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卉英回門這一天,徐卉丹果然看見徐卉英和方鈞儒臉色都不太好看,因此打聲招呼她就想溜之大吉了,心想,徐卉英此時應該很想向姚姨娘訴苦,畢竟姚姨娘明日就要被送到鄉下的莊子了,以後也不知道能否再回京城,沒想到徐卉英竟然跑來攔截她。
「這一切都是你的計謀對不對?」
「什麼計謀?」徐卉丹今日沒有縮在碧芳後面,面對一個離開永昌侯府的人,實在懶得再用心機了。
「我和章家狐狸精在臨水亭大打出手,是你一手策劃的,是嗎?」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徐卉丹忍不住皺眉,這個丫頭就不能留點口德,還叫人家狐狸精,她怎麼不叫自個兒潑婦呢?為了毫無威脅的情敵將自個兒搞得如此醜陋狼狽,她真是笨到讓人覺得很可憐。
「你不要裝了,我知道這是你的計謀,你就是要我難看!」當她和章家狐狸精大打出手被方鈞儒瞧見時,她真的嚇壞了,還好哥哥在場,再三請求眾人不要鬧出去,將此事壓下來,之後她身邊的丫鬟們都不見了,而她哪兒也不能去的被關在怡情院。
待靜下來後,她越想越覺得不對勁,一次又一次回想玉梨當時所言,終於想明白了,這是徐卉丹搞的鬼,只是當時自己氣昏頭了,怎麼也沒想到這是一個陰謀。
徐卉丹真的很想拿根木棍狠狠的敲打她,她能不能稍微當個有腦子的女人?將自個兒的愚蠢算到人家頭上,這會不會太超過了?「我可沒有教你跟人家打架。」
「若非你在府裡散播方鈞儒喜歡章家狐狸精的謠言,我怎可能與她大打出手?」這應該稱之為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還是說徐卉英的邏輯有問題?徐卉丹歎了聲氣,盡可能好聲好氣的與她溝通。
「府裡的傳言只道是方家少爺,並未指名道姓;還有,即使奴才們口中的方家少爺是妹夫,妹夫喜歡章姑娘是否是謠言,我不知道。可是,有一件事我很清楚,此事與我無關,你不要硬栽在我頭上。」
「你以為我如此天真好騙嗎?你說無關,就想從此事摘得乾乾淨淨嗎?」
徐卉丹真的是無言了,這個丫頭不是天真好騙,根本是愚蠢無知!
徐卉英的眼中迸出強烈恨意。「我不會放過你!」
徐卉丹搖頭歎氣,不想理她了,轉身走人。
「徐弁丹,我絕對不會放過你!」徐卉英憤恨的在她後面怒吼。
以前聽好友批評某人腦子長歪了,她還哈哈大笑,覺得誇大其詞,這會兒她真的覺得徐卉英很適合這個評語。
「大小姐,三姑奶奶的眼神不太對勁。」碧芳不安的道。
「即使臨水亭的事壓下來,她也認定自個兒被冠上妒婦的惡名,一向自認為了不起的她如何忍受這等恥辱?」雖然很想罵一句「腦子長歪了」,但是她可以理解徐卉英的心情,一時衝動在她身上烙下一個印記,無論別人是否知道,妒婦之名將如同影子隨著她……唉,所以啊,何必那麼衝動,三思而後行難道會吃虧嗎?
「我擔心三姑奶奶會做出什麼對大小姐不利的事。」
「她都嫁人了,還能玩什麼把戲?」
「府裡還有個大少爺,是她的親哥哥。」
徐卉丹搖了搖頭。「你太小看徐容道了,徐容道可不是徐卉英那個笨蛋,若非有利可圖,他絕對不會與我過不去,何況,我在他眼中還是個傻子,對他毫無威脅可言。」
雖說她與徐容道沒有正面接觸,可是從各方收集的資訊顯示,此人性格沉穩,不似其母毛毛躁躁,也不似其妹刁蠻任性,是一個有腦子有想法的人。今日若她是男子,無論真傻假傻,徐容道就一定會想法子除掉。
「三姑奶奶若去求大少爺幫忙,大少爺不可能不幫忙。」
「徐卉英已經嫁出去了,不是想見徐容道就可以見到,想求徐容道幫忙,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再說,徐容道是一個想做大事的人,忙著結交權貴都來不及了,豈會將心思浪費在這種小事上面?」
這麼說也有道理,可是,碧芳覺得還是當心一點比較好。「至少大小姐在各院的眼線不要撤了。」
「福祿院留著,怡情院倒沒必要,那兒如今只剩看守的丫鬟婆子。」
「怡和院呢?」碧芳就是不放心徐容道,不可否認,原先三姑奶奶設計陷害大小姐的事,大少爺也有一份。
「若是你真的不放心,就將我們撒在怡情院的銀子轉到怡和院。」
碧芳終於鬆了一口氣。
徐卉丹失聲一笑。「碧芳,輕鬆一點,即便上戰場,也不是時時都在擊鼓。」
「大小姐可能都忘了,但是奴婢一直記得大小姐第一次落水後的那段日子,若不是靠著二小姐在侯府步步為營護著大小姐周全,大小姐很可能早就沒命了。」回想那一段日子,碧芳還心有餘悸。
可憐的孩子,過去的陰影太深了……她不也是如此嗎?因為老爸在外面的私生子製造假車禍想向她詐財,從此看老爸那幾個私生子女都是詐騙集團。
「我知道了,我不會掉以輕心的,你可以放心了嗎?」
碧芳噗哧一聲笑出來,真的放心了。大小姐聰明機靈,可是正因為如此,總覺得沒有任何事會超出掌控之外;這麼一來就容易掉以輕心,給了人家算計的機會。
除了來到這個時代,不時思念再也無法見到的親友,徐卉丹從來沒想到會想念某一個人。這種感覺對她來說很陌生,因為見不到一個人,就擔心——他平安無事嗎?他會不會少了一個胳臂斷了一隻腳?他們還能相見嗎?
