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呢?」宛莛聽得津津有味。
「當時小皓的親生母親還住在家裡,沒有人知道她的心已經生病了,直到有一次,他們夫妻受邀出席一場很重要的晚宴,我接到家裡的女傭打來的電話,說小皓在發高燒,那年小皓才六歲大一點,是個很早熟又漂亮的孩子,通常在那個年紀,都會很黏人,依賴性也強,可是他卻很獨立,可以自己洗澡、吃飯,真的是好可愛,又惹人疼惜,當我接到電話之後,就馬上趕到家裡,小皓就躺在床上昏睡,全身都是汗水,於是我就想先幫他換上干的衣服,再帶他去醫院,沒想到……」她停了幾秒。「沒想到我看到他的手臂還有大腿上有好多瘀青,因為在衣服裡面,根本就不容易發現,而且也不像是跌倒撞傷,就像有人曾經使勁地捏他。」
「有誰敢捏他?」宛莛傻住了。「難道是……」
方繡雲歎了口氣。「我也有問過小皓,問他是誰弄的,可是他怎麼都不肯說,我當然不希望他是受到虐待,更別說是自己的父母,可是那些瘀青有的已經快褪了,有的是新的,也就表示這種情形已經有一陣子。」
「是他媽媽做的嗎?」宛莛一臉難以置信。
方繡雲回憶著二十多年前的往事。「那時候我還天真的以為是傭人做的,所以就把這件事跟他爸爸說,要他查個清楚……詳細的情況我也不太瞭解,最後好像是傭人把真相說出來,大家這才知道小皓的媽媽早就病了,得了很嚴重的憂鬱症,當她發病時,就會對孩子施暴來紆解壓力,這樣的情況居然維持了兩年之久,可憐的小皓,他什麼都不敢說,也不讓傭人幫他洗澡,就怕別人知道自己的親生母親居然這樣對他,只能默默地忍受。」
「他還那麼小……」聽到這裡,宛莛的眼圈都紅了,鼻頭也酸了。
「沒錯,光是想到他受到的虐待,我真的好心疼,於是主動說要照顧他,一半是為了報答恩情,另一半當然是捨不得這個孩子,雖然代替不了親生母親,仍然希望能給他母愛。」方繡雲眼底有著母性的光輝。「直到現在,小皓從來不曾主動提起他的親生母親,也沒人知道他心裡究竟是怎麼想的,可是我發現他對女人總是保持著距離。」
「這點我可不認為。」宛莛噴笑出來。
「他是有不少女人,可是他不愛她們,不!應該說他不知道怎麼愛她們,怎麼付出感情,又怎麼跟她們相處,只能學他的父親,對她們呼之即來、揮之即去,可是我知道那不是他的本性,我養大的孩子不可能這樣不尊重女人,我想這可能跟他母親有關,他怕再受到傷害。」方繡雲忍不住替他辯護。
「是這樣嗎?」宛莛有些茫然。
方繡雲摸了摸她的臉。「也許你不知道,自從你嫁進來這段日子,小皓已經改變不少,他的情緒不再壓抑,可以很自然地表現出來,這是過去不曾有過的。」
「怎麼可能?」她心慌意亂地喃道。「二媽不要替他說好話,他那個人就是專斷自大,只要別人聽他的,自以為這個世界都是繞著他轉,讓人忍不住想挫挫他的銳氣。」
「這樣也不錯。」方繡雲掩嘴笑了。
「二媽不心疼?」
方繡雲搖頭輕笑。「不會,你就放手去做。」因為男女之間沒有爆出火花,就不會產生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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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二媽,幹嘛說那些,害她晚上睡不著了。
宛莛瞪著一片漆黑,翻來覆去,就是沒有睡意,不斷回想著二媽跟她說的話,想得、心都痛了……
真是的!早知道就不要追問,讓她現在心亂如麻,不知道往後該怎麼看待他。
「唉!」她吐出一大口氣,真的好為難。
難道她真的愛上他了?
怎麼辦?
她最害怕的事還是發生了。
不期然的,似乎聽到有腳步聲來到房外,然後停住,宛莛下意識地側身躺回被褥裡,閉上眼皮裝睡,接著門把轉動,然後有人推門進來。
本能地屏住氣,感覺到某人就站在她的床頭,不過什麼也沒做,只是看著自己,不用睜開眼睛也知道是誰,他的存在感太強,也越來越會影響她了。
她僵住不敢動,身體都快麻掉了,不禁困惑起來,他到底要看多久?看完了就快回自己的房間。
過了好久,某人終於走了。
悄悄地掀開眼簾,聽見隔壁的房門打開又關上,宛莛提到喉嚨的心臟總算可以落回原位。
他想跟她說什麼嗎?
