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上原本就有被她打的瘀傷,再加上現在又被她用力的抓著,他不禁皺眉的問:「你不是很大膽嗎?怎麼看你好像很害怕的樣子?」
「人……人家會怕黑嘛」討厭,被發現了啦。
「女金剛會怕黑?真是令人意外。」無懼於身處黑暗,他揶揄地笑著。
他說的金剛就是比猩猩還要大只,站起來好像還會槌胸部,然後發出大吼的那種動物嗎?
一想到自己被形容成那個畫面,季曉芙的臉頓時氣得漲紅。
她見過的男人不少,就數現在手裡抓的這個嘴巴最壞了。「你是吃了DDT嗎?怎麼嘴巴那麼毒?」
「可能是昨天吻過的女人傳染給我的吧。」黑暗中,他的聲音帶著笑意,不忘牽拖她下水。
靠!她又中計了。「慘遭狼吻,我真為那個可憐的女人感到深深不幸。」哼!
「是嗎?昨天我看那個女人還挺陶醉的。」他故作曖昧道。
沒料到他會這麼說,她驚訝得倒抽口氣。
「有有嗎?我哪裡陶醉了?你倒是給我說說看。」把她講得好像水性楊花似的,抓著他的手臂,她都忍不住想狠狠的捏下去。
「用說的哪會清楚。」
「咦?」什麼意思?
黑暗中,孫東靖精準的攫住她小巧的下巴,低頭又是一個澎湃熱情的激吻。
只要她的氣息迴繞在他身邊,他真的很難把持君子風度和她保持距離。她就是有種魔力能讓他的理智全都束之高閣,只想放縱自己的心意。
靈巧的舌尖撬開她的貝齒,霸道地擷取她口中如花蜜般的芬芳,她的唇依舊甜得讓人流連忘返,教人不禁想再三的細細品嚐。
在昨天模糊的印象中,她對他的吻是有熱情的,可也許是缺乏熟悉的歸屬感,讓她有些害怕投入。
所以他該好好的用愛來卸下她根深蒂固的心防,這次的重逢,他不允許她再從他的生命中溜走了。
黑暗中,季曉芙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覺得他溫熱的氣息輕吐在她的臉上,令她窒息得快要昏眩。
她想躲開他的吻,他卻更用力地圈住她的腰,用熾熱的唇舌逼她與他一同投入這個醉人的吻中。
她難以置信自己竟然會響應這個銷魂的吻,怎麼辦?他的唇好溫暖、好誘人,嗅到他身上男人的陽剛氣息,她的大腦立刻像被抽空,絲毫無法反應……
季曉芙呀,你是白癡嗎?為什麼又讓他有機會對你施魔咒呢?
為什麼一遇上他?你的心就像小鹿一樣亂撞到不行?
你剛剛不是一直在對自己信心喊話嗎?怎麼喊了一大串,被他親一下就全都破功了?
不行!這個男人實在是地雷碰不得。她無法否認他比十年前更加成熟迷人,不凡特質渾然天成,舉手投足間更散發著令人激賞的英氣。
只可惜他是個冷情的人,光看他當年怎麼對那些女孩們就知道,戀上他只會讓自己痛苦而已,所以還是就此打住吧,至少讓傷害停止在過去,而不蔓延到未來。
平復紊亂的心跳,在還沒完全迷失理智前,她鼓起了全身的力氣,奮力的推開他。
「夠了,不要再傷害我了。」季曉芙踉蹌的跌坐在地上。他的存在比黑暗更令她害怕,黑暗得以重見光明,可倘若再次的愛上他,那她就真的完了。
「我從來就沒有想過要傷害你。」他只想用真心去愛她,為什麼她一直認為他會傷害她?要她把愛釋放出來,真的有那麼難嗎?
「你你剛剛不是才說不會橫刀奪愛?」害怕受傷的心將她逼回自我意識築起的象牙塔裡。
「為什麼你寧願隨便找一個人嫁了,也不肯給我機會和你交往?」他想知道為什麼她總是拒他於千里之外,他不相信只是為了一段四個月不到的戀情。
「至少我要嫁的人,他不會讓我心碎,不會玩弄我、看不起我,更不會讓我空等,最後只剩下絕望。」她負氣的說。
「讓你等了十年,我很抱歉,但我會盡量用愛來彌補你心中的缺憾,讓我們都給彼此一個機會好嗎?」
孫東靖蹲在她的身邊說著,溫柔的手想在黑暗中尋握她的柔荑,卻被她倉皇的躲開。
不要,她不要再為他心煩意亂了。
十年前那段離別的日子已經夠折磨她的心,而且她剛剛也已經下定決心要恢復平靜的生活了,杜威還在等著她,不是嗎?
