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呀。」她很不給面子地回答,他做的那些黑暗料理,至今她仍記憶猶新。
周睿笑了笑,「那是我第一次下廚,能有那種水準應該很不錯吧?如果換你第一次下廚,說不定會把廚房給燒了。」
余疏影順口接話,「原來你的第一次給了我呀?」
話音剛落,周睿便側著腦袋,目光不明地看著她,余疏影瞬間意識到這話有點別樣的意味,她有點不好意思,於是換了話題,「對了,你跟嚴世洋怎麼認識的,你們好像很熟。」
「我們在巴黎認識的。當時我剛進斯特,第一個大訂單是西頓廚藝學院,嚴世洋恰好在西頓學廚藝,碰面多了,自然就熟悉了。」
西頓廚藝學院創立於二十世紀,是世界聞名的廚藝學院,主要課程包括烹飪、甜點和釀造葡萄酒。光聽見這名字,余疏影就興奮得滿眼紅心,「哇,你是怎麼拿到訂單的,快點告訴我嘛!」
「要拿這訂單還真不容易。」周睿用指腹摩挲著玻璃杯外壁,隨後便將這經過從頭到尾地說了一遍。
余疏影靜靜地聽著周睿那段曲折的過往,心情也隨著起伏不定,直到他說到成功簽約,她才鬆了口氣,有點感慨地說:「我要是你的話,我可能早就放棄了。」
他揚起頭吐了一口氣,「有太多人盯著我,我不能說放棄就放棄。」
余疏影托著下巴思索了幾秒,問道:「周睿,你其實不是斯特的普通員工吧?」周睿稍稍側過腦袋,語氣淡淡地說:「我爸是斯特的股東。」
在書房裡聽著周睿跟父親商討財務報表時,余疏影就猜到他在斯特的職位不僅僅是亞太區負責人那麼簡單,可如今得到他親口承認,她還是感到驚訝。
對此周睿顯然沒有多談的意思,他說:「時間不早了,回房間休息吧。」
周睿讓她住在主臥隔壁的客房,床鋪已經收拾好了,深色的床單和被套上只有暗紋,簡單素雅,跟他主臥的風格很像。
「開關在這裡。」周睿說:「我家裡沒有夜燈,你怕黑可以留一盞床頭燈。」
「好的。」余疏影應聲。不消半秒,她又說:「謝謝。」
她坐到床上試了試,床褥很軟,躺上去一定很舒服。抬眼發現周睿還站在門邊,她又站了起來,「還有事嗎?」
「沒有。」周睿說:「早點休息,晚安。」
「晚安。」
余疏影有點認床,躺在陌生的床鋪上不太容易入眠,輾轉反側了很久才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翌日醒來已是日上三竿,明媚的陽光從窗戶滲進,地板上好像灑滿了金黃色的細沙。
余疏影懶洋洋地從床上爬起來,走進客房的浴室以後,想起她用過的洗漱用品全在主臥的浴室裡,她對著鏡子理了理那件寬大的睡衣,接著才走出房間。
主臥的房門沒有關緊,余疏影敲了敲,沒有人應聲,經她這番動作,門縫擴大了些許,她微微傾身貼著門板想往裡面探看,突然之間,房門毫無預兆地被人從裡面拉開,余疏影向前撲,沒來得及驚呼,身體已經撞進了一個充滿陽剛氣息的懷抱,緊接著,一條結實的手臂就環在了她腰間。
余疏影狼狽的抬頭,首先入目的是小半截性感的胸膛,再往上則是周睿那張英氣逼人的臉,對上他那雙眼睛,她的大腦突然白花花一片,動了動唇卻不懂得說話。
周睿看著她,「你靜悄悄地趴在門板上,不是想偷窺我吧?」
他的聲線有些許慵懶,尾音微微下沉,落入耳裡,余疏影覺得耳朵深處的神經都騷動起來。她動了動手指,猛地發現自己正胡亂地抓住周睿的衣服,連忙將手收回來。
余疏影無辜地舉著雙手,小聲地對周睿說:「那個,你能不能先放手?」
儘管她努力裝得很鎮定,但周睿還是看出她內心的侷促與不安,唇邊笑容緩緩綻開,他饒有興致地問:「要是我說不放呢?」
余疏影沒想過周睿會說「不」,不用照鏡子,她也能猜到自己此刻的表情有多詫異。
周睿雖沒有進一步動作,但也沒有放開她。她眼睛眨都不敢眨,滿臉警惕地盯著他,「為、為什麼不放?」
「你說呢?」周睿將問題重新拋給她。
余疏影腦海裡閃過的,竟然是偶像劇裡男女主角撞到一起以後,雙方意亂情迷就開始接吻,吻著吻著便倒在大床上,衣服一件一件地拋到地板上的畫面……
懷裡的人目光渙散、表情嬌羞,周睿笑道:「你在想什麼,臉這麼紅?」
