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你可不要把我找你談判的事情跟龍盷兒講,否則我的承諾全部不算數,而你的官司自然也甭想贏了!」語畢,樊老爺子回到休旅車內,要司機立刻下山返回台北。
龍玉井目送他們離去,臉也跟著垮下來,他雖然也想讓樊老爺替他弄贏官司,但不跟女兒說明又覺得滿心愧疚。怎麼辦?好煩哪……一輛黑色轎車在往大同村的山路上小心行駛著。
雨勢大到幾乎看不到兩公尺外的狀況,視線差得不得了。
轎車慢慢往山腰上前進,漸漸地,天空亮了些。
「雨勢好像轉小了,不過還是要小心點兒。
這條路只要一下暴雨,土坡就會滑動,很容易引發落石,造成中斷,很麻煩的。」龍盷兒一邊說,一邊指揮樊恣沿著山路開往大同村。只要經過中路橋,再十分鐘的車程就到了。「大同村很偏僻對吧?因為祖厝已傳承五代,所以我爹地不敢賣掉,再加上家中的富貴也是由此發跡,所以就一直保留著這間祖屋。」
「伯父很重感情。」樊恣道。
「也幸好沒有賣掉祖屋,現在才有避居藏身的地方呢!」
雨變小了,此時山路的路況是能行車,不過泥濘不堪。「糟糕,前面有小落石,不知道再往前走會不會有更大的坍塌?剛剛那場急雨下得太大了。」她祈禱著,可不要遇上麻煩。
車子再轉過一條大彎路後,就看見一堆碎石頭與枯樹枝掉落在路中央,而且有一輛休旅車也停在山路邊。
「那輛休旅車是故障了嗎?怎麼不動?」她看著前面的路況,說道,而樊恣也停車。
「我去問問看需不需要幫忙。」龍盷兒解開安全帶,開門下車。恰巧地,休旅車的駕駛也下車了。
「阿祥?他不是爺爺的司機阿祥嗎?」樊恣見狀,說道。
「啊,樊老爺子!」龍盷兒也突然大叫。
龍盷兒震驚地看著從休旅車上下來的樊振興。
她一直猜測樊老爺子的下一步動作會是什麼,只是一直沒得到答案,今日竟在山路上巧合地碰上面了。
「你怎麼會在這裡?這條山路是前往大同村唯一的路……啊,你們是去找我爹地嗎?」她一邊說,一邊快步走到他們停車的地方,詢問樊老爺子是不是上山找父親去了。
「什麼叫冤家路窄,由此得證,這樣也能見到面。」樊恣也對這樣的巧合感到無比震驚,並立刻猜出爺爺肯定是去找龍玉井了。
雨勢雖然停了,但柏油路上坑坑洞洞的,還有許多樹葉枯枝,十分泥濘不堪,每走一步都要小心是否會滑倒。
樊老爺子看著來人,眉頭深鎖起,道:「原來你們兩個也想躲進山區裡頭來,還真巧,居然讓我看到你們。」這叫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只是這種時間碰面很不巧,會壞他計劃。
「老爺子是去找我爹地嗎?你找我爹地下手了?」龍盷兒心急地問他。
「沒錯,我是去找他。」他原本要讓龍玉井暗中使力分開龍盷兒與樊恣的,現在的巧遇會導致計劃功虧一簣。
怎麼每次遇見龍盷兒,他總是吃癟?
樊振興火氣一起,怒瞪她。
龍盷兒緊張地再問:「你找我爹地做什麼?
你是去報復他、放話警告他嗎?你該不會去打我爹地了吧?」
「我對付龍家還不必使用暴力的手法。」他哪會使用這麼粗糙的方式?而且這樣太容易被抓到小辮子了!他喜歡讓敵人摸不透他的意向而自動投降,像秘密找上龍玉井談條件就是一種手法,若成功了,哪怕真相最後會浮現,龍盷兒與樊恣也早就各分東西了,至於龍家的官司問題,他是完全沒有打算去處理的。
「誰說你沒有使用過暴力手法?」龍盷兒對他的說法不以為然,高聲回道:「你上回就派人到銀行打我,而且你為了讓我爹地畏懼你,再度使用暴力也不足為奇!我告訴你,你若真傷了我爹地,我一定會控告你傷害的,你不要以為台灣沒有法律,以為有錢人就可以胡作非為!」
「什麼到銀行出手打你、嚇你的?你在說什麼?」樊振興一頭霧水。
「你派人到銀行打我,你不承認嗎?」
「哪時候的事?」
「就是先前為了阻止我跟樊恣在一起,所以你派人攻擊我,要我心生畏懼而離開樊恣。」
「你是令我厭惡,但是我沒想到找人去打你。」他不屑地哼了聲。
「你沒有做?」她一愣,莫非是誤會他了?
