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大哥,你嘗嘗,這是我親手做的。」
「多謝慕容姑娘。」他淡漠的說,然後泰然自若的將自己的碟子與許吟秋的交換。
許吟秋朝他睞去一眼,在收到他眼中的情緒後,明智的保持沉默。
爹說過,男女之事最難解,遇到的時候,最好就是保持沉默。
「風大哥——」慕容嫣蓉的表情浮上委屈,眼眶中迅速聚集一層水霧。本就美麗的她,此時看起來益發的楚楚動人。
只可惜,偏偏最該動心的那個不為所動。
「蓉兒,風兄素來不喜吃筍,你莫要為難人。」慕容劍飛適時的插話。
「那風大哥嘗嘗這個……」慕容嫣蓉慇勤的又夾了幾樣菜。
這次,風霽雲慢慢的吃了下去。
慕容嫣蓉臉上的笑還來不及完全展開,就再次黯淡下去,因為,他將同樣的菜色夾進假表妹的碗裡,並甩難得一見的輕柔語氣說:「你嘗嘗,味道不錯。」
許吟秋硬著頭皮吃下去。
那真是一頓食不知味的晚膳,雖然十分的豐盛,可是她卻吃得很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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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無月,但繁星滿天。有風,但不大,徐徐清風拂面,讓人的心情也在不知不覺中變得愉悅起來。
四下無人,萬籟俱寂,是脫身的好時候。
許吟秋沒有發出一點聲響的躍上屋頂,她知道有一點冒險,現下山莊裡不乏頂尖高手,她很有可能被人發現。可是她不得不冒險,一頓飯吃下來,她鬧明白了一件事,風霽雲是抓她來當擋箭牌的,要擋的就是要比武招親的慕容嫣蓉。
風華絕代的大美人,舉手投足風情無限,簡直就是生來毀滅男人的理智的。
兩人坐在一起,根本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壁人。
佛家說,壞人姻緣,三世不得超生!她沒有入地獄的打算。況且幫某人當擋箭牌,對她也沒啥好處,萬一她將來的丈夫誤會了,那豈是一個慘字了得。
所以權衡得失,她決定割捨這江湖青年才俊齊聚一堂的難得機會,逃之天天。
身若輕煙掠過屋宇無數,眼看就要出了慕容山莊。
夜色迷濛之中,一人白衣如雪臨風立於慕容山莊正門屋頂上,宛如謫落凡塵的仙人。
「今夜不適合賞月。」他溫潤的音質隨夜風輕輕飄來。
許吟秋抬頭看看頭上的繁星,無聲的歎了口氣,就在屋頂上坐了下來,有氣無力地道:「是呀,不知表哥是在此賞什麼呢?」話中不乏嘲諷之意。
「我與人有約。」他發出一聲輕笑,「沒想到卻遇到同好之人。」
到底是哪個缺德鬼沒事約他半夜出遊?否則她怎麼可能這麼背,被逮個正著!
「誰啊?」她要抽他一頓解恨。
他一晃身來到她的身邊,學她一樣坐了下來。
「慕容劍飛。」
「啊……」她完全無法理解。
「看看我們兩個誰能以最短的時間從寒山寺回到慕容山莊。」
真無聊!她打從心裡鄙夷他們這種無聊之舉,比出高低又如何,能當飯吃,還是能當衣穿啊。
「不問我結果嗎?」
「我沒看到慕容大少爺。」話音未落,已見一條人影眨眼間來到近前,她繼續道:「現在看到了。」
「咦,風兄,許姑娘也在啊。」
「慕容公子。」她點頭為禮,實在很難做出歡喜的表情,因為差一點她就能走掉了。
「你輸了。」
「風兄的輕功小弟甘拜下風。」說著,他的目光又落到許吟秋的身上,「許姑娘這時間還不睡嗎?」
風霽雲微微蹙了下眉。他不喜歡有別人關注她,這讓他覺得自己的東西遭到他人的覬覦。
她真想說「關你何事」,但是她不能,只好咕噥了聲,「睡不著,所以出來走走。」
「原來如此,夜已深了,姑娘還是早點歇息吧。」
風霽雲的心裡更不舒服了。慕容劍飛是不是太熱心了點?
