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小女子立刻開一帖藥方給大人,保證大人七日之內食慾變好,睡眠情況也能改善!」樓月恩自信地拍了拍胸。
「然後呢?」他又問。
「什麼然後?」樓月恩一愣。
「如果我真有你剛才說的所有問題,你的藥卻只能改善我的食慾與睡眠,那其他的毛病呢?」他好整以暇、輕輕巧巧的一句話便直指她話中疏漏。
「其他的毛病?你是說……」樓月恩竭力回想,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誇張了他的病情,尤其是性功能障礙的部分,不禁小臉微紅,訥訥解釋道:「反正你還沒到那程度嘛,不用治不用治……」
「你又是怎麼知道本官還沒到那程度?」
瞧那小丫頭羞窘得話都說不出來,像是想拚命找洞鑽,難得男子古井無波的心裡也覺得有些好笑,不想再為難她了。
「你幾歲了?」
「今年十四。」樓月恩用力張大了眼睛,眨呀眨的,開始賣起萌來。
不過顯然這招對這男人沒用,一聽到她的年紀,他不以為然地擺了擺手。
「罷了,你告訴本官你是誰,進文華殿的理由,別再拿什麼藥方糊弄本官。」
「什麼糊弄?本姑娘可是有真才實學的……」樓月恩還想再辯,但他臉色突然一沉,陡然散發出一種威嚴的氣勢,令她想自吹自擂一番的話都吞回了肚裡。
樓月恩立刻謙恭有禮地強笑起來,她可是相當識時務的,眼下不是爭執的時候,先想辦法進文華殿才是重點。
「大人明察,小女子是大學士樓玄的女兒,今日上街,巧遇到戶部尚書錢大人的兒子錢朗,結果那錢朗色心大起,糾纏不休……」
她將樓月華幹的好事全攬在身上,只差沒聲淚俱下的控訴錢朗色慾薰心、卑鄙無恥,居然威嚇酒坊與客棧的人一起對她施壓。
末了,她才一臉楚楚可憐地用著祈求的大眼看他,「……這位大人,此事重大,那錢府的家丁來勢洶洶,小女子怕極了,家父又天天在宮裡『加班』……呃,是執勤,回不了家,小女子才想辦法前來稟報,看看家父有沒有辦法。」
明知道她在裝可憐,男子卻是雙眼微瞇,似乎有些觸動。對於她說的「加班」二字,他倒是覺得這形容頗為貼切,而樓玄回不了家,跟他也不無關係,說不得他得幫上一幫了。
「文華殿內如今處理之事實屬機密,非朝廷命官不得入內,所以你的消息才會被阻攔了。」男子簡單地解釋了那傳達消息的侍衛一去不回的原因。「不過本官倒是可以進去替你告訴樓玄此事,你回家等消息吧。」
說完,男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便要離去。
「大人,請留步!」樓月恩大喜之餘,連忙叫住他。
男子納悶地看著她,只見她自顧自地說道:「藥方啊!大人,你可要記牢了,這對你的……呃,各項症狀,都非常管用呢!當歸三錢,白朮三錢,丹皮……」她話一說完,便向他道了謝,又急忙趕回府處理那一屋子的混亂。
這一次,男子倒是沒有急著轉頭離去,而是若有所思地望著她嬌小卻窈窕的背影,在腦子裡回想著她方才說的藥方,還有她那宜喜宜嗔的俏臉最後露出的那抹飛揚神采。
第2章(1)
申伯延不敢相信。
看著眼前空了的碗盤,他不敢相信自己邊看公文邊用膳,居然不知不覺地把午膳吃光了,這在以前根本是不可能的事。以往他總是食慾不振,吃個一兩口飯,菜能夠吃掉半盤就算是大食量了,更別說他還喝了一大碗湯!
這一切,都是從吃了那丫頭給的藥方開始的。
事實上,樓月恩在皇宮裡遇到的大人,便是軒轅王朝中以工作狂著稱的丞相申伯延,但他沒有自報姓名,她也本能的以為身為丞相必然年事已高,完全沒有把他和申伯延這名字聯想在一起,誤會就此造成。
原本申伯延對樓月恩的藥方不以為意,然而昨日「加班」時巧遇御醫,他無意中提到了這份藥方,想不到御醫沉吟了半晌,竟是大聲稱妙,直問是哪家神醫開的藥,還叫他非服用不可。於是申伯延便命人煎藥,服了三天,居然就有了明顯的效果。
或許是飯量增加,他的精神也好了許多,不再像以前那樣,文牘看一看便走神,或是精神不濟容易疲勞。如此觀之,那丫頭確實沒有誇大自己的能力,具真才實學。
所以,她當時提到,如果他的毛病再不治好,之後還會腎陽衰弱,房事不順,甚至無望再舉……
要知道他到現在,可還沒娶妻呢!
