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點她回不了嘴,因為全是事實。
「怎麼可以,安安可是我的寶貝孫子!」蘇母一聽可不得了,立刻將乖孫緊緊抱在懷中。
「丹菱啊,我知道你一個女人養孩子不容易,這樣好了,你說你要多少錢——」
「媽!」
蘇亦耘趕緊打斷她,這時候說這種話根本是來亂的嘛!
「原來……你以為我是可以用錢收買的女人?蘇亦耘,你真可惡!」
以為那也是他的意思,鄒丹菱一陣悲從中來,想帶著兒子走,偏偏又掙脫不了他掌控,淚水立刻湧上眼眶。
「放開我,我一毛錢也不要,我只要我兒子!」
「媽咪!」看見媽咪哭了,安安好心疼,想要去安慰她,偏偏奶奶緊抱著他不放,怎麼都逃不開,急得他也哭了。
「嗚——不要欺負我媽咪,我討厭你們,我要跟媽咪回去……」
「你們兩個在孩子面前鬧什麼?」蘇父看不下去了。
「亦耘,我跟你媽先把孩子帶開,不管你打算怎麼做,今晚就把事情處理清楚!」
「我打算跟她結婚。」蘇亦耘立刻回答父親,這才是他今晚將孩子的媽拉來「介紹」給家人的原因。
「我不要!」鄒丹菱想都不想就拒絕,想也知道他只是為了留下兒子。
「你——」好,他忍住氣,轉頭看向兒子。
「安安,你想要跟媽媽住、跟爸爸住,還是跟爸爸、媽媽一起住?」
原本正在哭鬧中的安安聽見爸爸突然丟來的問題,一時忘了哭也忘了鬧,怯怯地看了父母一眼。
「我想跟媽咪和爹地一起住。」他噙著淚,小小聲地回答。
「很好,你乖乖跟爺爺奶奶去睡,爹地保證明天醒來你媽咪還在這裡,不會離開。」
「真的?」
安安看著媽媽,擺明要媽媽答應才算數。
「你今天想帶走他是不可能了,不說一聲讓兒子安心,難道想讓他哭上一整夜都不睡?」
鄒丹菱瞪著他,氣歸氣,卻又不得不承認此刻蘇家人多勢眾,她的確沒辦法光靠哭鬧就讓愛孫心切的蘇家兩老把孩子還來,捨不得讓安安因為擔心她而一夜哭鬧,她也只能按他說的出聲安撫兒子,讓他乖乖跟著爺爺奶奶上樓睡。
「放開我!」兒子一上樓,她立刻又拚命掙扎。
「不放!」他打定主意今晚一定要跟她把事情說清楚。
「你跟我進房裡,我們好好談談。」
「沒什麼好談,你把安安還給我!」
「不還,你想跟兒子在一起只有一條路,嫁給我。」
「不嫁,你又不愛我!」
「以前不愛,現在愛了!」
「為了留下孩子你真是什麼謊都能說!」
「要吵進房裡吵,明天放假,我們有一整夜的時間把話說清楚。」
「我不要!你休想說服我!」
她嘴上這麼說,其實心裡很怕,很怕一旦單獨相處,自己會忍不住口不擇言,會忍不住心軟答應他的要求。
「蘇大哥,你幫幫我。」鄒丹菱忽然想到客廳裡還有一個人應該能幫她。
「拜託你幫我說服亦耘,奉子成婚只會成怨偶,這不是處理事情的辦法!必須和孩子分開兩地生活的痛你最明白,安安是我的一切希望,我不能失去他。」
「唉。」蘇敬祺長歎一聲。
「亦耘,丹菱說得沒錯,我明白結婚或許是你考慮許久才想出來的辦法,既能為爸媽留下愛孫,又能讓丹菱和孩子一起生活,看起來兩全其美,可是沒有愛情的婚姻不可能幸福,你不愛她——」
「誰說我不愛她?」他從剛剛就一直說,都沒有人聽進去嗎?「我愛她!是她眼裡一直只有譚景閎,連一點機會都不給我,我能怎麼辦?」
「譚景閎?他不是結婚了?」蘇敬祺一臉怔愕,怎麼這麼複雜?
