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卉丹嘿嘿一笑,不願意做任何解釋。
「人生在世還真沒幾個能像傻子一樣活得自在。」
「爹如今活得不自在嗎?!」
「每日可以釣魚、下棋、看書,怎麼會不自在呢?」
徐卉丹兩眼一亮,決定充當紅娘。「娘很喜歡下棋,爹可以找娘一起下。」
「是嗎?」
「我與娘下過棋,十次有九次是娘的手下敗將。」
「改日,我一定要與夫人下盤棋。」
「何必等到改日呢?今晚讓娘親自下廚,我們一起用膳,再看爹娘對弈,看是爹的棋藝高過娘,還是娘的棋藝勝過爹?」
永昌侯笑著點點頭,徐卉丹歡喜的趕緊喚來碧芳去福德院傳話,永昌侯回到先前的話題。
「前去北燕郡,路途遙遠,理當多派一些侍衛護送,可是人一多,難免招人注目,徒增閒言閒語,給宮裡添猜忌。我想,除了郭清,你再挑上三名侍衛,另外帶上兩名丫鬟伺候。」
「是,謝謝爹。」
「你一個姑娘家出門在外總是不便,還是換上男裝。」
「女兒與爹的想法一樣。」
「你要有所準備,這一路會很辛苦,吃不好,睡不好。」
「當初芍葯能夠挺著肚子去北燕郡,我又豈會應付不來這一路的辛苦?」
「這會兒天還冷,暖和一點再起程吧。」
「我會做好完全準備再啟程,對了,不知道爹有何話要女兒帶給芍葯?」
臉色一沉,永昌侯道出內心掙扎許久的決定。「告訴芍葯,爹不能為你們做什麼,只能讓你們做自個兒想做的事。」
這是在暗示什麼嗎?爹忠君愛國,是標準的文人,雖說當今皇上令他失望,但也不會就此倒向寧親王,可是,為何現在這話聽起來有那麼一點支持寧親王造反的味道?
「你將我的話帶給芍葯就可以了。」
徐卉丹點點頭。「女兒明白了,必然將爹的話原封不動帶給芍葯。」
過了父親那一關,徐卉丹天天數著日子等待戚文燁的消息,還好不到一個月,郭清就得到消息了,十日後,他們在京城通往北方官道的第一個鄉鎮——仙化鎮會合。
雖然她是一個很重視時效的人,但是不喜歡一直趕路,這會讓她錯過很多沿途的風光。出了京城到仙化鎮至少要一日,她索性提早三日出發,如此一來,就可以在仙化鎮歇息兩日。
這一日,徐卉丹終於起程前往北燕郡,帶上碧芳和秋蓮兩個丫鬟,還有包含郭清在內信得過的四名侍衛。
他們來到仙化鎮,住進當地唯一的一家客棧,待了兩日,文華手下的齊二當家帶領的商隊也來仙化鎮,而戚文燁易了容混在其中;與此同時,打著戚文燁名號的一小隊人馬從碩親王府出京去了西北。
徐卉丹看著易容的戚文燁,一遍又一遍,覺得真是不可思議。雖然在現代也見過化妝的技巧創造出來的神奇,但是真的沒想到一把鬍子配上古代的化妝技巧,竟可以讓一個人老了十歲。
「你這個丫頭盯著男人看都不知道害羞嗎?」戚文燁的口氣聽起來沒有絲毫責備的意思,倒是透著偷悅。
徐卉丹抗議的撇嘴道:「你看清楚,我如今是男兒身。」
「我看你就是個嬌滴滴的姑娘。」還是個天仙般的女子,即使臉上畫滿疹子,還是美得教他無法移開視線。
老實說,她看自個兒這身打扮,還是只有胭脂味,沒有陽剛味,不能不說,這身裝扮其實很阿Q,根本是自我安慰。比起她的裝扮,她更好奇他的易容。
「你每次出遠門都是如此打扮嗎?」
「若是混在商隊裡面,就必須如此打扮。」
「誰是你的替身?」
「一個與我有七分相似的人,不過,他會以皮膚長疹子為由蒙著臉,最重要的是他能夠模仿我的聲音。」
徐卉丹聞募大雙眼,她對替身演員一直很好奇,「我見過嗎?」
「我豈會讓他輕易出現在眾人面前?」
「對哦,他要當你的替身,若是常常出現在眾人眼前,很容易被發現……差點兒就忘了,皇上為何允許你離開京城?」
眼中閃過一道狡猾的光芒,戚文燁語帶嘲弄的道:「我要去西北找一位隱士。」
「隱士?」
「這位隱士上知天文下通地理,能夠算出大梁的國運。」
「這麼厲害?」她不是故意嗤之以鼻,只是不認同,一個國家的興敗用算的,那人還要不要努力?
