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不知道如何回答?」戚文燁已經激動得跳起來。
這個男人真的有夠「盧」!徐卉丹繼續用很嚴肅,卻又無比溫和的口氣詢問:「王爺不覺得拿自個兒與金元寶相提並論很俗氣嗎?」
戚文燁歡喜得笑了。「你覺得金元寶很俗氣嗎?」
「金元寶很俗氣,可是我喜歡啊。」
男人剛剛翹起的尾巴又被一腳狠狠的踩下去,真的很想捶胸口,問題一眨眼又繞回原點了。「究竟是金元寶重要,還是我重要?」
人生有時候會遇到很無語的狀況,徐卉丹此時就有這種感覺。
「本姑娘如今在坐月子,腦子不好,不能傷神。」他越愛問,她越不回答他,誰教這段日子他讓她一個孕婦操心得夜不成眠。
「你真的不說嗎?」半瞇著眼,戚文燁擺出凶狠的姿態。
徐卉丹用唾棄的眼神看他,真是個幼稚的男人!
「待你坐滿雙月子,我會讓你三天三夜下不了床。」
這個時候她是不是應該臉紅?可是,她竟然不覺得害羞難為情,只是很想對他豎起大拇指——男人啊,你真行啊,明明哈了很久了,下半身都快憋壞了,卻還可以裝模作樣拿這件事威脅我。
「王爺狠得下心餓你的寶貝郡主三天三夜嗎?」母奶可以增強孩子的抵抗力,在這個沒有各式各樣疫苗的時代,這是上天給嬰兒最珍貴的禮物;再說,在這個令她一直覺得動盪不安、日子隨時可能發生變化的時代,還是她親自哺乳比較省事。
王爺後知後覺的想起來了,可是說出去的話又不好收回來,卡在那兒,看起來真的有一點滑稽。
「王爺,別鬧了,還是先躺下來好好睡一覺吧。」徐卉丹率先躺下來,她嚴重懷疑他是睡眠不足才如此奇怪……其實,他偶爾也會如此無厘頭的鬧一下,這根本是因為太入戲了,就好比她,有時候也會犯傻……難怪有人因為入戲太深得了憂鬱症,人啊,忠於自己最好了。
戚文燁突然走過來,俯下身,很深情的在她唇上落下一吻。「丹兒,辛苦你了,謝謝你為我生下女兒,我愛你。」
真是討厭,幹麼突然上演如此溫情的一幕,害她不知所措。
「睡吧,我會守著你們。」戚文燁又偷得一吻。
徐卉丹甜甜蜜蜜的閉上眼睛,沒錯,暴風雨已經過去了,他會在身邊守護她們。
回想剛剛來到西秦郡時,放眼過去是說不出的荒涼,這是一個沒有生命力的地方,除了窮困,她真的沒有任何感覺。
可是,如今她已經找到綻放光芒的舞台,活力一點一滴注入這兒,注入在每一個平凡老百姓的臉上,即使她的繁華與京城相距甚遠,她卻已成為一朵傲然的荒地之花,如此美麗動人、如此堅軔不拔。
誰會知道,時間過得如此之快,彷彿不久之前才來到這兒,如今已來到要離開的前夕了,方知她對這裡的愛竟是如此之深,因為她與戚文燁最辛苦的時光就在這裡,她在擔憂中等著戚文燁戰勝歸來是在這裡,她為戚文燁生下寶貝女兒也是在這裡……這裡的點點滴滴讓他們看見彼此的心緊緊相連,有了對方,再苦也散發著甜蜜。
以後回到繁華似錦的京城,沒有共患難的必要,是不是也能夠如此甜蜜?
