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疏影側著腦袋,盡量與他保持一點距離,「沒想什麼。」
周睿明顯不相信她的話,他語帶笑意地說:「你不是很清楚抗拒從嚴的道理嗎?」
話畢,他又湊近了一點,那張英氣逼人的臉幾乎貼到眼前,余疏影連說話都不順了,「你……你想幹什麼?」
「你問的是我現在想幹什麼?還是帶你回來幹什麼?」周睿的嗓音越發低沉,由於靠得近,他們甚至能感受到對方的一呼一吸。
「你不能亂來啊……」
其實周睿真沒想過亂來,他把余疏影帶回來,只是想跟她安安靜靜地相處一陣子,不被任何人打擾。沒想到這丫頭不僅警覺性高還滿腦子壞思想,剛才換鞋的時候,她的表情變了又變,他大抵能猜到她臆想了什麼情景。
她走去關門的時候,有那麼半秒,他真以為她會奪門而出,當看她故作鎮定地將門關上時,他玩心一起,忍不住過去逗弄她,結果她立即不淡定了。
周睿玩上癮了,根本停不下來,他二話不說把她橫抱起來,長腿一邁就往客廳走。
一陣天旋地轉,余疏影還沒反應過來,已被放在長沙發上,只得到半瞬的自由,他的身體就壓了上來,連聲音都發不出來,她的唇已被堵住,火熱的唇舌碰撞交纏,漸漸地,她渾身放軟,像一江春水般倚在他身下。 他們越吻越深,周睿意識到有失控的危險,果斷地將唇挪開。他將額頭抵在她的額間,聲音低啞地問:「這跟你想像中的亂來有沒有不同?」
余疏影呼吸凌亂,眼睛像蒙上了一層水霧,那目光柔軟纏綿,周睿有種被看到心坎裡的衝動,他的心微微一動,一時沒忍住又親了下去。
這個吻霸道卻克制,而他的眼裡只有愛意,沒有情慾。
再一次被放開時,余疏影的臉蛋因缺氧而通紅,他們沉默地凝望著對方,察覺他唇角乍露的壞笑,她頓悟,「欸,你這人怎麼這麼壞……」
她的唇瓣被吻得嬌艷欲滴,周睿用指腹摩挲,語氣略帶惋惜,「我想我不能再隨便逗你了……」對上她那雙勾人的眼睛,他的眸色變得幽深,「我真擔心我會……情不自禁。」
腦子似乎有顆巨型炸彈爆開,余疏影使勁將身上的男人推開,「你別鬧了!」周睿坐起身子,伸出手臂將人勾了過來,「不鬧了,讓我抱抱你。」
余疏影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窩進他的胸膛。不知道為什麼,她明知道這男人充滿危險,但還是忍不住靠近。
自從余軍阻止他們往來,他們就沒有機會像現在這樣安靜地待在一起,直至此刻,他如願將她抱在懷裡,才覺得這一切是真實的。
待情緒平復後,他突然問:「剛才是不是被嚇傻了?」
聽見他這麼問,余疏影狠狠地在他腰間掐了一把,一是表示不滿,二是為了報復。
周睿疼得繃直了身體,但沒有發出半點聲音。他動作輕柔地順著她的長髮,半晌以後才說:「對不起,下次不會這樣了。」
「你不是說情不自禁嗎?」危機過去以後,余疏影的膽子又大起來,「到時候,你真能控制得了?」
沉吟了下,周睿贊同地點頭,「有道理。」
余疏影試著將他的手臂推開,「那你以後不要親我,更不要帶我過來了。」
周睿扣住她的手腕,顧左右而言他,「你渴不渴?」他起身往廚房走,邊走邊問:「想喝什麼?」余疏影沒有特別要求,「隨便吧。」說著,就跟著他一起走進廚房。
將冰箱打開,裡面除了礦泉水就是啤酒。周睿環顧了一圈,最後拿出幾個蘋果開始削皮,他的動作嫻熟,果皮一圈一圈地削下,從頭到尾都沒有斷。
余疏影托著下巴看著他,表情半是困惑半是驚訝,她還是沒有辦法想像當年連飯都不會做的男人,現在居然能成為烹飪界的達人。
周睿對她說:「我本來想給你做一杯蛋奶酒,但想到你那點酒量,還是算了。要是你醉倒在我這裡……」余疏影又警覺起來,她問:「要是我醉倒在你這裡,你會怎樣?」
他半真半假地說:「這回得把你綁起來。」
抽空將搾汁機的電源線插上,周睿就將削皮後的蘋果切塊。蘋果的氧化迅速很快,而他的動作更快,手起刀落,動作十分嫻熟,連半分猶豫都沒有,余疏影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低低地驚歎了一聲。
