你該出發了吧。」
「顰顰……」他輕輕地將她摟進懷裡。
「待會又流鼻血,我可不管。」她咕噥著。醜話說在先,省得他血氣方剛過度激動。
「你就不能說些別的?」他羞惱低吼著。
「留點體力,別還沒考完就先倒了。」
「……我要走了。」再聽下去,他會吐血。
林黛玉拍了拍他的胸口。「喏,我陪著你,累了時想想我。」
賈寶玉睨她一眼,摸了摸胸口的錦囊,感歎她終於說句人話了。「顰顰,考完我就回來。」
「嗯。」她應了聲,卻見他還是動也不動地杵在面前,甚至有愈貼愈近之嫌。「還不走?」到底考不考?怎麼會是她替他緊張來著?
「我走了!」他咬牙切齒,氣呼呼地走了。
林黛玉瞪著他的背影,撫著有點微微發燙的頰。這傢伙,也不想想兩人同睡一床就流鼻血,要是真教他親下去,天曉得他一進闈場,會不會遐想過多,導致噴鼻血而被抬出來?那多丟臉啊。
好不容易把賈寶玉送走了,近正午時,賈迎春就哭哭啼啼地來找她了。
「讓你出閣?!」林黛玉詫道。
不是吧,怎會是這時間點上?到底是她沒把故事背牢,還是這故事真的愈來愈歪樓了?
「好端端的怎會突然提起你的婚事,而且還快得連日期都定下了?」林黛玉見她只會哭,只能耐著性子再問。
「爹說他缺銀兩……」
林黛玉真的想揍人了。好歹迎春她爹襲了個榮國公的職,居然混得這麼差,混到缺銀兩要賣女兒!
「二嫂,大伯父會缺銀兩,會不會跟府裡聚賭有關?」賈探春在旁問著。
林黛玉微揚起眉。「府裡不至於玩得這麼大,府裡聚賭純粹是璉二奶奶想趁機賺點放印子的利息罷了。」忖了下,她安撫著淚如雨下的賈迎春。「迎春,可有聽大伯父說他缺了多少?」
「他說一千兩。」
「一千兩啊……」她沉吟著,不知道林府那頭可以拿多少錢來,適巧見紀奉八大步走來。「紀大哥。」
「二少奶奶。」紀奉八朝她頷首,目光隨即落在賈迎春身上。
林黛玉疑惑地偏著頭,懷疑這兩個在廚房裡真的是煮出感情了。想了下,她便將賈迎春的事說過一遍,再問:「紀大哥,林府裡可湊得出一千兩?」如果花錢就能擺平還簡單的多,橫豎先把人搶下再說,要不他日真遇上狼,被凌虐至死還得了!
「沒有問題。」紀奉八毫不猶豫地道。
「真的?」瞧他說得那般肯定,原來她的身家這般厚啊。
「二少奶奶,我回去找爹談這事。」
「好,你馬上處理,我去找大伯父把這事給擋下來。」
事不宜遲,兩人分頭進行。
「大伯父怎會缺這些銀兩?」林黛玉到了賈赦的院落,開門見山地問。
「還不是因為你璉二哥的莊子出了些問題,找你璉二嫂子要錢,她推說現在是你當家了,她一窮二白什麼都沒有,所以我只好……可我也不是隨便給迎春找婆家,我找的那戶人家也跟咱們是世交。」賈赦從一開始的心虛說到最後可理直氣壯了。
「璉二哥的莊子到底出了什麼問題?」她直切重點地問。
「這我怎會知道呢,那些莊子我根本沒經手,可那些莊稼也不知道是怎麼搞的,全都被扣在官府裡,轉不了現銀。」
「莊稼本是要運到哪?」
「說是皇商薛家要收貨,結果卻被扣了。」
「多久的事了?」
「哪有多久,不過就是昨兒個的事罷了。」
林黛玉瞇起眼想了下,再問:「大房的莊子收成,以往都是交給薛家嗎?」她不禁想,就算是北靜王那邊出手,也該沒這麼快,而且擋賈府的莊稼做什麼?
