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出來一次,可一個時辰還不到,她就又想睡覺了,真是不爭氣,她這到底是怎麼了?
見她呵欠連連,滿臉倦容,衛祈看在眼裡,痛在心裡。
這個可憐的小東西,直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已經身中劇毒,他不知道再這樣繼續拖下去,她的身子骨還能撐多久。
明明知道施毒者的身份,可他卻無法親自手刀那個賤人——
「沒錯,姚嬌嬌的確被我施了毒,那又怎麼樣?誰讓她將你從我身邊搶走,我不甘心,不甘心你疼她寵她,甚至為了她,還殘忍的將我趕出侯府!」
流落在外的商月柔知道衛祈早晚會找到她的頭上,因為那次她私下給大表哥的媚藥,就是從姑姑房裡偷出來的千年醉。
外人或許不知姑姑與避邪山莊莊主之間的關係,可她卻知道得一清二楚。
避邪山莊以製毒為主,千年醉更是避邪山莊的毒中之毒,可惜在幾年前,這千年醉因為毒殺了一個王爺,皇帝震怒,避邪山莊為了避禍,行事便轉為低調,並公開保證從此之後千年醉將消失於江湖。
姑姑身為避邪山莊莊主的青梅竹馬,當年被迫嫁進侯府時,便偷偷將這味奇毒帶到身邊,藏了起來,有一次她替姑姑拿東西時被她不小心發現。
所以她趁著大表哥想輕薄姚嬌嬌的時候,藉機將毒下到了她的身上,她得不到的人,姚嬌嬌也休想得到。
衛祈沒想到這女人居然如此大膽,在聽到她親口承認毒就是她下的之後,他怒得伸手掐住她的脖子,只要稍一用力,她就小命休矣。
商月柔卻面不改色,任由他用這種粗暴的方式來對待自己,臉上露出豁出去的冷笑。
「有本事你就殺了我啊,不過我不介意告訴你,如果我死了,姓姚的那個賤人她也活不成……」她得意的笑出聲,「因為這天地之間,只有我一人手裡有解藥,你若現在殺了我,那麼姚嬌嬌只能倒霉的為我陪葬了,哈哈哈!」
「把解藥給我。」他冷酷的下著命令。
「你以為我會給你?」
「你究竟想怎麼樣?」
商月柔露出一記陰狠的微笑,「我要你……離開姚嬌嬌!」
幾天前的記憶猛然被拉回,因為嬌嬌虛軟的身子已經抵抗不住困意的襲擊,無力癱軟在他的懷中。
就在他接住她身子的同時,兩個蒙面黑衣人不知從何處跳了出來,他們手中揮舞著長劍,直直朝姚嬌嬌刺了過來。
衛祈反身一躲,將她緊緊護在懷中,可那兩人身手極快,就在他轉身之際,劍氣再次襲來,雙方陷入血戰。
姚嬌嬌被驚醒,但她又困又無力,只見衛祈為了保住她,無法使出全力應敵,幾十個回合之後,他已漸漸處在下風。
「衛……衛祈,你快放開我……」她討厭自己變得這麼虛弱,心裡雖怕,可卻一點力氣也使不出來。
「閉嘴……」
耳邊傳來他分神的訓斥聲,刀光劍影,在紛亂的街頭引起不小騷動。
突然一隻冷鏢在眼前閃過,直射姚嬌嬌的眉心,衛祈連忙一把將她推至一邊,那只冷鏢就這麼直射他的胸口。摔倒的一剎那,他額頭磕到牆角,殷紅的鮮血頓時染滿了他半張臉。
那兩個黑衣人原想乘勝追擊,可隨即趕來的段恆帶著侯府一眾侍衛已經趕至,那兩人見狀,不敢再多作逗留,隨即撤退離目去。
姚嬌嬌在昏倒的最後一刻,只覺得自己的一顆心緊緊揪成一團。
喉嚨像被人掐住,想要吶喊,卻什麼都喊不出來。
衛祈……衛祈……你不要有事,不要拋下我……不要……不要……
第9章(1)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夢境裡,她看到衛祈大半張臉淌滿了殷紅的鮮血,任她如何哭喊,他只是冷冷的看著她,不發一言,直到身影漸漸模糊。
「衛祈……」
伴著尖銳的叫聲,姚嬌嬌猛然從床上坐起,額上是一大片冷汗,渾身上不已經被汗水浸濕。
「嬌嬌姑娘……」碧珠急忙來到床前,用帖子不斷幫她擦拭著臉上的汗水,「總算是醒過來了,你已經睡了十五個時辰了。」
姚嬌嬌睜著一雙迷茫的眸子,怔了好半晌,才發現自己竟躺在紫玉閣裡,她隨即想起昏睡前發生的那場變故,焦急的抓住碧珠的衣袖,聲音顫抖的問:「衛……衛祈呢?他在哪裡?我看到他受傷了,流了好多血,他怎麼樣?他現在怎麼樣?」
「嬌嬌姑娘你冷靜一點,你現在身子虛弱,這才剛剛醒過來,我馬上吩咐廚房給你燉些吃的送過來……」
