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衛祈看到這樣刺眼的一幕,恨不得將那些膽大妄為的男人統統砍了。
他衝進大堂,右拳左腿,將正欲上前的幾個男子打飛至一邊,頓時,百花樓內一片嘈雜混亂。
衛祈一把將那個蒙著手帕的女人扯了過來,不客氣的扯掉她眼上的巾帕,露出姚嬌嬌那張粉嫩嬌艷的小臉。
短短幾日的分離,竟讓他想念到如此地步,可更讓他憤怒的是,她居然在大庭廣眾之下與這些客人調情。
正想開口斥她一頓,卻意外的發現,這個被他抓在手裡的女人正憨憨的咧著嘴巴對他笑,一雙漆黑眼眸有些迷濛,雙頰略顯紅潤,渾身上下散發著濃濃的酒味。
衛祈心裡一驚,「你又喝酒了?」
姚嬌嬌嘻嘻一笑,揚起手中的帕子,在他的臉上揮了一圈,「我喝不喝酒要你來管,你是我的誰啊?」
說完,一把將他推至一邊,在原地晃了一圈,腳步似乎有些不穩,又奔向那些嫖客而去,「來來來,咱們繼續捉迷藏……」
衛祈快要被她氣死了,上前一把扯住她的皓腕,居高臨下怒瞪著她紅撲撲的小臉,「姚嬌嬌,你知不知道自己現在在幹什麼?你又知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他們都是些什麼人?」
她不滿的皺眉瞪他一眼,「我當然知道自己在幹什麼,我自幼在青樓長大,耳聞目睹的除了妓女當然就是嫖客,他們都是我的客人,反正我已經準備重操舊業了,和大家玩一玩又有什麼了不起?」
說著,怨恨的瞪了他一眼,「這位爺,若您身子高貴,看不慣這青樓裡玩耍嬉鬧的景象,就趕緊走了吧,莫要留在這裡擾了咱們的興致……」
衛祈險些因為她的話一口氣上不來,這該死的姚嬌嬌,才幾天不見,膽子倒大了許多,以往只要他一瞪眼睛,她就會像只小貓咪一樣乖乖任他擺佈,沒想到現在竟敢明目張膽的與自己嗆聲。
可此時並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見她又要去與那些人廝混,他氣極敗壞的低吼道:「你這個笨蛋,現在還有心情在這裡同這些敗類捉迷藏,你知不知道自己現在已身中劇毒,如果再不及時醫治,恐怕……你的小命很快就會香消玉殞……」
時至今日,衛祈不想再繼續隱瞞下去,如今最後的解藥沒有了,他必須盡快想別的方法才行。
聽到他的話,姚嬌嬌愣了一下,轉身呆呆的看著衛祈,原本癡傻的目光中也染上了一抹不解,彷彿在思考他話中的意思。
衛祈有些奇怪,過去姚嬌嬌喝了酒,都會失去理智把那些想輕薄她的人揍成豬頭,何以這次這樣冷靜?
不管她是真醉還是假醉,此刻的他已經是心急如焚,便厲聲道:「千年醉奇毒無比,身中千年醉之人,起初並不會有太多中毒的反應,可隨著日子的拖長,便會越來越嗜睡,睡眠的時間也會越來越久,直到……直到最後心跳停止。」
隨後趕過來的錢多多剛好聽到了尾巴,聽到姚嬌嬌中了毒,她立刻露出擔憂的神情,「你是說嬌嬌中毒了?而且命不久矣?」
衛祈回頭瞪了她一眼,「最後一味解藥,被商月柔那個賤人給毀了,所以唯今之計,我必須帶著嬌嬌盡快找到江湖中傳聞的神醫斷無情,只有他才能幫嬌嬌解毒,我已經安排好了一切,不管天涯海角,我一定要找到他,就算是賠上我這條性命也無所謂!」
室內突然變得一陣沉默,錢多多怔住了,手中拎著帕子的姚嬌嬌也是呆呆的。
衛祈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和我走,我們馬上動身,我已經派人打探出斷無情最近在長白山一帶出現——」
「不會的啦,他最討厭冬天,現在很快就要變冷了,他絕對不可能出現在長白山的。」
最後一個趕來的郗寶寶捧著一盤糯米糕跟過來,也是剛好聽到最後一句。
衛祈瞟了她一眼,「你怎麼知道他不喜歡冬天?」
她也回了他一眼,「因為斷無情是我師父啊。」
「你師父?」眾人同時詫異。「那你師父現在在哪裡?」
「兩個月前他飛鴿傳書給我說,目前好像在波斯國,還說接下來的行程將會是羅剎國……」
「那你師父何時回中原?」
「唔……這個我也不知道呢。」
衛祈原本升起的一點希望再次破滅,他一把將呆怔的姚嬌嬌摟在懷裡,第一次露出無比脆弱的神情。「嬌嬌,我該拿你怎麼辦?都是我不好,明知道侯府危機四伏,卻沒有能力把你保護得妥妥當當,現在你身中劇毒,如果再找不到解藥……」
