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並沒有生氣,只是好奇,高高在上的日子過久了,被如此忽視,總是覺得新鮮。
「本公子還是第一次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姑娘,用幾句話就打發了。」
劉剛四人聽了,—臉疑惑。
「主子的意思是?」
「剛才那事,哪可能是胡謅的,她分明不想說,隨便找個理由敷衍我。」
劉剛等人一聽,一臉詫異,仔細想來,才恍然大悟,想不到那個小姑娘竟敢敷衍他們的主子。
其實並非他們想不到,而是一般百姓哪有這個膽子管閒事,更何況是一位姑娘,所以當她說是胡謅的,他們自然便信了。
封無忌饒有趣味的鎖道:「想不到這小小的洛梅鎮,竟有如此聰慧的姑娘。」
他可是看得請清楚楚,她當時的樣子一點也不像是胡謅的,那熟絡的舉止行為,倒像在辦案。
一想到辦案,某個身影浮現在他腦海中,冷艷的面孔、不輕易馴服的眼神,燕英彤這個總讓他上心的女子。
那冷靜的目光總是專注地盯著前方,一旦往前衝,便不輕易回頭。
如今,那個令他興味盎然,三不五時總要關注一下的女子,已經不會再出現了……
封無忌臉色沉了下來,週遭的空氣也冷得恍如突降十二月霜雪,跟隨他多年的貼身護衛們,就算不知道主子的心思,也能感受到突然變得滯悶的氣氛。
安靜的室內,連一根針掉下都聽得到。
在眾人屏氣凝神之際,封無忌拎然的聲音傳來
「那件事查得如何?」
劉剛忙道:「屬下找了相關人等,目前查出,有一名殺人犯是燕捕頭生前所要追緝的人犯,不過他如今已被德天府的大捕頭花鐵鷹所抓,送進大牢了,所以燕捕頭的死,和那名犯人無關,劉剛口中的花鐵鷹亦是四大名捕之一。
「這麼說,是其他人所為了?」
「燕捕頭武功高強,能夠趁她不備,從身後一刀斃命,若非武功勝過她,那就是能讓她掉以輕心之人。」
「繼續查,將可疑的人找出來。」這一刻,封無忌的臉上是一片冷絕,他依然溫文儒雅,可週身卻散發著凜冽氣勢,每當他發出這種氣場時,這些護衛莫不繃緊神經。
劉剛與一干手下立即拱手應聲。「遵命。」
他們很明白,相爺平日的溫文儒雅只是表相,二十四歲便成為當朝宰相,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若非睿智狠戾又手段圓滑,哪能震得住老奸巨猾的元老重臣,以及外戚勢力。
劉剛和一群手下領命而去,封無忌身邊留著四名護衛,能夠成為他護衛的,每一個都是大內高手。
封無忌手一揮,這四名護衛便退到雅座外,留他一人在房裡獨酌。
在無人時,那冷絕的墨眸,流溢出黯然的芒光。
執著酒杯,他沉聲低喃。
「你就這麼死了,實在讓本相好生失望,辜負了名捕之名。」
低語中挾帶著恨,恨這個唯一讓自己上心的女人,就這麼容易被暗殺了,更恨那個兇手,倘若被他找到,他必令對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萬劫不復。
此時的他,哪有往日的儒雅斯文,一身的邪魅,殺意濃烈。
這世間上,從來沒有他在乎的事,進入朝中只是消遣的遊戲,他願意當這個宰相,不過是因為當今皇上入了自己的眼,就陪他玩一把爭權奪利,真正讓他感到有趣的,是燕英彤,他喜歡看她沒心沒肺地當街痛打犯罪的權貴子弟,更喜歡她用狠戾的目光瞪著他這個偶爾會弄權的相爺。
別人是巴不得討好諂媚他,她則是打從心底漠視他,所以引起了他的興趣。
他不在乎一個人則已,一旦在乎,便會全心關注,除非他放手,否則被他關注的人,要有被徹底纏上,一輩子無法擺脫他的覺悟。
望著底下人來人往的百姓,茫茫人海中不會再有她的身影……
微風從窗口吹進,拂起他鬢邊的髮絲,使俊美清冷的面孔染了一絲倜悵,墨眸如深撣,陰黑得不見底。
燕英彤,你怎麼就這麼死了?
他從不曉得,在她被暗殺後,他會這麼僨怒,心底像是被人倒了一鍋黑油,丟下一把火,燒著滿山滿谷的烈焰,日夜不熄,不管用什麼方法,都澆不熄這把火,讓他恨不得用這把火毀天滅地,寸草不生。
同時,一想到今生再也見不到她,又覺得心口覆蓋了萬年冰雪,滯悶難抑的寂寥如同深不見底的缺口,怎麼樣都填不滿。
他的目光請別如霜,卻又燃著鋪天羔地的怒火,大掌中的灑杯被握碎,灑液從指間流下,紅色的酒液如鮮血般摘落在地板上。
死去的人,就如同這杯酒,碎了,便再也回覆不了原狀了。
唐月涵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
看看天上,明明天氣晴朗,怎麼背脊卻萁名犯寒呢?
