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來的,正是那戴著面具的彤公子,他一身墨衣,恍若展翅的大鷹,凌厲逼來,她劍氣一掃,直指他的心眩,卻撲了個空,轉瞬逼來的身影,變得忽遠忽近,如鬼魅一般。
黑色面具罩住了他的面目,卻罩不住他迫人的殺氣。
她不知道,當對方看清她的面目時,眼中閃過一株意外,只不過那雙墨眸太深沉,讓人瞧不清也看不明。
是她?
封無忌一眼便認出她,她是上回在街上用急智救了祖孫的那位姑娘,原來跟蹤黃揚虎,躲在外頭偷聽的人,竟是她?
他就是彤公子,除了當今皇上,無人知曉這個神秘的身份。
在明處,他是當朝宰相,一個喜愛玩弄權術,以勢壓人,慵懶而不懂武的文人。
在暗處,他化名彤公子行走江湖,武功高強,所有見不得光的陰狠手段,全透過彤公子來達成。
利用這一明一暗的身份,他幫助當今皇上坐穩江山,現在,他也企圖利用這個身份,查出是誰暗殺了燕英彤。
諒唐月涵劍術再快,功力只剩三成的她,內力不及對方,所有刺出去的劍氣全被他週身籠罩的罡氣反彈回來。
她感到一股難受的壓迫,接著喉頭一緊,頸子已被大掌掐住,持劍的手腕也被牢牢扣住。
「你是何人?」冰冷的質問夾帶著一股內力,明明聲音不大,卻迫得她耳膜生疼。
唐月涵臉色泛紅,因為她的頸子被對方拍得死緊,她可以感覺到,只消對方一用力,她的頸骨便會應聲而碎,且對方的勁道,只留一點餘氣讓她呼吸而巳。
「公子見諒,奴婢……不是故意偷聽的,只是……好奇罷了。」她呼吸困難地回答。
她雖自稱奴婢,看起來也誠惶誠恐,可他怎麼就是感覺不到害怕兩個字呢?
「你是府裡的婢女?」
「是」
封無忌緩緩打量她,冰冷地說道:「你並不是府中婢女,你是潛進來的,目的為何?」
唐月涵一手被他扣住,只能用一手去扳頸上的大掌,她額冒冷汗、臉色青白。
「我是……」她只說了兩個字,便身子一軟,閉上眼昏了過去。
封無忌劍眉一檸,瞪著這個垂頭垂手,被他掐住頸子而雙腳騰空的女人,那暗器上的麻藥,這麼快就讓她暈過去了?
這時候人聲越來越近,那是府裡護院在搜查,封無忌鷹眸微睞,將她往腋下一械,閃身進了一間房。
一進房,關上門,他直接坐上軟榻,將她樓在懷裡。
當他們見到他正摟著一名女子時,全都怔住。
護院頭領先是看了面具男子一眼,繼而將視線落在他懷中的女人,面色一沉。
「閣下在這裡做什麼?」
封無忌慵懶地看著他們。「刺客抓到了嗎?」
「尚未,咱們正在全力搜查。」這頭領心下怒想:咱們忙著到處搜人:在這裡忙著玩女人!
此刻唐月涵正被他摟著,她的臉貼著他的頸窩,背對那些護院。
「喔?既然還沒找到,就快去找吧。」封無忌懶懶的命令,這話引得護院頭領極為不悅
他們這些護院並非彤公子的手下,只知彤公子是尚書大人並來亦不清楚,只知此人也是為打人辦事
既然同為刑部尚書大人辦事,就沒有上下之別,而且,護院頭領實在看不慣這男子傭懶冷傲的態度,而且這人每回來,都戴著面具,不用真名,自稱彤公子,故意弄得神秘兮兮的,令人莫名火大。
「咱們幾個負責拷查的是這間房,這房裡還沒搜呢。」
封無忌揚了揚眉,依然嘴邊帶笑「請便,」
眾人在房裡報了一遍後,沒找到人,最後頭領看向他懷中的女子,指著她。
「敢問閣下,此女是誰?」
「喔?這個呀,當然是你家大人賜給我的女人了。」他一邊說著,大掌還一邊撫著她的發,似是很享受美人在懷。
「是嗎?那煩請閣下將她的臉轉過來給我看看。」
「怎麼?你也對這女人有興趣?」
「這府裡百來個僕人和婢女,我全都認得,包括大人的妻妾,我也都見過,我要看看她是不是府裡的人,還請閣下把這女人的臉轉過來讓我看看。」
封無忌盯著他,墨眸微睞,慵懶的開口。「沒這個必要。」
「什麼?」
「你要抓的是刺客,關我懷中的女人什麼事?更何況,她睡得正香呢。」
他竟然拒絕了,只因為這女人睡得香?
