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被人趁機抹黑,璽御早料想到,所以沒有太訝異。此刻的他根本無心理會謠言對他造成的影響,只想趕緊將陶天香從地牢中救出來。
但那些孩子都已死了,死無對證之下,加上外頭說她是妖巫的傳言沸沸揚揚,處境對她著實不利。
而部分關於陶天香下咒,害璽王病況加劇的謠言也在王宮內掀起一陣風暴,朝臣們因此對她頗為忌憚——
「應該盡快將那妖巫處死!」
「沒錯,免得她又下咒害誰,擾得大家不得安寧!」
朝堂之上,百官議論紛紛,璽御及璽律也在場,而璽王因病休養的這段時日,都是由宰相主持早朝。
「本殿下已經說過,她並不是妖巫,使的也不是妖術,只不過是大家不曾見過的障眼法小把戲而已。」璽御冷著臉,一人力辯眾多朝臣,「況且她若真是妖巫,又怎會被關在地牢裡這麼多日,不見獄卒們被妖術所害。」
「或許……她是因為某些不知名原因暫時使不出妖術,那些獄卒們才能活得好好的。」其中一人說。
「還有,王之所以病重的傳言,二殿下該如何解釋?有道是無風不起浪,事出必有因。」又有一人問道。
「哼!欲加之罪,何患無詞?」
璽律從一開始就默不作聲,靜靜地看著璽御扞衛陶天香的清白,直到現在才開口,「各位,既然王弟口口聲聲說那名女子是無辜的,而孩子們的死也沒有確切的證據能證明和那名女子有關,倒不如……就來一場試驗,由上天告訴咱們,那名女子到底是不是清白的吧。」
群臣一陣嘩然,「大殿下,您的意思該不會是……要用真實之火?」
璽御震愕地緊皺起眉,沒想到璽律竟打如此惡毒的算盤,要置陶天香於死地。
「沒錯,就是真實之火。」他淡淡一笑,「若是那女子能順利通過真實之火的考驗,就表示上天承認她的清白,那咱們也無話可說。」
真實之火是璽國流傳已久的一種火刑,通常用在有爭議的罪人身上,若罪人能從火刑中安然離開,那就表示上天認為此人並無罪過,得以無罪開釋,反之,罪人要是在火刑中死亡,就表示此人真的有罪,上天予以懲治。
受刑之人會被綁在一根木頭上,緊接著以他為圓心,在距離兩步之外開始擺柴火,將其團團包圍住。柴火的數量約有三步距離寬、半個人高,放火時會從最外圍開始燒起,火勢逐漸向內蔓延,將罪人緊緊包圍住。
如果罪人能自行從火場中逃出,或當火勢熄滅後依舊還活著,那就表示罪人通過考驗。只是從古至今,沒有一個人能從火刑中存活下來,他們全都在大火中央被活活烤死,死狀甚為可怕。
璽律毫不畏懼迎向璽御的瞪視,他就是要璽御眼睜睜看著自己在意的女人死在火場,以此狠狠地打擊他。
等陶天香在火刑中一死,大家就會更肯定她妖巫的身份,而曾經藏匿妖巫的璽御便永不能翻身,甚至直接失去繼承王位的資格。
朝臣們討論過後,覺得這方法非常可行,與其一直在這裡僵持不下,不如乾脆讓上天來決定陶天香到底有沒有罪。
宰相見除了璽御外,其他朝臣都贊同用真實之火來解決這件事,便開口做出決定,「既然如此,那就擇日舉行真實之火,以定陶天香是否有罪。」
眼見已經無法阻止她面對火刑,璽御雙手緊握成拳,暗自咬牙,他心裡非常明白,這一切肯定又是璽律搞的鬼,就是想要打擊他。
可他不會被打倒的,也不會讓心愛的女人受這莫名其妙的刑罰,白白送死。
早朝結束後,璽御馬上回到府邸,刻不容緩地召來明見及任諺,說出自己的決定。
「我打算劫牢,無論如何都要在火刑之前將天香救出來。」
「殿下請冷靜。」明見擔心地阻止,「大殿下肯定猜到您會劫牢,您要是這麼做,就正好中了大殿下的計。他不只會在您劫牢時阻攔,要是讓人知道二殿下為了女人做出劫牢的不智之舉,您的處境將會更加艱難。」主子現在已經被憤怒左右,欲衝動行事了,他絕不能讓主子衝動下去,這樣狀況只會越來越糟,沒得挽回。
「難道你要我眼睜睜看她受火刑而死?」璽御怒吼出聲,「她是無辜的,她是因為我才會遭人算計,我絕不能順了璽律的意!」
「殿下,您這麼做會毀了自己的前——」
「夠了,不必再說!」璽御打斷明見的勸阻,「我心意已決,你要是不幫忙還想繼續勸阻,就離開吧。」
若是救了她會讓他失去王位繼承權,他也無所畏懼。在他心中,她比任何事都重要,他寧可捨棄王位也不想失去她。
不管和她的生離或死別,他都不想面對,無論要付出多大的代價換回她,他都接受,沒有第二句話。
明見輕歎一聲,既然主子執意這麼做,他和任諺也只能硬著頭皮遵命了,只望能順利救出陶姑娘。要是她有個萬一,他們真擔心主子不知會失控到何種程度。
反正他們的情況處於絕對劣勢,再糟糕也就這樣了,乾脆豁出去拼了吧。
第5章(1)
陶天香一人被關在陰暗的地牢裡,內心始終忐忑不安,難以成眠。
雖然獄卒沒有刁難虐待她,忌憚她「妖巫」身份,能避多遠就避多遠,她還是感到很害怕,希望能早點離開這裡。
不知璽御在外頭找到證據幫她洗刷冤屈了沒?如果真有人可以栽贓嫁禍給她,那證據一定很難找,他會如何處理?