姚嬌嬌從來都沒看過衛祈露出過這種絕望的表情,被緊緊擁在他的懷裡,感受著他的顫抖,姚嬌嬌知道這個男人是打從心裡疼她護她的。
緩緩舉起手臂,環住他的後背,她輕聲道:「如果……如果上天一定要取我性命,我不介意把命奉上,只要……只要我能死在你的懷裡……」
「不准!我不准你死……」
那邊吃得正香的郗寶寶皺了皺眉,將清秀的小臉湊到一臉難過的錢多多面前,「哎,他們兩個幹麼那樣傷心啊?」
錢多多吸了吸鼻子,又很難過的抽噎兩聲,「嬌嬌中了毒,叫什麼千年醉的,很快就要死掉了!」
「千年醉?」她邊叨念,邊咬下一口糯米糕,「唔,說起千年醉這毒,的確很厲害,可是只要吃了赤睛血膽,千年醉的毒便會在十二個時辰後被化解,二十四個時辰後,中了千年醉的人,就和正常人無異了啊。」
「赤睛血蟾?」再次得到希望的衛祈急忙摟著姚嬌嬌走過來,「在哪裡可以找到這種東西?」
「我不是已經給她吃了兩個嗎?」吃得正香的郗寶寶指了指姚嬌嬌的肚子。
錢多多猛然想起不久前,寶寶給她喝下的那一大盅補湯,她立刻叫了起來,「寶寶,你是說嬌嬌身上的毒早已經解了?」
她邊吃邊點頭,「對啊,我之前看到她那麼能睡,隱約感覺有點像中了千年醉的跡象,師父曾說,千年醉最直接有效的解藥就是赤睛血蟾,所以便熬了湯給她喝嘍……」
衛祈感覺自己的心一下子從高峰跌到低谷,又從低谷竄至了高峰,萬萬沒想到,他擔憂了這麼久,嬌嬌身上的毒竟在不知不覺中被人解了。
「好奇怪哦,為什麼我都不知道自己曾經中過毒?」直到現在,姚嬌嬌的腦袋仍舊有些亂亂的,沒錯,她之前的確是清醒的時間少,睡覺的時間多,可從來都不知道自己之所以不停的睡是因為中了什麼千年醉。
聽她自言自語,衛祈忍不住覺得有些不對勁,總感覺這次嬌嬌喝醉後的神態和表情與以往大不相同。
正想上前質問,就見錢多多突然一笑,衝著那些看熱鬧的嫖客揮了揮手,「散了吧散了吧,賞錢去六王府找廖管家領就可以了。
衛祈臉色一凜,頓時覺得自己似乎上了當,看著那些「嫖客」魚貫而出,終於意識到這一切都是在演戲。
第10章(2)
錢多多一點也不給他面子的瞪他一眼,「我就猜到你肯定是假失憶,還有,那晚出現在六王府嬌嬌房裡的那個黑影,就是你吧。」她嘻嘻一笑,「今天演這一齣戲,就是想看看你對我家嬌嬌到底是不是真心的,經過一番測試之後,就勉強算你及格好了。」
「測試?」衛祈咬牙切齒的瞪著錢多多,「你最好不要告訴我,嬌嬌的酒醉也是假的。」
眼看著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躲在一邊看熱鬧的姚嬌嬌自覺大難臨頭,忙小步退後,打算不著痕跡的閃人,卻不料衛祈冰冷嚴厲的目光已經直直的朝自己射過來。
兩人四目相對,看到衛祈正一臉質問的走向她,本來還有些心虛的,可一想到他當初不顧自己傷心難過,那麼絕情的將她趕出侯府,甚至在多多帶著她去侯府問個是非究竟時,他不但裝出與自己毫無關係的樣子,更是對她惡言相向,大肆諷刺。
回想起自己為了他傷心傷神的那段日子,縱然此刻有再多心虛,也全部化為了不滿和委屈。
「沒錯,我這次根本沒喝酒,你聞到的這些酒味是多多故意灑在我身上的,她說你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負心漢,對付負心漢的最好辦法就是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雖然……雖然你之前裝失憶是為了救我,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當我看到你被人刺傷昏迷不醒的時候,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當我看到你醒來之後完全不記得我是誰的時候,你知道我有多難過嗎?」
姚嬌嬌說著說著,眼眶不由得紅了起來,每次回想起他冷著面孔對自己說出那些絕情的話語時,心都會不由自主的揪痛。
「衛祈……」她猛然抓起他的手,直直探向自己的胸口,「當你自作主張做出那種決定的時候,你有沒有想過,這裡,我的這裡很痛很痛!如果我的命一定要用這種痛苦來交換的話,那麼我寧願立刻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