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一聲極為壓抑的咳聲由角落傳來。
「一定是男人太沒眼光了!像我這樣幾乎十全十美的女人居然會乏人問津!笑話!」
「咳咳……」
這回她總算清楚的聽到了來自浴缸後面角落的咳嗽聲了,她警覺的回過頭。「誰?誰在那裡?」
「咳咳……」
向月寧瞪著五、六步開外隱約可見的身影,倒抽了口氣,腦袋裡有過一兩秒的空白,她努力的壓抑住害怕,沒有扯開喉嚨驚聲大呼。這年頭的歹徒很凶殘,一有個不對手上的刀就揮出了!
真要是這樣……隔天她不會上社會版的頭條吧?
更何況她重隱私,家中的牆壁材質都是加強隔音效果的,她這一尖叫,也許鄰居沒聽到,黑白無常倒是耳尖了!
冷靜!冷靜!她現在只能靠自己了!這麼一想向月寧反而冷靜了不少。
她慢慢的起身,慢慢的移動,伸手拿了條大浴巾往身上圍。
一面圍上還一面懊惱的想,這傢伙到底躲在這裡多久了?!
雖然真的不希望是這樣,可光用膝蓋想都知道,他可能在她回家前就躲在這裡了,也就是說她被……
被看光了!
死色狼!該死的!
悄悄的拿起通馬桶的用具,一面慢慢移動之際,她還暗自尋思待會兒要攻擊他哪兒?
頭?嗯……那傢伙太高了,那不是個攻擊的好位置。
頸?只怕一棒打不暈他。若只是打疼他,而打不暈,那危險的可是她!疼痛所引發的憤怒反擊是非常驚人的,這也就是為什麼在家暴事件中,施暴的男人有時會反被嬌小妻子打死的原因。
欸!都什麼時候了,她還想這麼多!這不是應敵之道。好!就決定以靜制動,這偷窺她洗澡的色狼要是敢過來,她就攻擊他的下半身,讓他一輩子只能用上半身思考。
已經很努力的藏匿,還是被發現了,元喆只能硬著頭皮面對現實。
方纔當他看到一個女人幾乎衣不蔽體的走進來時,女人美麗的胴體曲線並沒有取悅了他,反而令他感到陣陣惱怒!
可能因為他打小身子骨就不好,在他還是小孩的時候,就已經在思考很多同齡的小孩想都不會去想的事。也許是沒時間,也可能是心不在此,他從沒有想過自己未來妻子該是啥模樣。可他很明白,他要的妻子起碼不是在這種奇怪、詭異,甚至是不小心的情況下,因為負責而娶的!
元喆啊元喆,你當真要因為這樣荒謬的理由,而娶一個奇怪時代的女子嗎?一思及此,他不由得又多怨月老幾分。
當下他雖忙著把視線別開,可這女人不知怎地,隨便將幾塊布料往他這裡塞,他順手接著,直覺的轉回頭,就看見……
君子不欺暗室,那一刻他已失去了推卸責任的理由。
纖弱的肩、恍若能一手盈握的蛇腰、豐滿的翹臀、修長的美腿……
該看不該看的全看光了!他、完、了!
也不知道是病得快暈了,還是刺激過深,他的腦袋被熏得昏沉沉的,忙閉上眼,努力的壓抑咳嗽的聲音和思考著因應之道。
他運籌帷幄、決策千里十數年,可面對一具女人的裸體,竟然束手無策。
「姑娘,莫怕……咳咳……」
什麼姑娘?這傢伙是得了懷古症嗎?還姑娘咧!既然叫她別怕,那他沒事幹啥跑來這裡嚇人!
「你……你不要過來喲!」
「咳咳……本官……本官並無惡意。咳咳……」不好!他的身子好熱,頭暈目眩的。就以往的經驗,這種情況他只怕撐不久!
浴室內的霧氣漸散,向月寧慢慢的看清楚「色狼」的真面目。
她首先看到的是一頭比她還長、還漂亮的烏黑長髮。
真過份!
然後她看到一張……
「怦怦!」令她心跳頻率快速增加的俊臉!喔,好美的男人!是她很哈的那種耽美系的美男子!有點陰柔、有點艷色,還有那麼一些些病態的那種!
「咳咳咳……」
嗯,看來是真的很病態,不過最最重要的是他身材修長、高大,不會讓他的美色有缺憾。
老天!她夢寐以求的美男典型居然就出現在眼前!我的天,光是站在那裡都覺得很有美化環境的效果!啊,美男子!
無意間瞥見了自己雙手舉握對著他的通馬桶用具,她神智倏地一醒!有沒有搞錯,這男人可是偷窺的變態效,再俊美個十倍又怎樣?