申伯延清咳了一聲,摒除了腦子裡的一些雜思,反正她給的這帖藥目前已看到了效果,只要他持之以恆,應該就不用害怕之後衍生出的那些毛病……吧?
「沈祿!」沉吟了一會,他突然喚道。
一名文士打扮的年輕男子聞聲走了進來,恭敬地作了個揖。此人名為沈祿,家族世代為申家效力,辦事相當得力忠心,他自己都做到朝廷的四品官了,仍是以謀士之姿跟從申伯延,住在相府裡。
他一進門,見到桌上被清空的碗盤,不禁喜上眉梢。「相爺,你胃口開了?」
「嗯,是那藥方的緣故。」申伯延簡單解釋
「相爺臉色看起來好多了,前幾日見到你,我都怕你走路走一走就昏倒了。天知道自皇上登基後,你殫精竭慮為朝廷辦事,為黎民興政改革,幾乎以皇宮為家,忙得連覺也睡不飽、飯也吃不下。朝裡那群老不死卻聯合新皇扯相爺你的後腿,讓府裡的大家都好擔心相爺的身體啊!」沈祿很是感歎地道。
申家祖上為軒轅王朝的開國元勳,出過三代丞相,功績顯赫,也因此府裡現在還收著三道免死金牌。而申伯延年紀輕輕便展露不凡才智,二十來歲便被先皇指定輔佐新皇。
而在去年新皇李興上任後,因為軒轅王朝的大肆拓展,先前用了百年的律法政策都已有些過時,再加上近年天災人禍不斷,尤其現在京城所在的北方還鬧著旱災,故申伯延上任後第一件事,便是除舊布新,推行新政,從郵驛、戶政、軍事、官制、禮制等,無所不包。
然而這麼大的改革,再加上申伯延認真嚴謹的性子,要求百官要在最短時間將政令完備,無異於叫百官包含皇帝日日留在宮裡處理政事,弄得朝中哀鴻遍野,直想聯合起來抵制他。只不過申伯延這相位有先皇遺詔的加持,府中三道免死金牌又等於讓他長了三顆腦袋,連皇帝李興也拿他沒辦法。
等申伯延完成了此次的新政改革,大概還會有更多金牌發下來,屆時他的地位就更不可動搖,要練成九命怪貓都沒問題。
只不過這一年多的勞心勞力,換來的卻是申伯延的氣色日漸難看,身體也越來越差,叫相府裡的人擔足了心。沈祿博覽群書,也是懂些醫藥之道的,但他開的藥總是一開始有效,後來就失去了作用,讓他對申伯延的身體也是無可奈何。前幾日聽說申伯延得一藥方,而且喝藥之後似乎成效卓著,如何不讓他欣喜若狂?
「不知是哪家神醫開的方子?」高興之餘,沈祿也不忘正事,「要不在下將他請回府,日日為相爺調養,必能常保相爺康健。」
申伯延想起那個嬌美可人的小丫頭,還有她說到自己能力時的那股可愛自信,不禁微微一笑。「她的身份,不適合請入府的。不過,最近她惹了件事,我倒是可以幫點忙。」
「相爺請說。」沈祿明白了,申伯延突然喚他進來,肯定就是為了那神醫的事情。
「最近文華殿大學士樓玄……就是先皇時期還是吏部尚書那個樓玄,他的女兒惹上了錢士奇的長孫錢朗,你去處理一下。」申伯延口氣雖淡,但一想到錢朗竟敢動那個可愛的小丫頭,便令他心裡像擱了根刺。
原來那神醫與樓玄還有關係?沈祿點點頭,但微一思索,不禁又皺起眉來。
「相爺,那錢士奇最近大力抵制你的一些改革措施,再加上其人相當護短,怕他不會那麼容易妥協。」
「他不妥協,也得妥協。」申伯延說得雲淡風輕,好像處理這件事就像吃飯喝水那麼簡單。
聽到申伯延口中隱隱透露出的霸氣,沈祿笑嘻嘻地領命而去,這種橫行霸道的差事他最愛了,自然知道要怎麼處理。
申伯延的方法很簡單,就是憑他的權勢,不管對方如何反抗,一切老子說了算。
所以無論他戶部尚書錢士奇多麼資深,無論錢朗多麼紈褲,沈祿只是到尚書府淡淡地扔下了一句話,要錢朗不准再向樓月華追究,並賠償一切損失,諒他錢士奇也不敢多說什麼。
果然錢朗雖垂涎樓月華的美色,卻也不敢捋申伯延的虎鬚,他向錢士奇加油添醋的渲染一番後,錢士奇先是暴跳如雷,然後就沒有然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