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許姑娘呢?」
「睡覺。」
「所以你被趕出來了?」這次慕容劍飛的口氣帶了點幸災樂禍。
「……」
「這幾日不見許姑娘出門,是不是病了?」
「沒有。」
「那就好。」
「你來找她?」
慕容劍飛微微停頓了下,旋即她聽到他毫不掩飾的笑聲,忍不住蹙了蹙眉頭,她有種被人揶揄了的感覺。
事實上,有這種感覺的還有風霽雲。
「慕容。」
「明白、明白,我這就離開。」伴隨慕容劍飛離開的還有克制的笑聲。
扭頭看了看緊閉的房門,風霽雲勾了勾唇線,然後繼續坐在迴廊的欄杆上看天際風雲變換。
夏日的午後難得的寧靜悠閒。
事情變成今天這樣,他始料不及,原本只是因她有趣想拽在身邊打發閒暇、消除無聊,可是時間一久,心思卻漸漸變了,等到他越來越討厭慕容對她的關切時,他已經無法再欺瞞自己——心已動,情暗生。
星眸半掩,感受著帶著熱氣的夏風拂面而過,風霽雲的心情很好。
第四章
小販的叫賣聲此起彼落,熱鬧非常。
姑蘇城因為慕容嫣蓉的比武招親而多了很多的江湖人,放眼望去持刀佩劍的身影絡繹不絕。
許吟秋拿著一支冰糖葫蘆坐在茶樓的屋簷下,邊吃邊打量著來來往往的路人。
明天就是比武擂台正式開始的日子,今天還有人風塵僕僕的從遠方趕來,美人的號召力果然不同凡響。
低頭看看自己一身的粗布衣裙,許吟秋眉眼俱彎。這樣的衣著才配她平凡的相貌,若真穿了那織錦羅裙才真是惹眼,哪裡還能安穩的坐在這裡不引人側目。
在慕容山莊待得越久,她就越覺得平凡就是福。
今天,她是趁著風霽雲被慕容劍飛拉去商量事情,神不知鬼不覺的溜出來,跑到城裡看廟會。
江湖人群聚,自然也帶來各方消息,而她聽到一個讓她十分詫異的事,那個什麼狗屁國舅被殺死了,死亡時間卻是在風霽雲說事情辦完後的第二天。
事情明顯透著詭異,她對他月殺的身份開始質疑。
可是,如果他不是月殺,沒有收到訂金的月殺又為什麼會出手?
最後,她確定一件事,風霽雲必定跟月殺有關係,至於是何種關係,她抱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決定不追究。
江湖有太多的秘密,而知道太多秘密的人通常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這一刻她有些後悔沒把包袱帶出來,也想咬咬牙就這樣跑掉算了,思前想後,終究覺得沒把握,只能放棄。
等到她在市集上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時,不由得暗自慶幸自己沒有付諸行動。
趕緊把最後一顆山楂咬掉,將竹籤一扔,起身就走。
一條人影與她擦肩而過,她右手疾伸將人抓住。
「姑娘你做什麼?」
「你說呢?」她笑咪咪的看著他。
「男女授受不親,姑娘快放手。」
「錢還我。」
「什麼?」那人臉色大變。
「還我。」許吟秋很有耐心的重複一遍。
「姑娘說笑了。」那人強自鎮定。
「別跟我打哈哈,姑娘我眼睛沒瞎。」她依舊淡淡的說。
「光天化日之下,姑娘這般不莊重,豈不惹人笑話?」
「說得是,許姑娘,你還是快快放手吧。」
熟悉的調笑聲傳入耳中,許吟秋先在心裡歎息一聲。
「錢袋還來,我就放手。」該堅持的還是要堅持。
「我不知道姑娘說什麼?」
眾人眼前寒光忽閃,直到一道長劍入鞘聲傳來,眼前一幕讓路人驚呼。
那人身上的衣服被劍氣劃得千瘡百孔,原本藏在身上的東西也落於塵埃。
一隻骨節勻稱的大手撿起那只繡著楓葉的錢袋,遞到許吟秋的面前。
「原本你只要還我銀錢兩下相安,如今說不得你就要去衙門走一趟了。」她看著那人微笑。
那人面色慘白的看著疾步走來的捕頭。
如今武林人士雲集姑蘇地界,官府也加派了人手四下巡邏,一見有大的動靜便會過來查問。
將錢袋重新繫於腰間,她這才轉頭笑道:「謝謝了,表哥。」
「風兄這不過是順水人情罷了。」慕容劍飛一點都不認為能在第一時間就抓住賊的人沒有辦法自己解決,而好友的出手多少有那麼一點掩護的意思,至於掩護什麼,他想那就是他們兩人之間的默契了。
「她是應該謝我。」這是風霽雲的答案。
許吟秋撇撇嘴,沒有反駁。她不想引人注目,所以她不能出手,而他必然是看出她的心思才當機立斷出手幫她。
「走吧。」風霽雲當先負手而行。
「去哪兒?」她一邊問,一邊邁步跟上。
「你原本要去哪兒?」
「幹什麼?」她馬上一臉防備的看他。
「你該不是做了對不起我的事?」他不無打趣的說,神情卻仍是淡漠的。
「胡說八道。」他們兩個有什麼關係?她做什麼都不會對不起他。
「就是、就是,許姑娘能做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慕容劍飛在一旁幫腔。
「能做的很多。」將來更多!後半句他在心裡補齊。
「這話聽起來真令人遐想。」慕容劍飛一臉嚮往的說。
「真邪惡。」許吟秋咬牙。
「明明是風兄的話惹人想入非非。」他撇清。
「所謂物以類聚。」她嗤之以鼻。
「你現在跟我們一起。」風霽云云淡風輕的做總結。
「你……」
「哈哈。」慕容劍飛笑得格外大聲。
三條人影隨著笑聲漸行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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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覺醒來會發生什麼事?