「若是你喜歡我,為什麼十年前不說?你知道嗎?每次幫別人送情書給你的時候,我的心裡有多難過?幫別人撮合自己喜歡的人,感覺有多麼揪心?你以為我愛去煩你嗎?那是因為我認為你不可能會愛上我,所以才找機會和借口接近你罷了,你都不懂當時連我自己都覺得自己好傻……」酸楚盈滿心窩,溢到了喉嚨,她強忍著淚水,一次把十年來的怨憤娓娓道出。
「當初課業繁忙,沒能向你告白我也有我的苦衷。你知道嗎?看著自己喜歡的女人一直想把我往外推,我也在忍耐。」為什麼她不能睜開眼睛看清楚,他也是受害者呀。
「既然當初你犧牲了對我的感情去成就課業,那麼現在你又何必來招惹我?」她偷偷地拭著淚問。
她好氣他,氣他十年前的自私,氣他打亂了她現在的生活,更氣他害她的心緒不得安寧。
「我有去找過你,真的,只是當時你已經離開台北了。」他跪坐在地上,從後面圈住了她的肩,下顎抵著她的頭頂,緊緊將她鎖在懷中。
「太遲了,一切都已太遲了……」現在她只想安安分分的過日,回到原本屬於她的平靜生活,她不想辜負杜威,也已沒有勇氣再作夢了。
聞言,孫東靖的心倏然一窒,鬆開了手。
季曉芙也像是下定堅強的決心,掙開了他的懷抱,防備地站起來。
燈在此時亮了,好像在冥冥之中助她一臂之力,電梯也恢復了正常的運作。她不願讓他看到她滿臉的淚水,所以故意別開臉。
很快的,一樓到了。
電梯門一開,她毅然決然、頭也不回的離開了他的視線。
再見了,晦澀的初戀……
第6章(1)
季曉芙一到公司上班,屁股都還沒坐熱,電話就教進來了。
「是季小姐嗎?」接起電話後,那頭的人直接就問。
唉,八成又是來催錢的,才超過兩天而己,有這麼急嗎?
「是,我是。房東先生,這個月我比較忙,忘了去匯款了,等一下我馬上叫人匯過去。」她抱歉的說。
「那就好、那就好,沒事了。」房東安心的掛上電話。
打開辦公桌的抽屜,她拿出公司的銀行存折,歎了口氣。
「才剛進來的錢又要出去了,難道情場得意,錢場就注定要失意嗎?」看見存折裡只剩下十萬元,偏偏月底要到了,員工的薪水還沒著落呢,真是傷腦筋。
她正煩惱之際,阿銘拿進來一個包裡放在她的桌上。
「組長,這是剛送來的美國國際郵包。」
「我知道了,你去忙吧。」希望不是恐怖分子寄來的炸彈才好。
撕下牛皮紙包裝,她看見一個粉紅色的精美盒子,打開來,裡面裝有一迭厚厚的美金鈔票,還有謝卡、燙金的喜帖和一封信。
看完了信,原來是她撮合的對象要結婚了,地點在美國,問她要不要去當他們的見證人,他們則會幫她出機票錢。
季曉芙一手托著腮,腦子轉了轉。有印象了,這對佳偶是她四個月前撮合的,沒想到真的成了。
在美國呀……好吧,她當然會去,這是她的成就,她自然要去分享,只要不是在亞馬遜叢林和鱷魚跳舞,一切都好商量……
且慢--事情不對勁!
她收到了結婚的請帖,這代表什麼?她撮合的人在一起了,那和她交往好不容易超過三個月的杜威呢?不就注定散了?
不會吧?第十任了耶,再加一任就直逼革命十一次的國父了,她的婚姻路有必要走得那麼壯烈嗎?唉。
不過也不必那麼緊張,看看喜帖上的結婚日期印的是年底,離現在還有好幾個月呢,或許有變數也說不定……
呸!季曉芙打了自己一個小耳光。不對不對,她怎麼可以詛咒自己撮合的人分開呢?太太沒道德了!
哎呀,煩死了、煩死了!不想了!
她按下分機,「小美你進來一下,幫我去匯個房租。」
這天晚上,季曉芙本來安排一場相親活動,但因當事人臨時有事,所以通知她要取消,她剛好趁這個空檔偷個閒。
為了維繫岌岌可危的戀情,她特地跑去超市買了一大堆菜,打算去男朋友杜威獨居的豪華公寓找他,為他煮一頓好料的,給他一個驚喜。
說真的,其實她不需要去詛咒或拆散別人,只管自己好好的把握住對方,這才是長遠之道。
由於有句話說--要抓住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男人的胃。所以從國中開始,媽媽就不斷的要她學煮飯、做菜,果然現在終於派上用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