「這些事我哪裡知道,你要想知道,問你璉二嫂子,我得要趕緊打理迎春的喜事。」賈赦擺了擺手,無意再和她聊。
「大伯父,你到底差了多少,你說個數目,我給你填足。」
「你又能有多少?」
「五百雨的話,我掂了掂是湊得出的。」
聽到五百雨,賈赦雙眼都發亮了,但像是想到什麼,又道:「你可不能動用了公中的錢。」
「我怎會動用公中?我說的是我自個兒的嫁妝。」
「你的嫁妝?」
「嗯……應該是我爹留給我的家底。」她感謝她的爹,可以讓她過這般富裕的生活,現在還能讓她救迎春,真是太感謝了。
賈赦驚詫林如海竟削了這麼多……「不夠啊,你璉二哥那頭等著用錢,至少也要一千兩。」
「可是大伯父,我怎麼算都覺得不對勁,二房的莊子一年的收入頂多也是四五百兩,而據我所知,兩房所分得的莊子田產是一樣多,璉二哥再怎麼缺錢補也不可能缺到一千兩。」
賈赦被堵得沒話,不禁有些惱羞成怒。「那我怎麼知道,橫豎就是缺這麼多,你要是沒法子就早點說,別浪費我的時間。」
林黛玉靜靜地瞅著他。「依我看,我去找祖母和璉二哥問個清楚好了,這一千兩的數目實在是太大了。」
「去啊,你儘管去問個清楚,別煩我做正經事。」
「嗯,那我先走一步。」
見她真的要走,賈赦趕忙喊道:「罷了罷了,五百兩也成,你何時湊得出錢?」
林黛玉無奈歎口氣。早知道她就喊一百兩。「大伯父,給我三天的時間如何?」瞧大伯父那模樣,分明是自己缺錢,關璉二哥什麼事,虧她剛剛還想得那般認真。
「好,就這麼著。」
和賈赦說妥了,林黛玉便先回怡紅院,打算把這好消息告訴賈迎春,壓根沒察覺,她才剛踏出廳裡,兩道身影緩緩地跟著走入廳。
「好厚的家底,竟能隨意湊出個五百兩。」薛寶釵輕嘖了兩聲。
「可不是嗎,我都嚇了一跳。」王熙鳳哼笑了聲。
「喏,這事替你們打聽來了,說好的錢呢?」賈赦毫不囉唆地道。「別忘了,到時候拿到五百兩,裡頭也有我的一份。」
嘿,他也想清楚了,晚些時候再跟黛玉說要賣迎春,屆時拿到的銀兩全都是他的,壓根不需要再和她們均分。
王熙鳳沒轍地從荷包裡取出幾錠銀子。「公爹,你得要省著點花用,府裡現在可不是我在當家。」
「知道了。」賈赦拿了錢就走了。
「有這種公爹,倒也為難你了。」
「可不是嗎,這賈府裡裡外外要不是靠我,哪堪得住他們這般花用?」王熙鳳鄙夷地噘了噘嘴,又道:「不過,也虧林妹妹這般大方,捨得給迎春救急用,五百兩哪,這可不是小數目。」
「我不就同你說了,把迎春拿出來當釣餌,肯定管用。」
「喏,那你可派人跟上那個紀奉八了?」
「跟上了,我會派人好好地查。」
「走吧,咱們去喝杯茶,等消息回報。」
當日,紀奉八就從錢莊裡把錢領了出來,林黛玉和他說了今兒打聽的消息,推想是賈赦自身的問題,而她連一毛錢都不想給。
不過為防意外,紀奉八還特地走了北靜王府一趟,得知賈璉莊子裡的莊稼確實是被扣進官府,可這事與北靜王無關。
林黛玉想了想,心生一計,過兩天,和賈赦約了時間,拿了五百兩過去,還順便讓賈赦簽了張借條,並且寫明,要是無力還款,賈迎春的終身大事便由她作主。
「我說黛玉,你讓我簽這借條像話嗎?」賈赦瞪著借條,心裡不怎麼肯。
「大伯父沒聽人家說,親兄弟都明算帳了,還是把錢事理得乾淨較妥。」林黛玉拿起閃亮亮的銀錠在他面前晃著。
賈赦心裡猶豫著,不甘願極了。「簽了借條還無可厚非,可你竟要我把迎春的終身大事交由你作主,這天底下可有這種事?你是迎春的表妹更是小姑,年紀比她小,怎能替她打點終身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