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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頁     樓雨晴

  挨了一個星期,實在是受不住內心的焦慮。他臨去時的那一眼,反覆迴繞腦海,深怕再這樣下去,真要失去了他,顧不得母親仍在這裡,深夜悄悄撥了電話給他。

  「你知道現在幾點了嗎?」很冷的嗓音從另一端傳來。

  「凌晨兩點……」她吸嘴。「因為我媽在這裡,我……」

  楊季楚最痛恨的,就是她遮遮掩掩的態度,她在凌晨兩點撥電話來,還不知死活踩他的地雷,修養再好都很難不炸她個屍骨無存。

  「那麼見不得人,還打什麼電話?」

  「不是的,季楚,我可以牽著你的手,坦然地面對全世界,就是沒有辦法面對她,我欠馮家太多太多,我不想要你陪我一起承受罪責……」

  「既然和我在一起,那麼罪無可追,不如就斷了吧,何必為難?」

  「我不是那個意思!」

  「是不是已經不重要了,你無法坦然承認我們的關係,那就到此為止,我楊季楚沒有那麼卑微,得遷就一個把我藏起來的女人。」

  他給過她機會了,她卻只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辜負,從不知珍惜,他還期待什麼?心灰意冷地掛了電話,他決心不再聽她一言半語。

  她怔征然,拎著斷了訊的話筒。

  他從不曾掛過她電話,再氣她都不曾。

  前所未有的不安湧上心房,隱約意識到這一回,他怎麼也無法諒解她了……

  失去他的恐懼,讓她無法再顧及其他,隔日便慌急地到學校找他。

  他似是鐵了心,從頭至尾視她如無物,上完課便轉身離開,看都不看她一眼。

  「季楚……」

  他充耳不聞。

  「季楚!」她抬手,揪住他衣角,想留住他的步伐。

  他回身冷冷一瞪。「不要在大庭廣眾鬧笑話。」

  他聲音好沉,帶著難以抗拒的警告,她怔征然鬆了手。

  現在才知道,他生起氣來的樣子有多可怕,不需提高一分音量、也無須口出惡言,只是毫無溫度的冷眸一瞪,就讓人渾身膽寒。

  砰!研究室的門,當著她的面一關,賞上一碗閉門羹。

  一連找了他數日,他連開口的機會都不給她,全無氣消的跡象。

  但……這只是生氣那麼簡單嗎?她痛苦地閉上眼。明知他在意的是什麼,卻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

  深吸一口氣,才剛抬起手,緊閉的門在她敲下前開啟。「季楚,我決定了!如果你——」

  「你決定什麼與我無關,不必告訴我。」他抬起左手,讓她看清圈在無名指上的銀戒。

  「我要結婚了,請別再來找我,那會讓我無法向未婚妻交代。」

  她愕然,被他突如其來的反擊給震得無法反應。

  想斷得一乾二淨、想證明不是非她不可,但是看著她蒼白如紙的面容,卻沒有想像中的快意。

  移開視線,不願再給任何一分關注,說完該說的,他決然而去。

  「季楚……」她顫聲喚住他。「你是認真的嗎?」

  「當然。我沒必要拿這種事騙你。」

  他是認真的,這一回,不是純粹氣氣她、嘔嘔她這麼簡單,他真的不要她?

  「所以,是真的下定決心了?」

  倚靠窗邊的身影無意識地把玩著無名指間的銀戒。

  「不下決心,行嗎?」他無法預期,未來還會有多難堪,是該趁著還有一點尊嚴,作個了斷了。

  這只對戒,原是六年前,預備用來承諾冉盈袖的未來,要她安心去飛,卻沒能送出手。

  剛剛在研究室,不經意翻出舊時物,扔不了手,一氣之下倒成了斷情之物,想來,還真是諷刺。

  「我一直沒問你,她的上一段婚姻處理得如何?」見他不明顯地一怔,汪詠靚愣然驚喊。「不會吧?你沒問……」

  「……她說,不會讓我當第三者。」

  於是理所當然地認為,她必是解決了自身的問題,才敢回來找他。

  她曉得他的脾性,若她有膽讓他成為她的外遇,承受那樣的羞辱,他死都不會原諒她。

  所以,她不提,他也就不問了,畢競,那不是個愉快的好話題。

  「……楊季楚,你真是昏頭了你!」明明是腦袋那麼清楚的人啊!怎麼……

  他苦笑。「遇到她,從沒清楚過。」否則,六年前就該醒了,又怎會讓自己落到今天這地步。

  「那現在呢?你打算怎麼辦?」話都說出口了,到哪裡找個婚讓他結……她一頓,想起那一日的戲言。

  楊季楚回身,目光移向她微凸的肚腹。「如果孩子爹的人選還沒有著落,那麼,我不介意當個現成父親。」

  還真的咧!