總之,她不是很喜歡這種心情,她的心思應該用在如何賺錢,堆積可愛的金元寶上。
為何她會想念他呢?徐卉英回門之後,她就全心投注在打理玉寶閣的事上,也托妹妹芍葯的福,玉寶閣漸漸得到權貴之家夫人小姐的青睞,不過,她並沒有放棄搭上文華的可能性,所以,每次去玉寶閣,回程必定走訪聚寶齋,不單單為了那個可愛的金元寶,更是想跟戚文燁再好好談談。可是,以前想見他就見到,而這幾次卻連連撲空,不知不覺一顆心就被提得高高的。
難道因為他是皇子,她才會將投注在賺錢的腦子轉移到他身上嗎?沒錯,就是這個原因,皇子的身份很尊貴,可是腦袋瓜無時無刻不在搖晃,老實說,一刀砍下去斷頭,也就一了百了,就怕圈禁,十三爺胤祥在貝勒府苦熬了好些年,那日子是人過的嗎?幸好他最後可以走出來,還成了鐵帽子王。
好吧,她真的很擔心他,所以今日她忍不住直接找二掌櫃間個明白。「六皇子近日都沒有來嗎?」
「徐姑娘有事嗎?」
「沒有,只是許久未見。」
「六皇子要迎娶側妃了,最近不會來聚寶齋。」徐卉丹怔愣了下,感覺心好像被什麼東西紮了一下。
「迎娶側妃?」
二掌櫃苦笑,難掩無奈道:「太后賜婚,六皇子要迎娶輔國公的外孫女。」
一頓,徐卉丹不悅的挑起眉,這位太后真的很討人厭,都病歪歪了還在人家的婚姻大事上頭搞怪,而且又是輔國公府……難道想將六皇子綁在太子那艘船上嗎?
回到永昌侯府,徐卉丹失神的窩在炕上,感覺胸口有一股氣,可是又說不上來在氣什麼……這真是好笑,他被迫迎娶側妃與她何干?這個時代的男人三妻四妾實屬平常,況且是個王爺,後院也不知道有多少女人,自願也好被迫也罷,不過是數字不同,他個人很可能無感,她為何有氣呢?
「大小姐為何悶悶不樂?」碧芳送上一盞溫溫的金絲紅棗茶。
搖著頭,徐卉丹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茶。
「奴婢還是第一次見到大小姐如此哭喪著臉。」
「哭喪著臉……我有嗎?」徐卉丹放下手上的茶盞,努力揚起唇角擠出笑容,不過她自個兒都可以感覺得出來比哭得還難看。
碧芳抿嘴一笑。「大小姐在想六皇子嗎?」
「我……他與我何干?我為何要想他?」
「他可以幫大小姐找到文華,大小姐當然會想他。」
這就是謊言被人家戳破的感覺嗎?真的好想重新倒帶,坦率的承認她確實在想他,可是,不是女孩子想念男孩子那種特別的情感,只是單純想起他。
「我只是在想,太后不是病得很嚴重了,為何還賜婚?」即使謊言被戳破了,人還是會出於本能的想掩飾真相。
碧芳壓低嗓門道:「二姑奶奶曾經提起宮中情勢,因為朝中勢力大部分握在太后手上,皇上不得不立榮貴妃所出的二皇子為太子,可是皇上最喜歡也最滿意的兒子是四皇子,皇上甚至私下透露過想立四皇子為太子。若太后發生意外,皇上有可能廢了二皇子另立四皇子,也正因為如此,如今病得這麼嚴重,太后更急於鞏固各方勢力,在幾位皇子身邊安插棋子,不讓幾位皇子有輕舉妄動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