誰也不知道,許吟秋一樣不知道,但她還是被慕容山莊前所未有的凝重氣氛給嚇了一跳。她不過是起晚了而已,到底錯過什麼?
「出什麼事了?」她湊到風霽雲身邊小聲問。
他側目掃了她一眼,亦小聲道:「你要幫忙嗎?」
「不要。」毫不猶豫斬釘截鐵的一口拒絕。
「那何必知道。」
於是,許吟秋被他氣到了,只能恨恨地踩著他在陽光下的影子洩憤。
慕容劍飛見狀從一旁蹭過來,「我可以告訴你發生什麼事。」
「我現在不想知道了。」她悶悶的說。
「不要這麼厚此薄彼,其實我跟風兄誰說都一樣。」
「你越這麼想告訴我,我就越覺得這件事情不能聽。」
風霽雲倚在廊柱上狀似閉目養神,實則豎著耳朵聽他們講話。
慕容劍飛不死心,再接再厲地道:「這件事你不聽真的會後悔哦。」
「我聽了才會後悔。」他這麼不遺餘力的想讓她聽,其中一定有古怪。
「這可是近二十年江湖中最有看頭的事哦。」慕容劍飛繼續引誘。
許吟秋忍不住雙手環胸,蹙眉抿唇看他。
「你不要這麼看我,以本公子的人品,還會騙你不成。」
「居心叵測。」她輕輕的吐出四字真言。
「我只不過想告訴你一件事罷了,你卻把我當成洪水猛獸,好人難為啊。」慕容劍飛做感慨狀。
許吟秋若有所思地看著他,「江湖近二十年中最有看頭的事,又能讓慕容山莊如此戒備,只怕這件事比洪水猛獸還要嚇人吧。」
慕容劍飛目光一閃,心中湧上一股難以言喻的失落,目光瞥向一旁閉目養神的好友,羨慕之情油然而生。
「姑娘果真冰雪聰明,一語道破真相。」他用笑聲掩飾自己的心緒起伏。已經遲了,朋友妻不可戲。
「原來你一直把我當傻子啊。」她小有抱怨。
「在下不敢。」
「秋兒。」風霽雲緩緩睜開了眼。
「你改變主意,也想對我講了?」她訝異。
「你要幫忙嗎?」
「不要。」答案一如方才。
「那我何必。」
許吟秋難以置信地瞪圓了眼。他怎麼可以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戲耍她?
慕容劍飛忍不住在一旁竊笑,難得看見好友調侃人。
「慕容。」風霽雲驀地收斂了神情,「這事我不想讓秋兒涉險。」
「哦。」見好友神色轉變,一時拿不準他的用意,只得含糊的應了一聲。
「激將法對我沒用。」許吟秋在一邊涼涼的說。
風霽雲回眸看她,「多想了。」
「是嗎?」她忍不住輕輕的哼了聲。
「你能幫什麼?」他用一種懷疑的目光打量她。
「我什麼事都不知道,又怎麼知道自己能否幫上忙。」
「那你是要聽嗎?」風霽雲興味的揚眉。
「不要。」毫不猶豫的一口回絕。
兩個男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搖了搖頭。竟然一點機會也不給他們,拒絕得有夠乾脆有力。
「許姑娘。」慕容劍飛清了清喉嚨。
「為什麼一定要找我?」
「你怎麼肯定我們找你幫忙?」他實在不解,尤其他確定他們一直沒有露出這種企圖。
「很簡單,從我到這裡,就沒有看到一個丫鬟及僕從。」一路行來,整個慕容山莊氣氛又那麼的怪異,她多少得要留點心。「這件事想來你們並不希望讓其他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