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雜記 林曉筠
今年過年卻沒有過年的感覺,一來冷到爆,曉筠把電毯都拿出來用,但改變不了又冷又濕的感覺,又輸錢輸到氣悶;二來天數太少,感覺才拿到紅包不久,又開始趕稿子。也許是曉筠老了體弱,得披著被子寫稿,不禁想到住在阿拉斯加或是冰天雪地的人要怎麼活?抱著電爐出門嗎?
不能免俗的去看了電影「長江七號」、「曼哈頓奇緣」,過年嘛!真的是馬馬虎虎的電影,不過我對貢獻台灣經濟是有份的,七、八個去看電影,吃吃喝喝得花不少錢!
不講新年新希望了,只要每天都健康的活著,就謝天謝地了。我愛的人也健康的活著,愛我的人也開心、健康,那麼……曉筠就快樂了。
真的,慾望愈少,要求愈簡單,人生就會更輕鬆,不能強求的事就不要強求,例如體重、白頭髮和外貌。
不過,體重其實可以控制,少吃多動:白頭髮……定期去補染啊;外貌……保養品多用一些,不要燙髮,看起來會年輕一些,曉筠一向如此「偽裝」,重點是,別去追究我的年紀,因為……太不禮貌了!
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翻開下頁看故事,希望你會喜歡。
下次再聊!拜。
楔子
一陣劇烈的碰撞、慘叫聲,坐在後座、昏昏欲睡的麥薇薇,身體不受控制的向前衝撞,因為要上高速公路,所以她特別繫了安全帶,以至於她人並沒有飛出車外,還在想這是怎麼回事。
和車內的安靜相比,車外人聲嘈雜,有些人朝他們的車子奔跑而來,麥薇薇的頭很痛、很重,一直想要理出個頭緒。是出車禍了嗎?為什麼整輛車子都不動?為什麼坐在前座的爸、媽一點聲音都沒有?
「爸?媽?」她試著探身上前。「你們好嗎?我的頭好痛,你們有沒有事?」
回答她的是一片沉默。
「爸……媽……」看著已然毫無反應,頭和身體好像是一堆軟泥的父母,她的血液變冷、意識開始渙散,整個人處於一種崩潰、發狂、無法置信的情緒中,突然的扯開喉嚨大喊──
「救命!救命啊──」
有人用工具破壞了車門,想要救出他們,但是當車門一開,見到父親的身體立刻癱倒向車外時,麥薇薇昏了過去。
第一章
段澤豪看著躺在病床上的女孩,因為打了鎮定劑,她睡得很沉。和她的父母比起來,她算是幸運的,只受了些輕傷,但是當她醒來之後,必須面對父母雙亡的事實,不知道她要怎麼去承受和面對?
毫無血色的臉龐像白瓷一般潔淨、無瑕,長髮散落在白色的枕頭、床單上,五官看似脆弱、清麗。他和警察談過,由她皮包裡的證件,他知道她今年二十六歲,在銀行工作,似乎是一個平凡、簡單、幸福的女生,只是此後──
她的世界再也不一樣了!
闖禍的人並不是他,而是他弟弟段浩威,追究原因,又是那老掉牙卻不能教每個人得到警惕的酒駕問題,即使他三令五申、耳提面命,吊兒郎當的弟弟還是不當回事,以為自己駕車技術好、酒量好,現在……
替自己唯一的弟弟收拾過不少爛攤子,他曾無怨無悔,因為他答應過父母要照顧弟弟,而只要是錢能解決的問題、麻煩,他不會皺一下眉頭,可是現在是兩條人命,他要怎麼幫弟弟善後?
從來不喜歡童話裡那些蠢公主的麥薇薇,這會卻覺得自己像是睡美人,彷彿睡了一百年之久,她該醒了!
她不是個懶惰蟲,不喜歡一直躺在床上,所以即使覺得好累,身體沉重、酸痛不已,她還是強迫自己睜開眼睛,試著用雙手撐起。
有人過來幫她,她感覺得出那是一雙有力的手臂,為她豎起枕頭,扶著她讓她向後靠,他的動作溫柔且貼心。
看向伸出援手的人,一向不相信世上有王子的麥薇薇,看到了一個挺拔、冷峻,面孔簡直可以和希臘天神相抗衡的男子,臉上不帶情感,可是眼中有溫暖,至少在他看著她時,她感受到了暖意。
「還可以嗎?」聲音充滿了權威和關懷,他沒有碰她,可是全身的力量似乎在影響著她,支撐著給她。
「我在……」像是問他也像是在問自己,目光在房間裡四處打量。
「醫院病房裡。」他直言告訴她。
「那麼……」她的頭又開始痛了,很突然,令她措手不及。「是有一場……車禍」
「是的。」他的語氣沉痛,「你碰上了車禍。」
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有一些不願想起的記憶,麥薇薇也是,她並沒有失憶,雖然此時的頭痛令人想要去撞牆,但是她沒有忘記那一場車禍,自己坐在後座,而她父母坐在前座。
他們呢?
