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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綠光

  「誰害的?」他笑笑反問,宛若壓根不在乎這麼一點傷。

  她瞇眼瞪他。「誰要你沒事挑釁向陽的?」幹嗎一副好像是她的錯?

  「誰要他抓著你不放?」

  她頓時氣到沒力,問題又回到是雞生蛋,還是蛋生雞的輪迴上了。

  「算了,我再上一趟藥鋪問問。」她已經麻煩陸正帶她手令回江南,吩咐南方商行趕緊運貨北上。

  「不用了,昨天不是才問過?」他一把扣住她的手。

  「說不定今天貨就到了。」

  「陸正離開才幾天,你認為他已經到江南了?而他一到江南,貨就會立刻飛到京城嗎?」他冷哼。

  「……反正你現在就是拐彎笑我用計不高明就是了。」她當然知道壟斷貨源必須背負多大的風險,但她怎麼曉得理該對立的兩個人,如今會變成一對?

  而且。她還不知道要怎麼跟向陽提倆人的事呢!照向陽的個性,就算夏侯懿已歸還所有上官家產業,但老爺已死,這罪愈必定還是要算在夏侯懿身上的。

  每每想到這個問題,她就覺得頭痛,不安也隨之而起。

  「不,那是高招,還要有手段。」想要壟斷南方貨源可是要佔盡許多先機才辦得到,當然也得雙遇上有財力、有人脈,且情摯永不背叛的好夥伴才能。「我警告你,下次不准私下和陸正見面。」

  上官凜原本不悅地噘起嘴,而後又像是想到什麼似的,笑得很促狹。「呵呵,你吃醋了吧?」

  「我還想吃人呢。」他哼了聲,皮笑肉不笑。

  「夏侯懿大爺,說話很酸喔--」她學他以往掐她頰的舉動,然而還沒碰到他,就已經被他輕鬆地拽進懷裡。

  「夏侯懿夫人,有本事惹毛我,就要有本事為我消火,否則--」

  「誰是夏侯懿夫人?」她皺起眉打斷他的恐嚇。

  「……你想不認帳?」

  「誰想不認帳?」她不禁發噓,到底是誰欺負了誰?「你不覺得我的名字要是改成了夏侯懿凜,怎麼聽都覺得不夠威風?」

  「……誰管你威不威風。」他摟她的力道更甚,正要吻上她的唇時。卻被她以手摀住嘴。「你在做什麼?」

  上官凜噘嘴瞇起水眸,低聲問:「為什麼那幾個家奴一直跟著我?」

  不管她走去哪,出府入府,前後左右至少會有十個人包圍著她,她都快要誤會自己成了什麼官夫人還是後宮嬪妃了。

  夏侯懿一頓,這才說:「我的仇家多,現在我又受傷,多幾個人照顧你,我比較安心。」

  「……原來是這樣子。」原來打一開始,他就不是在監視她,而是在保護她。

  「不然你以為呢?」

  她扮了個鬼臉,從他懷裡掙脫。「喝了藥,你也該倦了,歇會吧。」

  「陪我。」

  「好。」瞧他側躺睡下。她拉上絲被半覆上他,坐在床邊陪著他。

  看他閉眼睡去,她的心卻莫名不安,不知是不是她放棄復仇,老爺在黃泉底下惱她,還是自己的良心譴責著自己,總讓她心惶惶。

  但他的眼太利,她連一丁點都不能洩露,免得被他識破,怕他會為她難過。

  他是嘴壞,但心可沒壞。

  看似平順的日子,實際上還有許多問題哪……

  歎口氣,看向窗外,瞥見幾個家奴守在主屋四周。夏侯懿說,這是從以往就跟在他身旁的弟兄,如今以家奴身份待在府裡,實際上一個個都是隨他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有的尚在養身,有的傷重休養,但每個人都極為盡忠職守。

  只是她總覺得這陣仗不尋常,但又想不透,正垂眼尋思,便見一人從院落外急步而來,與另一名家奴交頭接耳一會,隨即快步朝這裡而來。

  「夫人,大當家呢?」急步而來的家奴在窗門問。

  夫人、大當家?上官凜揚了揚眉,當沒聽見這兩個稱呼,問:「發生什麼事?他睡著了,跟我說也是一樣的。」

  「可是--」他面有難色。

  「發生什麼事了?」夏侯懿突地出聲,眼也不抬。

  上官凜歎口氣,暗惱又把他給擾醒。最近幾天,外頭似乎事情不少,總要他拖著傷勢外出處理不可。

  「大當家,城裡的倉庫被火給燒了」

  此話一出,夏侯懿驀地張眼,翻身塵起,「什麼時候的事?」

  「聽說是在天亮之前,軍巡鋪屋已滅了火,幸好友現得早,火勢沒燒得太盛,裡頭的貨物燒燬了一些,但損失並不嚴重。」

  「各馬車。」

  「我去就好。你休息。」她微惱低喊,「這倉庫的事,沒有人比我更熟。」

  「這事情與倉庫無關。」

  她一怔,「……不然呢?」

  著火的倉庫位在東水門太倉旁邊,太倉是用束裝載南方繳付的糧貨,是供大內調派所用,而著火處就在太倉旁,這下子可是驚動了大內,派遣刑部緝兇歸案。這正是當初上官凜為何指定非要這個倉庫不可。