「你去看你父親是否還活得好好的,就知道答案了。」
看他如此篤定,似乎真是誤會了他,銀行的打人事件真與他無關。
突地,龍盷兒的眼角餘光瞥見一條綠色的滑溜東西在前方的草叢中游移,而且是移向樊老爺子所站的方向,樊老爺子跟他的司機都背對那條滑溜動物,根本不知道。
當她意識到那是一條蛇時,她全身都軟了。
她怕蛇,而且怕死了,連蛇的圖片都不敢看啊!
現在活生生的出現一條毒蛇,嚇得她立即呆若木雞。
樊恣發現她的異狀,問道:「怎麼了?」
她想說話,卻開不了口,驚恐到像被施了定身術似的。
樊老爺子怒瞪著傻呼呼的龍盷兒,斥責聲再起。「什麼銀行打人?你胡說八道!不過我也不想聽你解釋了,我只要你離樊恣遠一點!」
「不可能。」聞言,樊恣立即不滿地代她回話。
「你是鐵了心不回樊家了?」樊老爺子轉而指著樊恣。
青竹絲愈來愈靠近老爺子了!她全身發軟,動不了,可是她的良心卻一直要她喊出聲音來示警,幾番張口,終子吐出話來——「老老老……老爺子你、你你……你先別動!」
「你敢叫我別動?!」他回罵。
一旦老爺子後退又或者青竹絲再往前滑動一些,可是會一口咬上的。
「不不不……不行……」她渾身乏力,想說清楚又說不清楚。
樊恣對她的異狀感到不對勁。
「你這丫頭瘋了是不是?」樊老爺子氣到要跺腳了。
「要踩到了!」良心讓她戰勝了恐懼,就怕樊老爺子這一動,驚動了後面的青竹絲,一旦它竄起直接咬老爺子一口,那可不得了啊!
她哈都不管地衝過去抓住老爺子的手臂,使勁一拉,而青竹絲果然昂首往老爺子所站的方位竄過去。
啪!樊恣也在龍盷兒動作的同時,揀起枯枝朝青竹絲丟去!
他方才視線被擋住,沒瞧見有條毒蛇,在盷兒一動後,才看見原來有蛇。
青竹絲受到驚嚇,溜到另一個方向,逃之夭夭。
「這是在幹麼!你在做什麼?你想推倒我這個老骨頭,讓我受傷嗎?」搞不清楚狀況的樊老爺子被她一拉,差點跌倒,氣得破口大罵。
「老爺,是……蛇……有蛇啊!」司機阿祥一直不敢介入糾紛,直到老闆被突然拉走,這才發現原來他們身後冒出了一條蛇。
「蛇?什麼蛇?」樊老爺子仍舊一頭霧水。
「有蛇!那條蛇剛剛在我們身後,還差點就咬到你了!」阿祥指給老闆看,而蛇已逃進邊坡草叢裡面,不見了蹤影。
見大家都沒事,龍盷兒大大吐出一口氣。地也不知道剛剛是哪來的勇氣做到奮不顧身,她向來遇蛇就軟。「是毒蛇,被咬到可不是開玩笑的,還是別冒險得好。」幸好拉得快。
「所以龍盷兒救了你免被蛇咬,她成了你的救命恩人。」樊恣對老爺子點出一個事實來。
樊振興一呆,終於搞清楚狀況了,卻又驚訝到不知該如何反應。「什麼救命恩人?救命恩人有很偉大嗎?」他腦子亂成一團,不敢相信龍盷兒居然變成他的救命恩人。她該討厭他才是啊!
「看吧,你多此一舉了,他根本不會感謝你。」樊恣對著盷兒道,早知道樊老爺子不是個會感恩的正常人。
「又沒關係,我從頭到尾就沒有要他感謝,我拉他一把只是不想讓自己心裡有愧,見死不救這種事我做不來。」她只求自己心安。
樊振興聽著她的說法,更不知道該如何響應了,但嚴苛的臉部線條變得狼狽又窘迫,他難得有了心虛的感覺。
「你真是善良。」樊恣在她蒼白的頰上吻了一記,那條蛇嚇壞她了。
她的雙頰立即嫣紅,低下首,害羞地說道:
「我真的只是不想覺得愧疚嘛,況且他終究是你的爺爺,不管怎麼樣,我還是要幫忙他才是。」
「可惜大老闆並沒把我當成孫子看待,而你卻這樣對待他,值得嗎?」樊恣損著孤傲的老爺子。
樊振興聽到了,明知道是事實,但又不能承認,一股糾擰就這麼一直往心口裡鑽,扭得他好痛,讓他更無法開口反擊了。
樊恣正視著老爺子,說道:「爺爺,違背你命令的人是我,你不該轉而對付龍盷兒與龍家,以後你就衝著我來吧,欺負一個小女孩很難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