「我不知道他是否真的如此厲害,但是他曾經見過父皇,直言父皇會死於非命。」言下之意,皇上很清楚先皇死於非命,因此深信這位隱士有預知的能力,說白了,皇上根本是作賊心虛。
徐卉丹沒好氣的撇嘴冷笑,這有何稀奇?若是皇上身邊儘是心懷不軌之人,她也能夠預言皇上必然死於非命。
「真是奇怪,先皇既然得到這位隱士的預言,為何沒有防備呢?」
「先皇識人不明,錯將奸猾的小人當成忠僕。」
「這是何意?」徐卉丹兩眼閃爍如燦爛星光,這個時代太無聊了,豪門八卦最適合解悶,偏偏傻子不便交際應酬,沒有機會聽到豪門秘辛……凡事有利有弊嘛!
戚文燁伸手輕戳徐卉丹的額頭。「你這個丫頭何時成了包打聽?」
「不要叫我丫頭,要叫我小哥兒。」徐卉丹懊惱的揉著額頭。
「小……不行,臉兒水水嫩嫩,一看就知道是個丫頭。」
她無法否認原主這張臉實在美得不像話,只能回以一個鬼臉,他寵溺的一笑,順手拍了拍她的頭。
她突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對了,差點忘了,皇上為何要找那位隱士?」
「皇上近來身子不好,夜裡經常作惡夢。」
第六章 啟程前往北燕郡(2)
徐卉丹又想冷笑了,沉迷女色,身子都被搾乾了,怎麼會好呢?況且能夠坐上這張龍椅,透著弒父的陰影,也難怪夜裡會作惡夢……微微挑起眉,她歪著腦袋瓜瞅著他。
「皇上夜裡作惡夢與你有關嗎?」
「我豈有本事讓皇上夜裡作惡夢?」
「我聽說有那種可以讓人生出幻覺的草藥。」
戚文燁大為驚奇的揚起眉。「原來你還懂得這種玩意兒。」
「我不敢說博覽群書,但也看了不少。」徐卉丹一副很八卦的繞著戚文燁打量了一圈。「你是大商人,能夠為我製作香料當武器,想要取得這樣的草藥應該不難。」
「可惜啊,這事確實與我無關。」這事只怕與後宮那位六宮之首有關。
從皇上邇是皇子之時,方皇后就處處想展現一國之母該有的賢慧,好不容易盼到夫君當了皇帝,她得償夙願,可是這位皇帝卻如同脫韁野馬,縱情聲色,怠惰朝政,眼看著要將大梁帶向毀滅,她怎能不緊張?
她的兒子還小,所以她應該適時給皇上敲打敲打,盼著皇上醒悟過來,振作起來,只是她絕對想不到,這一切會遭到有心人利用。
想想也是,戚文燁在宮裡還不至於有這等通天本領,不過,從戚文燁若有似無的笑容中,她肯定此事絕不單純。
「皇上為何知道這位隱士在西北?」
「最近從西北傳來不少傳言,與大梁的國祚有關。」
徐卉丹笑了。「這事肯定是你動的手腳吧。」
戚文燁笑而不語,沒有否認。
「皇上為何將此事交給你?」
「我有緣見過這位隱士一面,而西北正好是我的封地,我又沒有威脅性,皇上當然只能將此重大任務交給我啊。」
這是她第一次認清楚他的勢力……不,應該說文華的勢力有多龐大,雖然不像掌有兵力的武將可以佔地為王,可是情報在關鍵時刻能夠左右勝負……當今皇上太小看這位弟弟了,如今被人家算計了,真是活該!
「宮裡有這麼多人,就你見過隱士,這真是不簡單。」徐卉丹饒富興味的道。
「父皇是在皇家避暑山莊見到這位隱士,當時身邊只有四哥和我。這事說起來真的很巧合,那一年二哥身子不適,沒有跟去避暑山莊,而三哥因為逼死一名青樓名妓,遭父皇禁足三個月,至於其他皇子,父皇不下令,他們無法湊近父皇。」他也不喜歡待在父皇身邊湊熱鬧,可是他與四哥親近,自然就跟著出去踏青了。
「寧親王也見過這位隱士?」
「是啊,按理四哥在北方,距離西北比較近,可是皇上信不過四哥,這份差事當然就落在我身上了。」
「你若是找不到那位隱士,回去如何向皇上交差?」
「我當然找得到那位隱士。」
「你找得到……難道人在你手上?」
略微一頓,戚文燁避重就輕的道:「文華要找一個人倒也不是難事。」
這個男人不只是狐狸,還是千年的狐狸,皇上肯定不知道自個兒被他耍得團團轉。
「我聽說你與寧親王沒有往來,感情不好,事實不然,是嗎?」
「四哥是我最敬佩的人,文華能夠成為大商人,這背後有四哥相助。」雖然他是皇子,但是銀子不多,而四哥是父皇最寵愛的皇子,賞賜不斷,四哥的母妃香貴妃又出自宣州郡的大族,嫁妝綿延十里,銀子真的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