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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頁     晴宇

  第一章

  台中某五星級飯店內的二樓咖啡廳內,坐著兩名同樣身著西裝的男子,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外貌反差極大。

  其中高大俊帥的男子,身上散發著不容忽視的氣勢,而且出手闊綽,至於另一個油頭粉面、小腹大凸的老頭,進門時只給門口服務生五十元小費,因此店裡的服務生都搶著要為年輕男子服務,刻意忽略摳門老頭。

  「可別和柯怕怕客氣,盡量點,這餐我請。」滿臉油光的柯董向坐在對面的戚劭凱諂媚道。

  戚劭凱瞥了幾眼MENU後開口。「一杯濃縮咖啡。」將MENU還給服務生。

  「不是說了別客氣嗎?只點一杯咖啡怎麼可以?」柯董略微揚高音量。

  「我不餓,而且待會兒還有事,也沒辦法待太久。」

  「來他原本就不喜歡咖啡廳賣的食物,除了很難找到真正好吃的外,還大多以調理包居多,所以他從不在咖啡廳用餐;二來和柯董這種「貨色」談生意,小小一杯六十西西的濃縮咖啡最適合,幾口就可以解決。

  「這樣啊!那……給我一杯漂浮冰咖啡。」客戶沒點餐,他也不好意思自己點,況且他的柯氏王國就是他省吃儉用撐起來的哩!

  遣走服務生後,柯董再度開口。「小老弟真是日理萬機,行程排得這麼滿,都九點多了,待會兒該不會是和這個相約吧?」曖昧的伸出右手小指動一動。

  「柯董約我來就是要問這個?」還真他媽後悔答應和他見面,根本就是在浪費時間。

  「當然不是,其實找你來是要問你柯氏可不可以參加謙凱後裡七廠新建工程報價?」

  這可是科技業的年度大事,只要「謙凱科技」第七間新廠蓋好後,謙凱就能超越南韓,成為世界第一科技大廠,因此不管大企業還是小公司,都希望爭取機會和謙凱合作。

  靠∼∼就為了這種鳥事把他找來

  「如果是報價的事,直接上公司網站下載標單就行了。謙凱一向提供公平的交易平台給協力廠商,誰的價格好,誰的能力強,誰就可以得標,透明化的線上投開標系統,絕對不會讓有能力的廠商被埋沒。」

  「知道知道,你也知道柯怕年紀大了,跟不上現在資訊的腳步,也沒用過電子標單這種東西,所以我特地把企劃書帶來;看在我年紀這麼大,一腳都踩在棺材內了,你就破例收下吧!」剛剛還叫人家小老弟,現在卻又變成怕怕,還真是善變。

  戚劭凱接過他遞過來的企劃書,大略瀏覽一下就合上。「我可以將這份企劃書轉給相關部門,請他們幫你上線處理,但是僅此一次,以後可就得由貴公司自己上線才行。」

  「當然當然,回去我就馬上派人去學。」柯董頻頻點頭,關鍵時刻,什麼都得允諾答應才行。反正只要能和謙凱沾上邊,肯定有賺頭!

  「如果沒其它的事,那就這樣吧。」戚劭凱主動結束話題。

  果然是一杯濃縮咖啡的時間。

  「是是,一起走吧。」雖然只喝了兩口冰咖啡,但是只要能拿下謙凱的案子,想喝幾杯就喝幾杯,可不能因小失大呀!

  但是戚劭凱卻比柯董更快付錢結帳,因為他一向不讓廠商請客。

  出了飯店,矮胖的柯董主動伸出右手,涎著笑臉,諂媚地說;「小老弟,你回去評估評估就會知道,我的提案絕對比其它那些阿沙不魯的公司好上千萬倍,就等你的好消息啊!」

  他好像忘了戚劭凱剛剛提到網路公開招標的事了,還在用七○年代靠關係的老招。

  「公司的採購相關單位會處理,我尊重他們。」戚劭凱淡淡地道。

  其實剛剛他大概翻閱了一下柯董的提案,內容實在太過粗糙,他很肯定謙凱是絕對不會和柯董合作的;這個案子不會,下個案子也不可能,以後就更別提了。

  「當然當然,謙凱可是中科的指標,業界可都在流傳著謙凱『立足中科,征服世界』的神話啊!」柯董伸出去的右手雖酸,卻始終不願放下,非得和戚劭凱握到手不可,彷彿這樣就能得到他的保證一樣。