還沉浸在偶像劇裡的余疏影開始慌了,她連聲音都在微抖,「你不是要親我吧?」
「這個主意不錯。」話畢,周睿就低下頭作勢要親她。
那張俊臉越湊越近,她嚇得緊閉著眼睛,雙手死死地摀住嘴巴,嗚嗚地說:「不要啊!」
箍在腰間的手臂又收緊了幾分,她渾身僵硬地等待著厄運降臨,結果等到的不是周睿的唇,而是他那低沉的笑聲。
余疏影顫顫地掀開了眼睛,周睿正努力地憋著笑,他的身體也輕微地抖動起來。她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被這可惡的男人耍了,她用力地捶他的胸口,「無聊!幼稚!」
周睿擺出一副吃痛的樣子,摀住被捶的地方,「下手這麼狠,把我打成內傷怎麼辦?」余疏影趁機掙開他的禁錮,躲得遠遠的,「那也是活該!」
她的臉蛋緋紅,神情卻像被惹毛的小貓咪,急得尾巴都豎了起來。周睿收起玩心,連忙哄她,「別生氣,開個玩笑而已。」
「誰要跟你開玩笑啊!」余疏影瞪著他。
「哦?」他挑眉,「原來你不希望這只是玩笑?」
余疏影更是惱羞成怒,她低吼,「你還說!」
「不說了。」周睿知道再逗下去這丫頭真要翻臉了,他斂起笑意,「你是過來用浴室的吧?快點進去刷牙洗臉。」
聽了這話,余疏影吭也不吭半聲,低著頭走進浴室,不輕不重地甩上了浴室的門。靠在門板上,她雙手下意識地交疊在胸前,忍不住低低地哀嚎了一聲。
心臟怎麼跳得這麼劇烈呢?耳根燙得這麼厲害又是為了什麼呀?
捂緊自己的臉,她努力冷靜下來,只是她越強迫自己不回想,就越無法甩掉那段記憶。
刷牙的時候,余疏影看著鏡中的自己,腦海裡突然冒出周睿親吻自己的畫面。假如他當時真的親了上來,她好像不會討厭他、怨恨他,而那感覺好像也不是那麼糟糕……
這個念頭讓她大吃一驚,她有點慌亂,嘴裡的牙膏泡沫差點就吞進了肚子。
直至走出浴室,余疏影的心情還未完全平復,她雖然表面沉著鎮定,但心裡好像有小鹿在亂撞。
主臥裡空蕩蕩的,這麼寬敞的空間連走路也有回聲。余疏影張望了下,就看見昨晚被送去乾洗的衣服,此時正掛在浴室外頭。
換好衣服後,余疏影才去找周睿。下樓梯的時候她暗自思忖,可能是最近跟周睿相處的時間太多,所以才會冒出這種莫名其妙的念頭。都怪周睿,沒事開這種玩笑做什麼!
周睿正在廚房裡烤吐司,聽見她的腳步聲,他沒有回頭,只說:「你的衣服剛送回來了,換好就過來吃早餐吧。」
在他端著盤子上桌的時候,余疏影悄悄地觀察著他,他還是那副高深莫測的模樣,她根本沒能看出什麼端倪,莫名有點憤慨,於是拿起吐司狠狠地咬了下去。
周睿抬眼看了看她,唇邊彎起了一個很輕的弧度,「它跟你有仇嗎?」余疏影的動作頓了頓,隨後便小口小口地吃著。
對面的人不答話,周睿就問她,「還在生氣?」余疏影悶悶地回答,「沒有。」
她低著頭,周睿側著腦袋端詳著她的表情,「真的沒有嗎?」
對上周睿的眼睛,余疏影有種被看透內心的感覺,她撇了撇嘴,「假的。我很生氣,非常生氣,極度生氣!這答案你滿意了沒?」
把塗好果醬的吐司推到她面前,周睿興致盎然地問:「那你是不是打算跟你爸媽告狀,說我欺負你呢?」
余疏影沒跟他客氣,她拿起吐司又一次狠狠地咬下去。要是她跑去跟爸媽告狀,爸媽會向著自己還是向著周睿都是個未知數呢!
吃完早餐,周睿回臥室換衣服,離席之前他指了指餐桌,「東西放著吧,等下打掃阿姨會過來清潔。」余疏影困惑地說:「你不是說你不請打掃阿姨的嗎?」
周睿逕自往樓上走,沒有回答。看著那沉默的背影,余疏影反應過來,原來他上回在樓梯說的話,全部都是逗她玩的……
第3章(2)
儘管是週末,但周睿還是得回公司處理要緊的事務。他原本打算先送余疏影回學校,但見她都沒說話,乾脆就帶著她一起回公司。
這半個月來余疏影都跟在周睿身邊,不過他們多數是拜訪客戶或是在展館幫忙,她從來沒有去過他們公司。斯特位於新興商業區,余疏影很少在這一帶走動,她好奇地張望著車窗外的建築,直至周睿將車子駛近停車場,她才收回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