周睿告訴她,「我在西頓上的第一課就是刀功。你別以為只是動動刀子就完事,那些老師傅的要求挺變態的,無論是馬鈴薯絲還是洋蔥絲都得切得粗細相同、長短一致。」
「你還真的學過廚藝呀?」余疏影感到不可思議,像周睿這種人,那雙手就應該握握鋼筆、敲敲鍵盤,真沒想到他會費心費時去學廚。
「上次我說過,我跟的第一張大單就是西頓廚藝學院。不過我沒有告訴你,我為了那張訂單足足在西頓上了大半年的課程。」
一直以來,西頓廚藝學院都是跟巴黎另一家很出名的酒莊合作。那座酒莊出品上乘,合作期間沒有鬧出任何事端,西頓對其非常滿意。
斯特對這個大客戶虎視已久,可惜幾次出擊皆無功而返。恰逢周睿正式進入斯特,公司高層便決定將這項艱鉅的任務交付於他。
董事會裡除了父親周立銜以外,還有四位股東,其中一位是父親的堂弟周立堅。周立堅在公司黨羽眾多,可惜他膝下只有兩個女兒且無心經商,周睿的到來讓他的勢力受威脅。這任務雖美其名為考驗,但實際上是怎麼一回事,眾人皆清楚得很。
大家都心知肚明要搶到這張訂單並不是容易的事,況且周睿年資尚淺,欠缺實戰經驗,要攻下這座城池更是機會渺茫,然而就在大家都等著看笑話時,周睿卻拋下手頭事務,在西頓待了大半年。
周睿之所以這樣做,無非是為了知己知彼,只有深入瞭解西頓對葡萄酒的要求,這張訂單才能落到他手裡。畢竟,要打動西頓的名廚和美食專家,需要的是葡萄酒的獨特風味和絕好品質,而不是品牌那自吹自擂的評價,以及那唯利是圖的心。
事實證明,周睿這一步棋走對了。他憑藉自己對甜點的瞭解,運用不同的酒作為原料,令甜點的口感和味覺產生不一樣的改變。
對於普通人來說,這些改變是微不足道的。然而對味蕾高度敏感的名廚大師來說,卻是舉足輕重的變化,越是廚藝接近巔峰就越是精益求精,他們最終被周睿說服,改而與斯特長期合作。
得知事情的全部經過,余疏影再度驚訝,她托著下巴用崇拜的目光看著周睿。
提起這些時,周睿的語氣淡然,雖然他沒說這過程有多艱難,但她能想像他下了很多苦功。否則,像他這樣毫無廚藝基礎的人,根本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有這麼大的進步。
想到這裡,她突然問:「很辛苦吧?」
周睿的動作一頓,半秒以後,他說:「其實我還有私心的。」
「嗯?」她露出困惑的表情。
他沒有回答,反過來問她,「你知道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你的嗎?」聞言,余疏影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
周睿將蘋果塊放進搾汁機,按下啟動鍵後,他回身說:「我第一次下廚,是在你家的廚房。當時我手忙腳亂的,不僅把菜燒糊了,而且還不小心把陳醋當成醬油。吃的時候,我沒嚼幾下就吃不下去,反而是你還在那裡死撐著。」
伴著搾汁機運作時的嗡鳴聲,周睿的話隻字不漏地落入余疏影耳中,她把玩著自己的手指,聲音隱藏著幾分歡喜還有一絲羞澀,「所以,你很感動?」
「不是。」周睿裝模作樣地虛咳了一聲,接著說:「我覺得你有點笨,那些菜這麼難吃,你也不摔筷子,還裝出一副津津有味的樣子。我也有舌頭,到底好不好吃,難道我會不知道嗎?」
見她狠狠地瞪了自己一眼,周睿忍俊不禁,很快又斂起笑容,認真地說:「可是,我就是喜歡這樣的你,你是我見過最可愛的傻姑娘了。」
余疏影突然意識到周睿在跟自己表白,他的聲音躥進耳中,直達心房。她輕輕地咬住下唇,眼眸低垂。
他繼續說:「當時,在我提出那個方案時,我父親曾建議讓我的下屬替我學廚,我拒絕了,我說我才剛畢業,肯定比其他人更容易接受新事物。他們誰都不知道,我其實真有興趣學廚藝,因為我希望下次有機會為某位傻姑娘下廚的時候,她不用再勉強自己下嚥,還裝出一副津津有味的樣子。」
面對她的沉默,周睿伸手輕撫她的臉,沉聲說:「你不給我一點表示嗎?」
就在余疏影不知所措時,搾汁機恰好傳來提示音,她朝料理台走去,「果汁弄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