「回去吧。」他抓住她的手起身。
許吟秋被迫跟他一起站起。
「姑娘還拿著包袱?」慕容劍飛眼尖的看到她手上提著包袱,開始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
風霽雲心中暗叫聲「糟」,面上不動聲色,「這是她的習慣。」
「你才有這種鬼習慣。」她忍無可忍了。
「表妹。」無奈的輕喚。
許吟秋覺得背脊一陣發寒,情不自禁想退開,可惜手被他拽得緊緊的。
「我說過了,不用介意慕容姑娘的。」
她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他竟然會隔空點穴,失策啊!這下誤會大了。
慕容劍飛恍然。原來是小女兒心思,在吃醋鬧脾氣啊!看風兄以從未見過的柔軟表情對她講話,他想小妹是沒什麼機會了。
許吟秋心急之下,隨手將包袱朝風霽雲砸過去。
他輕而易舉的接下,表情淡淡的道:「不要氣了。」
她能不氣嗎?她還想找個如意郎君呢,今天這事要是被多嘴的人傳出去,她還找個屁。而她相信慕容大少爺出於對某人的朋友情義,一定會廣為宣傳的。
眼下不是藏招的時候,她決定豁出去了。腳下微擰,身子右側的同時,手肘向上撞。整個人看似倚進風霽雲的懷中,實則攻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他順勢往後移,卻也讓她脫出自己的掌握。
許吟秋快速解開自己受制的穴道,鬼魅般的往旁飄移一丈有餘,一臉嚴肅道:
「風霽雲,做人不可以太過分,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哦。」他不為所動。
她直接轉向慕容劍飛,「慕容公子,我不是他表妹,跟他沒有任何關係,令妹與他的事大有可為,而我今夜本是要不辭而別的,只不過,不巧碰到你們深夜比試輕功,以致脫不了身。」口氣無不扼腕。
慕容劍飛一臉興味的看向風霽雲,等著他的解釋。
「你想要什麼樣的關係?」他氣定神閒的負手而立,口吻甚是輕鬆寫意,彷彿只要她說得出,他便辦得到。
不祥的感覺更濃了,許吟秋全神戒備。她還沒有跟絕頂高手過過招,也不知道自己的實力是否撐得過,但事到臨頭,沒得選擇,只好硬著頭皮上了。
「我們沒有關係最好。」她真心實意的說。
「慕容。」他朝旁觀的人做了個手勢。
慕容劍飛馬上心領神會做出反應,與他配合一左一右朝她攻了過去。
許吟秋完全沒料到會是這種情形,所以她一時不察陷入兩大高手的夾擊之中,很快便重新落入同一個人的懷裡,又被點了穴,不得動彈。
「卑鄙。」這是她此時唯一能想到的詞。
慕容劍飛摸摸鼻子,裝做仰望星空的樣子,不看她。
「什麼樣的關係能留下你?」
這種表情、語氣……見鬼了,要不是太有自知之明,她都要以為他真的對她有意思了。「慕容姑娘是個大美人,你們真的滿配的。」不喜歡人家就明說啊,幹麼非拉她進來瞠渾水!
只不過,她的話聽在慕容劍飛的耳中卻有了另一番解讀。果然還是在跟風兄鬧脾氣,女人一旦任性起來,還真是可以黑白顛倒,是非不分。
他就說嘛,以風兄這樣冷傲清高的性子,怎麼可能只為了拒絕參加三妹的擂台比武就隨便拿個姑娘當擋箭牌。經過今晚,他僅有的一點懷疑也煙消雲散了,這個姑娘確實有趣,連他都忍不住感興趣了。
「嗯?」輕輕淺淺的一記鼻音,卻傳達了極其危險的訊號。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表哥,我不該耍性子的。」不是她沒骨氣,從小她就被教導不能力敵時,一定要懂得智取,該識時務的時候,骨氣就一定要拋到九霄雲外去,就當從來沒有那東西。
「乖。」風霽雲滿意的拍拍她的肩。
她好想哭,可是有些話還是要說:「可以解開我的穴道了嗎?」
他沒理她,抬頭看向好友,「我送她回房。」
「早些安歇,我們明天見。」
「好。」
兩個男人互相道別,然後其中一個抱著一個姑娘離開,順手也帶走那只包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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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偷雞不成蝕把米,說的一定就是她現在的情形。
那天晚上他送她回房後,既沒解開她的穴道,也沒離開。
可想而知,慕容山莊的下人在她的房裡看到他時是何種精彩的表情了!許吟秋一回想起那天的情形,就忍不住抱頭呻吟。
「許姑娘,風兄呢?」
「我又沒在他脖子上拴了鏈子,怎麼會知道!」
慕容劍飛沒想到她會這麼嗆,怔了下,倒也沒放在心上,「只怕不用拴,風兄的心都在你的身上。」
許吟秋的臉瞬間就紅透了,又羞又惱地瞪了他一眼,「慕容公子——」
「如何?」他笑得一臉促狹。
「你怎麼可以胡說八道?」
「在下只是實話實說。」
「哪裡是實話了?」
「你們不是都同房了?」他故做驚訝的問。
他根本就是故意取笑她的!「那又如何?我們行得正、坐得直,無事不可對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