「對,人家都結婚了,這個傻瓜還不死心!總之我們的事你不要管,你放心,我會好好跟她談,不至於會把她吞了。」
蘇亦耘話說完,人也已經被他拉進房裡,「砰」地直接關門上鎖。
進了臥房,蘇亦耘就堵在門邊,反正人逃不了,這才放開她。
「好,現在就只有我們兩個,你有什麼想法說出來,不過,我先說。」他霸道地自顧自地說:「我說想結婚絕對不是因為我大哥說的什麼兩全其美的辦法,是我自己想收回和你一輩子只做蓋棉被純聊天那種朋友的蠢話,在遊樂園遇見你的時候我就想過,如果別的男人沒有辦法給你幸福,那就由我來,只要你點頭說願意就好,在安安出現之前我就已經有這樣的想法,所以我要你嫁給我,絕對跟「奉子成婚」一點關係都沒有。」
「我媽說的話你更不必放在心上,我知道就算把整個蘇家加上我一起送給你,你也不屑一顧,安安對你而言是無價寶,你對我也是,我是氣你無論如何都不肯承認自己是安安的生母,還打算辭職拋下我,帶兒子遠走高飛,才會故意設計你現身,我承認自己多少是有點想借安安綁住你的私心,因為我愛兒子,更愛你,如果你母子就這樣一起從我身邊永遠消失,我真的無法接受。」
現在是在對從沒想過和自己在一起的女人告白兼求婚,蘇亦耘知道被拒絕的可能遠大於被接受,即使早有心理準備仍舊難免緊張,說著便解開束縛在脖子上的領帶,先透口氣再說。
「我知道,在你心裡從頭到尾就只有譚景閎一個男人,你對我沒有朋友以外的感情,就算我這幾個月努力對你放電,你還是無動於衷,在你眼裡我可能遠遠比不上那個人——雖然本人一點都不認為比起譚景閎我有任何遜色。」他很嘔,帶著滿滿醋意補上一句。
「不過要比起愛你,我絕對勝過他千百倍,在他心裡沒有你,在我心裡滿滿的全是你!我不是要逼你立刻跟我結婚,便至少請你給我一個愛你的機會,讓我證明跟我在一起你一定會很幸福。」
他猶豫了一會兒,像是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艱難地再度開口。
「如果試過和我交往,最後你還是真的完完全全無法愛我,我也保證會讓安安待在你身邊,不會讓你看不到兒子,雖然很不甘願,不過到時候我會老實退回朋友的界線,默默守護你們母子。」他光說就覺得心如刀割,馬上又補上但書。
「但是如果你哪天突然覺得可以接受我了,一定要立刻告訴我,好了,換你說。」
都說可以換她說,她卻只是安安靜靜捂著嘴,睜著雙水汪汪的大眼看著他直掉淚,像自己真是會吞人的巨獸,把她嚇得話都不敢說,光看就讓他既心疼又自責。
「好了,別哭了,我剛剛不是故意凶你,只是害怕失去你,一時失了理智,口氣壞了點——」
「我從來沒有愛過譚景閎……」
鄒丹菱哭著,不知道該怎麼描述自己此刻悲喜交加的複雜心情。
原來這陣子自己感覺到的全是真的,他放電電得自己渾身酥麻,還老說些引人想入非非的話,不是吃飽撐著尋她開心,是真的在暗示她,他愛她,想和她從朋友變情人,甚至成夫妻。
「你這個大笨蛋!為什麼不直接告訴我你愛我?你沒事就亂放電,我怎麼知道你是真是假?是你自己說一輩子都不可能愛我,是你自己說的!你這個大壞蛋,一點都不懂我是抱著怎樣的心情要帶著安安離開你,還那樣凶我,嗚——」
鄒丹菱氣得不斷掄拳槌他胸口,年輕時說不可能愛她說得那麼直率又斬釘截鐵,現在說句愛她卻玩暗示又拖拖拉拉,讓他們差點因為誤解彼此真心而從此失去對方,讓安安冤枉失去得到父愛的機會,她滿肚子委屈和埋怨,不出出氣會嘔死自己!
「你沒愛過譚景閎是什麼意思?你明明說過——」
忽然間,蘇亦耘明白了,因為恍然大悟而瞠目結舌,像根木棍傻杵。
事情全壞在他自己說過的話,是他讓鄒丹菱打從相識之初就清楚認定他們彼此這輩子除了朋友關係,不會再有其他可能,如果她愛上他,他會為了她好和她斷絕往來。
「所以,你暗戀的人一直是我?」他又驚又喜,一切全明白了。
所以她不敢說,怕說了連朋友都做不成,只好拿譚景閎當擋箭牌敷衍,他居然也傻傻相信,白喝了幾大缸醋。
「別打了,打死我你就沒老公了。」蘇亦耘抓住她雙手,直接抓到自己身後,形成環抱他的曖昧姿勢。
看見他臉上掛滿得意又幸福的笑容,鄒丹菱好不服氣,早知道自己該沉住氣,多折磨他一陣再讓他知道自己心裡一直只有他的大秘密。
「誰是你老婆?」
「鄒丹菱。」他皮皮地咧嘴笑。
「我沒答應要嫁給你。」她嘴硬。
「不管你答不答應,我都娶定了,你這輩子和我唯一的關係就是「夫妻」,沒有其他可能,這次我很確定,保證到死都不會再有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