  「既然柯董知道是神話,就表示這只是個不真實的謠言,我也就不多做解釋,我還有事,先走了。」戚劭凱對他微微點頭後即轉身離開。

  接下來的行程只是要到附近D大探望在這邊讀書的妹妹而已,所以今晚他沒讓司機接送,也就有了好理由結束這個沒內容的會面。

  柯董只能尷尬的收回右手,目送他離去後,臉色凝重的坐進司機已經開來的座車內。

  戚劭凱緩步在人行道上走著,因為他不喜歡讓陌生人碰自己的車子,所以剛才拒絕了泊車服務,親自將車子開到附近的停車場停放。

  好久沒這麼愜意的走在路上了,因此他刻意放慢腳步,享受短暫當個「常人」的幸福。

  上一次在街上這樣輕鬆散步是高中時候的事,那時還常和同學相約打球、看電影,但在大學時代他就被老爸抓到公司實習。

  由於他是在美國出生,拿的是美國護照,沒有服兵役的問題,所以大學一畢業就正式接任謙凱總經理的職務,展開忙碌的生活。

  謙凱在他接任後,規模越來越大,事業版圖也延伸到各大洲,但是,相對的他失去的也不少。

  例如生活!

  他早就沒有自己的生活可言,除了工作還是工作,腦袋只能用來思考工作的事,其它和工作無關的事情絕不能放在腦子裡佔空間。

  如果要問他快不快樂,他的回答只有一個

  除了工作以外,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幹麼?

  所以他應該是快樂的吧!

  於杉杉奉命來到和公司簽約的精品店拿衣服,要幫公司新簽的少男團體定裝用,這種拿衣服的卑微工作,當然就要由她這個卑微的小助理來做才合襯。

  她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熬出頭成為正港的造型師,而不是像個跑龍套的小角色,只負責一些跑腿的工作。

  「件數沒錯,謝謝啦!」於杉杉和老闆娘確認要帶回去的衣服件數。

  「嗯,我說你們每次一定都要這麼晚嗎?我們十點打烊耶!」對于于杉杉每次都是十點多才來,老闆娘很有意見。

  於杉杉使出傻笑招數。「唉……至少我離開後你就可以回家睡大覺,而我的工作才正要開始。」

  不說明的話,大家都還以為她們這些服裝部的人都可以準時上下班咧!

  其實最苦的就是他們這些幕後人員,不管是拍照還是拍戲,總是要跟陪到最後,薪水還不及人家的十分之一。

  「和大明星一起工作哪會辛苦?一般人還求之不得呢!而且只要和你們公司簽約的藝人,哪一個不是紅透半邊天?公司賺錢,員工也有甜頭,工作晚一點也是應該的,總要回饋給公司嘛!」老闆娘就像一般民眾一樣,只看到可以和明星近距離接觸的一面,卻無法體會他們背後的辛酸。

  常常聽到像老闆娘這種想法的類似說法,所以於杉杉懶得反駁,微微勾起嘴角,算是微笑回應。「也對,時間晚了,大家還在等我,我先回公司去了。」

  「喔,要不要拿個袋子給你裝?不然你要怎麼騎車?」老闆娘看著她抱在胸前連著衣架的衣服。

  「不用啦!我開公司車來的,就停在附近停車場,這些衣服上車後還要掛起來,這樣拿比較方便,只有一點點路還好。」調整手臂的位置,將衣服重新抱在胸前。

  「那你小心點,台中晚上的治安不太好。」老闆娘好心提醒。

  「嗯。」這點她也知道,誰教台中腹地廣,聲色場所琳琅滿目,堪稱全台第一。

  於杉杉抱著滿懷的衣服離開,幸好停車場不遠,且拜腹地廣所賜,停車場還滿多的,算是政府對民眾的補償。

  經過著名的精品街時,幾乎看不到路的她和另一名路人迎面撞上。

  「噢∼∼」於杉杉的鼻子被抱在胸前衣服的衣架撞出哀嚎聲。

  剛剛她正在猜測待會兒造型師可能會做的搭配選擇,看看是不是和她所想的一樣,就被這個冒失鬼撞上,害她靈感都跑光了,很氣耶!而且對方還沒道歉。

  看著眼前的領帶及西裝扣,撞到她的肯定是個臭男生!「先、生,撞到人至少先說聲抱歉吧?」

  「是你來撞我的。」戚劭凱緩緩道,雖然他也有點分心。

  本來他想越過她離開,以他的年紀和身份實在不該和一個「小女生」計較,但他不喜歡沒禮貌的小鬼。

  於杉杉沒有抬頭看他長得像人還是鬼,卻先被他低沉又充滿男性魅力的磁性嗓音給迷住,還有點站不穩呢!

  低著頭倔強地說;「不管對錯,撞到人先道歉是基本的禮貌。」她沒有勇氣抬頭,就怕看到與嗓音相反,令她心神全滅的「奮鬥」面貌。

  「我好像還沒聽到你開口道歉。」戚劭凱冷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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