她承認自個兒是很實際的女人,看過太多失敗的例子,曾經愛得死去活來的男女可以因為小三或小王反目成仇,攜手共度絕境的夫妻可以因為無法共富貴而害死對方,她沒辦法不對未知的將來生出疑問……接受資訊過於發達,社會新聞太氾濫時代的洗禮,人的單純真的都不見了。
徐卉丹伸手摸著一株株連翹,因為這兒太過黯淡了,她一直覺得應該種點花花草草,除了採礦之外,她最大的成就莫過於讓連翹遍滿西秦郡。當初選擇種植連翹是考慮果實可以入藥,而且黃色的花兒看起來很柔和很舒服。不過,種植成功了,卻還沒有等到開花結果就要離開了……若是慢個一年,連翹就可以開花結果了。
「不是說累壞了,為何還溜下床?」戚文燁從身後抱住徐卉丹,將頭埋進她的頸窩,聞著她身上散發出來的香氣……這幾天置的太放縱了,實在是禁慾太久了,她一解了禁,他就控制不住的撲上去,蹂躪得有夠徹底,連他都生出愧疚感。
「我吵醒王爺了嗎?」眼見預計回京的日子越來越逼近,他日日帶著她和小妞妞走訪西秦郡每一個角落,甚至是礦區,夜裡還要糾纏她大戰幾回合,只要一閉上眼睛,她立刻就昏睡過去。
今晚也不知道怎麼一回事,半夜突然醒過來,身體實在太疲憊了,很想閉上眼睛再繼續與周公下棋,可是無論如何,意識只有更清楚,想了許多事,不知不覺就起身溜下床。
「你不在我身邊,我就睡不安穩。」
「王爺真像小孩子。」人家小孩子是怕晚上有野獸將他吃掉,要媽媽陪他睡覺,可是這位王爺高大挺拔,竟然還要人家陪著睡覺。
「你說我是小孩子就小孩子吧,總之,不能將我一個人扔在床上。」
這是一個大男人應該說的話嗎?她不能不說,他總是帶給她極大的驚奇——原來男人幼稚起來真的只能用厚顏無恥來形容。
「你是不是又在偷偷罵我?」
「我用得著偷偷罵嗎?」她是覺得厚顏無恥已是無可救藥,何必浪費口舌。
「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想罵就罵出來,本王可是很有肚量的。」
歎了一口氣,徐卉丹覺得自己有義務教導他。「王爺知道嗎?有肚量可以分為兩種情況。」
戚文燁微微挑起眉。「然後呢?」
「一種是真的有肚量,一種是臉皮厚到對任何言詞都毫無感覺。」
「你是想告訴本王,本王是屬於後者嗎?」
「妾身絕無此意,王爺心知就好。」
無此意?心知就好?這是想說他厚顏無恥,又不想承擔責任……想想,他對她也確實厚顏無恥,這也沒什麼大不了啊。
聽不懂嗎?不不不,聰明的碩親王怎會聽不懂呢?既是如此,為何沒有反應?這只能說明一件事。「王爺知道嗎?若自知厚顏無恥還能不當一回事,這種人只有四個字可以形容。」
戚文燁虛心請教。「請問哪四個字?」
「無藥可救。」
一片沉寂過後,戚文燁很謙卑的點點頭。「本王對你真的是無藥可救。」
知道一個人被徹底擊敗是什麼樣的滋味嗎?無言啊,難怪聽人家說,一個人臉皮厚到無藥可救就可以打遍天下無敵手。
「你又在偷偷罵本王了嗎?」
徐卉丹轉過身,反過來抱住他,半晌,輕輕柔柔的道來。「我捨不得這兒。」
「本王明白你的心情,這兒的一切是我們一起努力得來的。」
「將來,王爺可以偶爾帶我回來這兒嗎?」
「好,本王會向皇上要求每年三個月的假期。」
「王爺不要哄我了。」
「你太小看本王了,本王說到就做到。」
「我不是小看王爺,而是不相信皇上會答應王爺的請求。」當皇帝的最不缺什麼?疑心病。成日想著別人會造反,連人家的文章提到皇上的名字,都要懷疑人家是不是包藏逆心,教皇上每年放王爺離京三個月,豈不是教皇上三個月寢食難安?皇上又不是傻了,何必自尋苦惱?
「皇上會答應,皇上可以理解我的心情。」
雖然知道他很崇拜他的四哥,可是,為何他不能明白「四哥」和「皇上」的距離如同民主與帝制?這個比喻不恰當,因為他不曾經歷民主,也沒有真正與變成皇帝的四哥一起共事過。
「我們來打賭,若非四哥是皇上,他只會比我更嚴重。」
徐卉丹不解的抬起頭看著戚文燁。「比你更嚴重?」
「你可能無法想像,四哥看起來冷冰冰的不愛理人,好像很清高的樣子,可是為了爭風吃醋可以告小圓仔的狀,甚至小圓仔一歲半就狠心送到馬背上,只為了不讓小圓仔黏在四嫂身邊。我們殺進皇宮,一切安頓下來之後,他竟然忙著在椒房殿幫四嫂扎風箏。我離開京城回西秦郡時,他則急匆匆的親自出宮接四嫂,還當著眾人的面將四嫂拽上馬背,兩人一路飛奔回宮。」
徐卉丹聞言瞠目結舌,這真的是她記憶中的寧親王嗎?
「以前我就說過,我有多愛你,四哥就有多愛四嫂,如今相信了嗎?」
明明是在說皇上,幹麼還將自個兒扯進來,這個男人獻寶的心態未免太嚴重了吧。徐卉丹踮起腳尖,調皮的咬了一下他的嘴唇。「王爺有多愛我呢?」
「本王願意馬上跳到床上任你蹂躪。」
她聽見一群烏鴉「啊啊啊」的從頭上飛過去,男人啊,敲竹槓也不能如此厚顏無恥啊,你不覺得丟臉,我都替你丟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