她不由得苦笑。結果到最後,她闖出來的禍還是需要他想辦法幫她收拾,而她一點用都沒有,只能無助地待在牢中等他將自己救出去。
不一會,原本安靜的地牢內突然出現有人走動的聲音,陶天香本以為是獄卒又來送飯了,沒想到定睛一看,站在牢房外的除了獄卒,還有另一個人。
是璽御!他來帶她走了嗎?
冷瞪獄卒一眼,他語氣顯得有些不耐,「還不快將牢門打開。」
「是。」獄卒趕緊開鎖,不敢怠慢。
陶天香欣喜地看著他,眼中不禁泛起淚光,「璽御……」
一進到牢裡,他便蹲下身將她緊緊抱入懷中,心痛不已,他心疼她在牢裡吃苦受罪,卻無法將她帶出去。
他視若珍寶的人兒啊,只要再忍耐幾日就好,他絕對會將她從牢中救出,不讓她再受到任何委屈。
她開心地緊緊回抱住他,他懷中熟悉的溫度讓她鼻頭一酸,更想哭了。真想就這樣一直賴在他懷裡,不要和他分開。
未免獄卒聽到他們的談話,璽御沒有鬆開手,始終與她緊緊相依,在她耳邊輕聲詢問:「在這裡,他們有沒有欺負你?」
「他們似乎很怕我,所以不敢。」她苦中作樂地笑著搖頭。
「不敢最好,那就讓他們繼續怕下去吧。」
「那……孩子們被害死的事……」
「沒有結果。他們不在乎結果,只想要你消失,」璽御更壓低嗓音,只讓她聽到他的話,「三日後的半夜,我會帶人來劫牢將你救出去的,你只要再忍耐三日就好。」
「什麼?」他要劫牢?要是被人發現了,對他很不好呀!「璽御,你不能……唔……」
他強勢吻上她的唇,阻止她將拒絕的話語說出,想以此軟化她的心,讓她順服的聽話行事。
一吻暫罷,他捧住她的臉,和她額抵著額,再度哄勸道:「天香,聽話,等我來救你。其他的你不必擔心,一切有我。」
陶天香因他突如其來的吻亂了心魂,好一會都無法回過神來,但好不容易清醒後,她還是無法同意他這麼做。這太危險、太亂來了!
「告訴我,在我被關起來後,到底又發生了什麼事?」
「這你不必管……」
「我要知道,求求你告訴我。」
拗不過她的懇求,璽御輕歎一聲,簡單地告訴她朝臣們是如何決定非置她於死不可。
陶天香越聽越訝異,忍不住瞪大眼,「真實之火?他們真的相信無罪之人可以從火刑中順利活下來?」
「曾經接受過火刑的人,沒有一個活下來,他們打的如意算盤是,相信你必死無疑。」
難怪璽御決定冒險劫獄,這根本就是存心置她於死地,不管她是不是清白的,他們都不在乎了,只要她死。
她很不甘心,才不要蒙受不白之冤而死,但她也不能讓璽御為了她冒險劫牢,毀了自己的前途。
陶天香思考了好一會,才又問:「要是我真能順利從火刑中逃出,他們真會承認我是清白的嗎?」
「天香,你想做什麼?」璽御擔心地緊皺起眉。
「我可以想辦法,看能不能從火刑中逃出來。」
「別做傻事。」他焦急地制止她這可怕的念頭,「難道你還沒聽懂?從沒有一個人可以從火刑中逃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