  「楊季楚,你玩真的?」

  他是真的被傷透心了啊,才會下這種猛藥,置之死地而後生,斷了所有的念想,讓自己完全沒有回頭路可走。

  是啊,這不就是楊季楚嗎?性情看似溫潤如玉,事實上,真要狠起來,比誰都要剛烈決絕,連對自己都毫不留情。

  「小靚,我們都是同樣的人。」他們太像,同樣在一段感情裡死心場地,以為等待歲月換得來幸福,卻一再被辜負。

  傷得太重,痛得太沉,這輩子已經沒辦法再有一顆完好的心,開始另一段感情,那麼倒不如就這樣,放棄愛情,換來知己,也免得傷人傷己。

  「如果你真的確定……好,我奉陪!」他楊季楚都敢了,她有什麼不敢的?商場女強人,氣魄不輸人。

  他是認真的。

  電話拒接、不肯見她……所有與她相關的,全斷得乾乾淨淨。

  幾次站在他家樓下,看著他和另一名女子同進同出、呵護備至。

  他不肯讓她介入的私人領域,卻願讓另一個女人涉足——一個無須設防、可以安然交託真心的女人。

  這樣,她還能再說什麼?

  看清他是鐵了心要與她了斷,她如果夠識相,就不該再纏惹不清,徒增困擾……反正、反正一直以來,她帶給他的也只是屈辱,他又何必為她承受那麼多不會平的漫篤與罪咎……

  算了,算了……

  她閉上眼,將臉埋在圈起的臂彎裡,一遍遍催眠自己。

  「盈袖,鍋子裡純了人參雞,記得去舀來吃。」馮母由廚房探出頭,喊了她一聲。

  「喔。」悄悄抹掉眼角的淚水,強打起精神往廚房裡去。

  馮母看在眼裡,暗歎不語。

  瞧她意興闌珊,明明沒有胃口,為了不辜負別人的心意還要勉強自己硬吞下腹,實在讓人好心疼。

  這副模樣的盈袖,讓她想起了幾年前……心頭不由得一驚。

  這樣的折騰,她還禁得住幾次?再來一回,怕是連命都沒了……

  她不是傻瓜,盈袖有心隱瞞,她難道沒有眼睛,不會看嗎?半夜偷偷摸摸打電話的舉動、還有房子裡處處都是男人駐留的痕跡,盥洗用具、衣物、刮鬍水……她又藏得了多少?不說破,不代表一無所知。

  都這麼多年了,還是淡不掉嗎?眼看她愛一個男人愛得如此慘烈,旁人還能說什麼?照這情形看來,補得再多都沒有用……

  「楊教授,有客外找。」上課上到一半被打斷,他交代學生自習,步下講台,迎向教室外頭等候的婦人。

  「你是楊季楚?」

  「我是。您哪位?」他搜索記憶庫一追,確定沒有這筆記錄。婦人態度很冷淡,說話音調幾乎不帶任何情緒。「我話說完就走,不會打擾你上課。」

  「沒關係,您請說。」儘管對方態度不佳,他還是維持了對長者應有的禮數。

  「我是馮思堯的母親。」他神色僵了僵。現在知道,對方的不友善來自何處了。

  「你不樂意見到我,我同樣也不想看見你,如果不是為了盈袖,我根本不想來。」

  楊季楚深呼吸,試圖維持最溫和無波的神色。「馮太太,我和盈袖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您不用擔心。」

  「是嗎?你斷得了?」

  「我可以。事實上,我預備要結婚了。」祭出左手銀戒,以同樣的說辭自我防衛,不僅僅是說服別人,也說服自己。

  「是嗎……」難怪!難怪盈袖會是這副模樣。

  「如果你對她還有一點情分,不想她死的話,別對她太狠。」

  「您言重了。」

  「我不是在成脅你,五年前,她真的差一點就死了。」

  楊季楚心一跳。「什麼?」

  就知道盈袖不會主動跟他說。這個傻孩子,什麼苦都自己吞,不懂得耍心機,拿這些成為對方心上的負擔,藉此予取予求。

  「她剛到義大利的第一年,完成人生第一場會演,結束之後,整整大病了一場,思堯陪在她身邊,日夜看顧也沒有用,只好把我接去,看看熟悉的人能不能稍稍撫慰她思鄉的鬱結心緒。但是沒有用,她不是思鄉,她想的是人。」

  說到這裡,她有意無意地瞄了眼他緊繃的神色。

  那段時間,她哭著醒來,又哭著睡去,什麼東西也吃不下,強迫自己吞下去也盡數吐了出來,必須住院靠點滴維持生命。

  有一回,她在病房外,聽見小倆口的爭執。

  思堯氣憤又無助地指責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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