宛莛翻身平躺,瞪著漆黑的天花板忖道。
雖然他沒有開口,可是她卻能感覺到他想對她說什麼,卻又開不了口。
「我在幹嘛?」她翻身坐起,捶了下床墊,然後衝動的掀被下床,赤著小腳來到隔壁門外,不讓自己有後侮或退縮的機會,曲起指節敲門。
叩!叩!
房門很快的被打開了。
戴斯皓站在門內,目光幽暗地瞅著她,襯衫的扣子解了一半,頭髮也像被手指扒過,有些凌亂,她迎視著他,瞥見他眼底的脆弱和孤單,那來不及偽裝成冷酷的神情令她的心臟頓時揪緊,原來這才是他始終不曾讓人窺見的一面,也是真正的他嗎?
她的心抽緊了。
在宛莛來得及思索之前,已經張開雙臂抱住他,也抱住那個受到虐待的孩子,為他心疼、為他不捨。
「你想要什麼?」戴斯皓聲音粗嗄地問。
宛莛喉頭一梗。「我什麼都不要,只要這樣抱抱你就好了。」
好一會兒後,怕自己走不了,她深吸了口氣,這才放開他。
「好了,我要回去睡了,晚安。」
不過,她才轉過身,就被他扯住手臂,拉了回去。
「你就這樣走了?」這女人也太不瞭解男人了。
「不然呢?」她不著痕跡地把淚水眨回去。
「那麼剛才的擁抱是什麼意思?」戴斯皓不悅地質問。
她橫他一眼,像在怪他思想不純正。「你可不要想歪了,我只是單純地想抱抱你而已,沒有其他的意思。」男人就是不懂女人的心。
「你突然跑來抱我,還說沒有別的意思?」戴斯皓不禁瞪眼。
「那你剛剛跑到我房間,又是什麼意思?」她反問他。
他登時語塞。「我……我只是……」只是想見你,就算是跟你說幾句話也好……不過這話他是怎麼也說不出口。「我以為你睡著了。」
「有人進我的房間,我怎麼可能不知道。」她把他的話原原本本丟回去。「我想抱你只是突然想到前幾個月發生的虐貓事件,那人因為小時候被貓咬過,所以長大之後就虐待貓來報復……」
兩道俊眉皺得死緊。
「我只是很欣慰,你沒有變成像他那樣。」宛莛由衷地說,至少他跟那些女人都是你情我願,沒有強迫,他也不會玩些性變態的遊戲,或者用可怕的手段玩弄她們,算是不幸中的大幸,雖然她也不認為這樣是對的,但也要歸功二媽,因為她給了他母愛,才讓他沒有走歪了。
「這是什麼意思?」他越聽越納悶。
「不懂就算了,我要回去睡了。」只要太靠近他,她的身體就會格外敏感,這不是好現象。
「不准走!」戴斯皓將她拖進臥室。
「我真的不是來引誘你的……」宛莛臉蛋一紅。
「但是我想引誘你。」他粗啞地低語。
她敢對天發誓,這個真的不是她的本意,可是當男性的嘴吻上她,宛莛低吟一聲,立即回吻。
嗄啞性感的嗓音挾帶著一絲乞求,在她耳畔響起——
「今晚留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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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暫的睡眠之後,戴斯皓醒了過來,天還沒亮。
動了一下,才注意到偎在懷中的女性身軀,正背對著他睡得很熟。
頭一次,他沒有在完事之後馬上離開床上的女人,反倒貪戀著她的體溫和柔軟,想再擁有更久一點。
手指輕輕的在她的裸臂上滑動,感覺到她因為怕癢而瑟縮,戴斯皓嘴角不由得揚高,再度往其他部位前進。
以為有蚊子,宛莛在睡夢中舉起小手,啪地打下去。
「居然敢打我……」他抽回隱隱作痛的手,佯怒地嘶聲。
「嗯……死蚊子走開……我抽中特獎了……。」她翻轉過來,發出囈語。「我又抽中了……」
「有這麼高興嗎?」戴斯皓哭笑不得地聽著她的夢話。
「是一台洗衣機……媽媽正好想要一台新的……嗯……」宛莛說完夢話又睡著了,或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她一直記掛著要幫母親抽一台新的洗衣機。
「洗衣機嗎?」他在昏暗的光線下看著她。
明明長得普通,一點都不美,可是為什麼就是讓他想抱她?明明不會討他歡心,又老愛惹自己生氣,可是為什麼他會樂此不疲?她不在那幾天,就好像少了什麼東西,讓他全身不自在,到底是為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