變態就是變態,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姑……姑娘……咳咳……」他的神智開始恍惚,一步步搖搖晃晃的走向她。
「你……你不……不要過來喔!」她手上的「凶器」握得更緊了。元喆一步步接近她,向月寧很沒用的一步步後退。「啊!你、你不要過來!我……我很凶殘的喔!」
「姑娘……失……失禮了!」
這是「開動」宣言嗎?就像日本人吃飯時總會知會一聲「我先用了」一樣?!向月寧嚇得閉上了眼,手上的工具往前捅,尖叫聲隨即爆開。
「啊,啊啊;」尖叫過後一直沒動靜。不是該有雙魔爪伸向她嗎?一秒過去了,兩秒過去了、三秒、四秒……
沒發生!什麼都沒發生!她偷偷的睜開了眼,看見地上躺了個人,那柄通馬桶的用具像氧氣罩一樣吸在他臉上,他左手拿著她的胸罩,右手拿了件她的內褲……
這傢伙果然是變態!
只是……她不過是用通馬桶的用具頂了他一下,這樣就昏了?太奇怪了吧?!
又過了一會兒,她確定對方真的昏了,這才蹲下身子查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手一觸及他的身子,向月寧嚇了一跳。「怎麼這麼燙!」
第二章
「阿德,這傢伙怎麼了,怎麼會把自己弄得那麼嚴重?實在太離譜了!」
「阿德,你知道方才替他照了X光片,這傢伙居然感染了肺結核!而且也不知道他是認為小小的感冒不需理會還是怎麼,居然任由它轉為肺炎!他這樣高燒不退很麻煩的!」
「阿德,第四天了,這傢伙還是昏迷不醒,這樣下去很危險喔!」
「阿德,第六天了耶!我這麼努力的照顧這傢伙,他要是怎麼了,我一定一定會很傷心的!奇怪了,燒也退了,為什麼他還不醒?」
「阿德……」
「阿德……」
「阿德……」
元喆陷入昏迷多日,一直好像都處於半夢半醒間。要說是清醒的,他又睜不開眼:要說他是昏迷,在隱約間他又好像聽到一個又嗲又軟的聲音在叫「阿德」。
這聲音……好熟啊!
感覺到床緣塌陷了一塊,有人拿了支冰涼涼的細硬物往他腋下擱,過一會兒又取出,然後那嗲到讓人四肢無力的聲音又響在耳邊。
「沒發燒啊,怎麼不醒?哎!不醒可不成吶,成天靠營養針、葡萄糖勉強撐體力不是長久之計!」
歎了口氣,她繼續說:「我啊,真是人美心好,連個偷窺狂我都能照顧得這麼起勁!」離開了一下,再度回來時她手中多了個蓄了水的小盆和毛巾。
擰乾了毛巾,向月寧動手拉開工元喆的睡袍,然後替他擦拭身子。
她一面動手,一面動口唱歌,「嚕啦啦,嚕啦啦,嚕啦嚕啦勒,嚕啦嚕啦嚕啦嚕啦嚕啦勒,嚕啦啦,嚕啦啦,嚕啦嚕啦勒,嚕啦嚕啦嚕啦勒,」這是她還是實習醫生,到小兒科實習時遇到一群小惡魔,不得不學的一首「悅魔歌」。
這幾天她幫元喆擦澡時最常唱的就是這首。一曲結束,工作尚未完成,再來一遍!「嚕啦啦,嚕啦啦……」我擦、我擦我擦擦擦……
擦著擦著,發現她正樂在其中時,似乎有兩道灼灼的目光都快在她臉上燒出兩個焦洞了!
「嚕啦啦,嚕啦啦,嚕、嚕嚕嚕嚕……」她的眼對上了一雙似乎燃著怒焰的眸,也許是對方的目光實在太利、太有威儀了,連平常臉皮夠厚、性子夠皮、夠無賴的向月寧都在不自覺中唱歌跳針,手上的動作也停了。
喔!他……他怎麼會用這樣像看害蟲一樣的眼光看她?不是只有那種沒自信又嫉妒她的女人才會這樣瞪她?
男人看到她不都該露出「垂涎」的目光嗎?而且……
是她眼花嗎?他額上還青筋跳動呢!
向月寧的心有點受傷了,她備受打擊的看著她照顧了多日,就算稱她一聲「救命恩人」都不為過的男人。
他為什麼用這種嫌惡的眼神看著她?彷彿她趁他昏迷時對他怎麼了似的!
「你……」元喆伸手將袍子拉上。「你在幹什麼!」
「我?」
「女子竟如此不知恥嗎?」
「啊?」
他臉色冷沉,怒斥道:「姑娘難道不知非禮勿視、非禮勿動,男女授受不親?」
「還有沒有?」向月寧的眼瞇了瞇。
「雲英未嫁的姑娘撫觸男人裸身成何體統?!」
「再來呢?」
「姑娘家全無愧色,簡直荒唐!」
「罵夠了嗎?」她火氣冒了上來,多日不眠不休的照顧,在以往她好歹能換來句病患的道謝,而今這男人先是用很不友善,下!那叫「嫌惡」的眼神看她,再來是用文言文罵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