碧珠似乎想借此來逃避她的詢問,可生性單純的姚嬌嬌難得精明的識破她的意圖,死死抓著她的手,眼淚快要奪眶而出,「他……他是不是出事了?快告訴我,他現在到底怎麼樣了?」
碧珠見她可憐無助的樣子,心底忍不住一軟,「嬌嬌姑娘你不要心急,二少爺他……他……嬌嬌姑娘,你要去哪裡?快把衣服穿上,外面還涼著……」
就見那只穿了一套綢制褻衣的小人兒急匆匆的跳下床,不理會後面人的叫喊,直奔向衛祈的寢房。
碧珠趕緊跟了上去,將手中的厚袍披到她的身上。
姚嬌嬌一路跑向衛祈的房間,猛地推開門,聽到屋子裡正傳出一陣驚詫的說話聲,「祈兒,你真的不記得二娘和大哥了嗎?」
「二少爺,屬下從六歲起便跟在您身邊伺候,您也不記得屬下了?」
姚嬌嬌走進房內,就看到衛祈臉色蒼白的斜倚在床上,頭上及胸前都包了厚厚的紗布,侯府的大夫正在房裡收拾藥箱。
二夫人商翠蓮還有大少爺衛禎則坐在一邊,假意露出擔憂之色,可眼底卻隱隱含笑,似乎對於這突來的變故十分開心。
衛祈依舊冷漠不改,環顧了四週一個個自稱是他親人的人,眼底沒有流露出過多的情緒,只淡淡睨了眾人一眼,聲音低啞,「我……的確是不認得你們了。」
姚嬌嬌慌了,直直衝到他的床前,半跪在他面前,一把抓住他的手用力搖著,「那我呢那我呢?你……你可還記得我是誰?」
衛祈微微垂下眼,低頭用一種陌生的目光打量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小丫頭。
姚嬌嬌一頭黑髮亂亂的披在腦後,一雙大眼帶著期盼,目光直直盯著他,萬分期待的希望能從他的口中聽到奇跡。
他輕輕扯出自己被她緊緊握住的大手,面無表情的搖了搖頭,「不記得了。」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卻像宣判了她的死刑,她沒想到自己一覺醒來,竟會面對這樣的局面。
看著他陌生的目光,抗拒的眼神,臉上冰冷排斥的神情,還有剛剛那迫不及待想要甩開她的動作,她突然覺得自己的存在變得很可笑。
不安的眼淚一下子宣洩出來,試圖用這種幼稚的方式引起衛祈的心疼,可任憑她淚水如何流淌,那冷漠的男人眼裡依舊沒有一絲疼惜,甚至……甚至她還在他略顯不耐的目光裡,看到了他對自己的厭惡。
商翠蓮陰惻惻的笑了笑,可一轉眼又裝出一臉難過的樣子,拿著帕子在臉上假意拭了拭淚水,虛偽的哽咽道:「祈兒,真沒想到你竟會發生這麼大的變故,如今你身受重傷,你爹又雲遊在外,歸朝不定,咱們這偌大的侯府不能一目無主,既然你現在身上有傷,定要好生歇養才是,你放心吧,府裡的事,會有我和你大哥派人安排照料的。」
接著她回頭冷冷瞪了哭泣不止的姚嬌嬌一眼,「來人啊,還不快把這個哭個沒完的丫頭給我拉出去,難道你們想讓她繼續留在這裡惹二少爺心煩嗎?」
幾個下人不敢違逆二夫人的意思,硬是將不斷哭喊的姚嬌嬌扯了出去。
段恆緊斂著眉,握緊拳頭,忍著不出聲阻止,而床上的衛祈則此則視若無睹,面色依舊蒼白,只輕輕開口道:「既是這樣,那便有勞二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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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表哥,外面風大,你身上傷還沒好,不宜吹風太久,免得染上了風寒。剛剛我吩咐杏兒燉了你最喜歡喝的銀耳燕窩粥,我扶你回房休息,一會再陪著你一起用午膳可好?」
在幾日前便回到侯府的商月柔,每天與衛祈形影,顯然是把自己當成了衛祈的娘子,每天跟前跟後的伺候著。
而姚嬌嬌在侯府的地位卻一落干丈,因為二少爺已不認得她了,現在又是二夫人和大少爺當家作主,府裡的事情全由他們說了算,姚嬌嬌原本就是寄人籬下,現在又少了衛祈這個有力的後盾,她的地位也變得尷尬起來。
之前伺候她的碧珠被調到了洗衣房,而隨侍在衛祈身邊的段恆也被二夫人找借口打發了出去,衛祈失去了從前的記憶,此時又身受重傷,二夫人自然不會再把他當成是自己的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