她不禁動動筋骨,搓熱雙臂,大概是這個身子太嬌弱了,她一定要好好鍛煉一下。
到了自己的私宅,這裡還是一樣,所有東西都原封不動的放著。
這宅子不大,是她的秘密基地之一,她想要一個人好好休憩時,就會來這裡放鬆,這地方連魏樂等幾名好兄弟都不知道。
否則當她出事後,魏樂為了找出她的死因,肯定會來追查。
宅子裡有一個老僕人叫林癸,這林癸是個啞巴,負責打理這間宅子,她會挑上林癸,除了因為自己喜歡安靜外,便是這林癸很老實安分,只會靜靜做事,不會把她的事說出去。當她在門上敲了幾下後,門被打開,來的正是林癸。
林癸看著她,一臉疑惑和謹慎。
「你原來的主子把這間宅子賣給我了,從今天開始,我是你的新主子,和原來一樣,你照例打理一切,我每個月也會撥銀兩給你,明白嗎?」
說著,將一袋銅錢交給他。
一如以以往,到了給薪日,她便會給他一袋銅錢,而今日,正是給薪日。林癸接過銅錢,望著她,想了想,點點頭,也不囉嗦。
「你去忙吧,我待一下便走。」
待林癸轉身後,她直接朝兵器房走去,兵器房裡有她收藏的刀劍和各種兵器,有長戟、槍、長劍及短劍,大刀和短刀。
她需要防身兵器,以她目前的身份,最好挑能攜帶又隱密的,所以她選了把軟劍,這把劍薄如紙、軟如繩,最是適合。
她將軟劍纏在腰間,再以腰帶蓋住,便看不出了,接著她又拿了一把短劍,這把短劍很特殊,只要按下劍柄,鋒利的劍身可以完全縮進劍柄裡,劍柄外觀很樸素,看起來只是普通的木頭便攜帶。
拿了這兩樣兵器後」她又走進房裡,拿了一些方便行動的衣物和夜行衣。
當她在整理包袱時,不經意瞟了眼銅鏡,想到自她重生後,還未曾好好看過自己,遂走到銅鏡前,細細打量這張新臉和新的身子。
鏡中的美人越是盯著,越是蹙緊了眉。
這張面不好,楚楚可憐了,怎麼看都是好欺負的樣子,難怪老受趙家人的欺凌。
對著鏡子,她發現不管怎麼冷著一張臉、怒著一雙眼,都發揮不出以往威勢的十分之一。
當她還是燕英彤時,她冷厲迫人,無人敢小覷自己,可現在呢,這張臉太精緻了,一副需要別人呵疼的樣子。
她最不需要的,就是男人的呵疼,這張臉真是令她傷腦筋
她想了想,又走去翻開衣箱,多帶了幾套男裝塞進包袱裡,加上幾張銀票以及銅錢碎銀,有了銀子和兵器在身,做起事就方便多了。
離開宅子後,她回到趙家大宅。
第4章(2)
回到宅子裡沒多久,張大媽匆匆來找她。
「表小姐,你去哪兒了?怎麼剛才沒見到你?」
唐月涵走的不是正門,而是翻牆,所以宅裡沒多少人知道她出去,她自然也不會告訴張大媽。
「怎麼了?看你緊張的,有事?」她避而不答,直接問她有何急事。
「表少爺出事了。」
唐月涵一聽,神情一凜,立刻問道:「他出了什麼事?」
「他被人打了。」
她心中驚怒,弟弟被打?她連忙問弟弟人在哪裡,要張大媽帶路
來到弟弟的房裡,唐月涵見他躺在床上,渾身是傷,不過都是皮肉傷或瘀青,讓她鬆了口氣,於是她細問了張大媽,以及當時在場的僕人,這才知道,原來弟弟是被二表哥和三表哥揍的。
「他們為什麼揍你?」她問向日擎,目光盯著他,她必須先弄清楚過方打人的理由,再做打算。
唐日擎卻只是緊閉著唇,死也不肯透露一個字。
「日擎,他們為什麼打你?」她再次逼問。
「知道又如何?打都打了,除了自認倒楣,還能怎麼辦?」
他的口氣很橫,顯然不認為這個姊姊可以為他出頭,就算她帶他去吃大角大肉,也不代表可以保他不被欺負,何況他們寄人籬下,又有什麼資格找人家算帳?能做的,還不是看人臉色。
這些都是唐日擎心裡的想法,他雖然沒說出來,但唐月涵卻能看出他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