想問又不敢問的矛盾表情全寫在臉上,她知道凶多吉少,但是只要還有一線希望,只要她父母還有一口氣在,她就可以承受,現代醫學如此發達,還有像葉克膜那樣的體外循環維生系統,父母一定可以活下去的。
根據警方調查,麥薇薇是獨生女,沒有其他兄弟姊妹,段澤豪真希望自己可以帶給她好消息,因為她就像是一尊易碎的瓷娃娃,那麼的不堪一擊。
「你阿姨正在趕來醫院的途中。」輕聲但口吻堅定。「你叔叔也快到了。」
「我爸跟媽呢?」她突然問道。
「他們……」瞞得了一時,但是下一刻呢?事實就是事實,人死不能復生,不論如何,總要面對。「往生了。」
麥薇薇雙手緊抓住白色床單,緊咬著唇,她沒有哀嚎、沒有大哭,卻瞬間淚流滿面。
「對不起!」這三個字包括深深的歉疚。
「是你?」她眼神一凜。
「不是。」段澤豪沒有偉大到替弟弟扛下這重責,而且警方一查也知道不是他。「肇事的人是我弟弟。」
「你弟?!」麥薇薇怒問,「他人呢?」
「在警局做筆錄。」
「他還可以在警局做筆錄,而我父母卻死了……」她什麼都不要,只要爸媽還活著。「這不公平,你知道嗎?這一點都不公平!」
段澤豪當然知道不公平。但老天何時公平過?人有旦夕禍福、月有陰晴圓缺,即使在童話故事裡,也不是每個角色都快樂、幸福,這世界本來就不公平。
「我很遺憾而且抱歉。」他想要上前安慰卻止住步伐,因為她的眼神充滿敵意,明顯抗拒、排斥他靠近。
「道歉能改變事實嗎?」
「不能,但我會盡力彌補一切。」
「你是說……用錢?」臉上露出一個比死還難看的笑容。「用錢打發我或是用錢擺平一切嗎?」
「麥小姐,我不是這意思。」段澤豪一向沉穩,而且臨危不亂。「我是說我會負責。」
「闖禍的人是你的弟弟!」她終於怒吼出聲。
「但是我會負責,」他向她保證。「我會照顧你!」
「我有手有腳,不需要你的照顧!你說你會負責,那你就想辦法讓我爸媽起死回生,我只要他們活過來啊!」他們一家人明明開開心心出遊,為什麼現在只剩下她一人?
「我希望可以,但我做不到……」
「你說謊,你什麼責都負不了!」
「我會照顧你。」他重複這一句。
麥薇薇歇斯底里的邊哭邊猛力搖頭,「我要的不是這個,混蛋!我要的不是這個啊!」
保護她,怕她抓狂或是傷到自己,段澤豪不得不上前,雙手捧著她的頭靠向他的胸口,不讓她再折磨自己。
「如果我能預知這件悲劇的發生,哪怕賠上我的命,我也會全力阻止,但是……」
麥薇薇邊哭邊聽,卻不再激動。
「對不起!我弟弟犯下這麼致命的錯誤,如果可以不顧兄弟情,我會借你一把槍。」
「拿來!」她冷酷的吐出兩個字。
「我不敢奢望你的原諒,但是……我希望能有一個彌補的機會。」他由衷乞求。「不過絕不是給你一把槍。」
她漸漸的冷靜下來。就算他的胸口再厚實、再溫暖,她還是扯了下他的雙手,然後用力推開他。
「請你離開!」她命令他。
「我會等到你阿姨或是叔叔來──」
「不!我不要再看到和兇手有關的人!」她此刻看他的眼神帶著濃濃恨意。「你可以叫護士進來,我不想再和你多相處一秒鐘!」
段澤豪沉默的看著她片刻,然後拿出自己的名片,放在病床邊的小櫃子上。
「二十四小時都可以找到我,你的長輩們有什麼要求、指教,或是你有什麼要我去做、需要我處理的事,都可以打給我。」他展現擔當的說。
麥薇薇只是又冷又狠的瞪著他。
「我會負責到底!」
「那叫你弟弟去死!」她負氣咆哮,「一命抵兩命,他不吃虧!」
「如果事情可以這麼解決……」吐出一聲沉重的長歎。「想想其他可行的解決方式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