護院頭領更加惱火,口氣也更加凌厲。「惝若她不是府裡的人,就有可能是刺客,必須查清楚,職責所在,恕難從命!」意思就是要用強的了。
他們上前,不過才走了一步,立黥感到一股勁氣迫來。
眾人面面相覷,臉上驚異交加,因為他們都感受到,此人發出的氣揚讓他們再也無法往前踏出一步。
「我說沒這個必要,沒聽到嗎?而且,你們沒看到我在忙嗎?」封無忌的語氣依然是不疾不徐,可他散發的氣揚卻帶著令人驚心的警告。
這人只是發出無形的氣場,就讓他們手心發汗、心跳加速,副頭領見態勢不妙,趕忙打圓揚。
「頭兒,他既然在此,剌客也不可能藏在這裡,我們不如去別處搜吧。」
頭領心中氣怒,他雖不服,但面具男子發出的氣勁已教他心驚,若真的出手,自己絕對討不了好處,反而會當眾丟臉,副頭領的勸,正好給了他台階下。
「好吧,這次就不跟你計較,走!」
他一下令,眾護院立刻退了出去。
待護院們離去後,原本劍拔弩張的室內,消去了緊繃,恢復清冷。
人聲玩去,屋內僅有他坐在軟榻上,懷中女子依然安穩地趴在他的胸前。
「人走了,你可以『醒來』了吧。」低低的聲音傳來,帶著訕笑和一絲冷靜的威脅。
懷中的人一僵,過了一會兒,才緩緩抬起臉來。
唐月涵盯著眼前的面具男子,原來他早知道她是裝暈的。
「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你是何人?有什麼目的?」他的聲音很磁沉慵懶,就像話家常。
她原本還奇怪,為何這人會大發慈悲助她脫身?現在才明白,原來他是要查探她。
「無可奉告。」她爽快的回答。
傻眸微微瞇來起,即使有這面具摭擋,卻摭不住那雙銳目的危險犀利。
唐月涵無懼的與他目光較勁,她就坐在他腿上,氣息相聞,明明動作如此曖昧,可較勁的目光卻充滿了火藥味,誰也不讓誰。
「不怕我殺了你?」他陰沉的笑了。
「誰先殺誰,還不一定。」她沉聲道,勾著他頸間的手,一把短劍正抵著他的頸子。
這把短釗,正是她回私宅取來的兵器之一,被藏在袖裡,按下機關,劍鋒便自動彈出來。
他的薄唇,抿出一抹談談的邪笑。「聰明的女人,看來,我還真是低估了你呢。」
她也笑了。「彼此彼此,咱們打個商量,不如你放我走,我也乖乖離開你的視線,兩不相欠,如何?」
「怎麼聽起來,是我吃虧比較多?」
「別擔心,我也沒佔到便宜,我才一來就被你發現,連個重要消息都沒聽到,還中了你的暗器,我可是無功而返呢。」
「這倒是,不過話說回來,你怎麼就認為我會放你走?」
「很簡單,你跟那些人不是一夥的,也不想讓我落入他們手中,留著我,日後才有機會查出我的底,不是嗎?」適才裝暈時,這男人與那些人的針鋒相對,她一字不漏聽進耳裡,所以她認為這男人不想讓她落入那些人的手中,至於何故?
她就不得而知了但無妨」這是脫身的機會。
兩人說這些話時,是在耳邊輕聲細語,氣息近得恍若耳鬢廝磨,極其噯味,別人看到,還以為他們在打情罵俏呢,可兩人都心知肚明彼此的殺氣和危險,正用全副心力提防著對方,因為?神,有可能不是她先死,就是他先見血。
不過,他可不是一個接受威脅的人縣她以為用刀抵著他的脖子,就能奈何得了他,她便犯了大大錯誤。
若非上回有過一面之緣,加上對她的身份起疑,他才有意放過她,但不代表他不會改變主意殺了她。
危險閃過眼眸,他一楞,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濕了;低眼一看竟發現自己的衣袍上沾了血?
不對,不是他的是她的
她的大腿上有血,是被利刃刺穿的,他眼中有著驚疑,傷是她自己刺的,原來她為了保持清醒,不讓自己真的昏過去,所以在大腿上刺了一刀。
這傷,肯定是她趁著他和護院對峙時,暗中刺的。
他隔開一點距離打量她,明明生得一張柔媚纖細的臉,卻有著不相稱的清冷眼神,而且剛才兩人相貼時,她一點害羞和不自在的樣子也沒有。
奇怪的是,這樣的眼神,竟讓他感到莫名的火熱,還很似首相識,似乎很久以前就見過這樣的眼神。但這是不可能的,若他真的看過,肯定不會忘記,除了上回在酒館,他從不首見過,他眼中的陰沉消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莞爾,原來她沒有內力,中了麻藥,連自己驅毒的能力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