  有過一次前車之鑒,這次她運籌帷帽決不可能再犯下同一次的錯,而且--

  「大人,這些可是御貢的茶,上頭早已押上官印,竟然還有人蓄意縱火,這事還得請大人迷速查清,要不上頭怪罪下來,小女子可無法擔當。」

  上官凜唱作俱佳,把小姑娘家的無助和恐懼演得絲絲入扣,讓前來查探的廂軍隊長立刻回享上級。

  確定損失不大,且已加派一支廂兵看守後,上官凜隨即走回馬車前,掀了簾,裡頭立即探出一隻手,將她輕易拉入車廂。

  「看來,嬌小也是有用處的。」夏侯懿戲謔道。

  透過紗質車簾,他可是把外頭的動靜看得一清二楚,包括她拿手的哭戲,其梨花帶淚楚楚可憐的模樣,有幾分良心的人,大抵都會動容。

  「這跟嬌小有什麼關係?」她沒好氣地晚他一眼。「這可是件大事,御貢的茶貨上已押了水門官印,就算尚未呈上,也已算是朝廷御茶,再加上地點就在太倉旁邊,只有傻子才會放火擾事。」

  「那倒是。」他淡道。

  上官凜瞪著他很久。「你的反應就這樣?」

  「不然你還希望我有什麼反應?」他勾起懶懶地笑。

  「阮適的事,你為何都沒跟我說?」她一針見血地問,瞧他不否認也不承認,不禁更惱。「店舖被砸的事,你怎麼都沒跟我提過?」

  要不是她硬跟著他出府,怎會知道短短幾日外頭就出了那麼多事。也難怪他老撐著傷勢外出。

  「重要嗎?」他倚在窗邊閉目養神。

  「不重要嗎?」瞧他看似痕累,她主動坐到他身旁,輕扯著他,要他躺在她腿上休憩一會。「你已經把上官家的產業都還來了,這些店家已是隸屬上官家的,既然有事,當然要知會我一聲。」

  夏侯懿已把所有產業轉至上官凝名下,只是目前尚由他打理。

  「哼,那種聲東擊西的小把戲,我會看不穿嗎?用不著理他,反正他這回踩中了陷阱,離死不遠了。」她以為他為什麼要加派人手在她身旁?那是因為阮適認定她在他心中的重要性,所以定會將苗頭指向她。

  弄些小禍,不過是想要引他出府,而他在確定這些小把戲是出自誰手之後,他就懶得理他了。

  「他必定是得知你近來受傷,所以想要在這當頭痛下一擊吧?」

  「有個聰明的妻子,感覺真不賴。」夏侯懿勾起笑。

  第9章(2)

  「我還沒嫁給你呢門還妻子呢,什麼話都不跟她說,這樣也算是禍福同享的夫妻嗎?

  「早晚的事,別忘了你的承諾。」

  「先把你的傷給養好再說。」她輕撫他的發,匆忙出門,他一頭長髮未束,身穿墨黑直袍,更顯他臉色蒼白。

  「你不是已經要馬伕轉往藥鋪了嗎?」

  「我說得那麼小聲,你也聽得見?」到底是他心思細密,還是他有順風耳?

  「你那麼一點心思,要是摸不透,當初我是怎麼搬空上官家的?」他又哼。

  「還好意思說呢。」她偷偷扯了下他的發,算是小小報復。

  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如今竟成他倆嘴裡鬥嘴的材料,這真是始料未及的事。

  世間物易測,情感卻是讓人難以自控。不該愛的,不想愛的,偏是愛上了,真不知道究竟是怎樣的孽緣,牽引著兩人的命運,也許他倆的命運,早在十二年前,便已被烏李糕餅繫上了吧。思及此,上官凜不禁失笑。

  「你在笑什麼?」他眼也不張地問。

  「笑命運弄人。」

  「命運弄人嗎?」夏侯懿撇唇。「那也得要心甘情願。」

  「心甘情願?」說到哪裡去了?突然說得這麼深奧,害她摸不著頭緒。原本想再迫問,

  但馬車卻已停下。她看向簾外,確定已來到藥浦。「老爺子,下馬車了,要小妾扶你下去嗎?」

  「小妾?」他失笑地張開眼,起身直瞅著地淘氣的神情。「就憑你?」

  「喂!你什麼意思?」

  「我要的只有一人,若你堅持不當妻要當妾,我也是可以默許的。」妻與妾在他心裡沒有分野,只因不管是妻或妾,都只有她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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