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在笑嗎?」她這才回過神,摸上自己的嘴角,發現自己真的笑了之後,才有些尷尬地表示,「我沒有別的意思。」
這樣難得的傻氣表現,讓駱澤海想氣也氣不起來了。
「我餓了!」氣不了她,他只能和自己生氣。
點點頭,她趕緊起身,「先吃飯吧!」
「……我不吃小籠包。」他悶悶的嚴正聲明。
幼稚的語氣聽得方環一陣好笑,不過卻奇異的心安了。
「知道了。」
雖然右手骨折造成駱澤海生活上許多不便,不過除了吃飯以外的事情,他並沒有太麻煩方環,
尤其是在穿脫衣服等較為私密的行為,他仍然想辦法自己打理,因此這會他在簡單的擦過頭髮後,便頂著半濕的頭跟經紀人通電話。
方環原本在客廳裡看電視,但在見到他出來後,視線就再也無法繼續維持在電視上頭。
駱澤海的身高約莫一百八十,可能更高,修長的體魄儘是男人特有的剛健線條,深刻的五官還殘留著幾滴不想離去的水珠,
將他原就俊美深邃的面容映襯得更加惑人,她不自覺的吞了口口水,第一次發現,原來男人出浴其實也很讓人熱血澎湃。
只是仔細一看,她這才發現他頰邊久久未乾的水滴,其實是順著他隨意爬梳便不再理會的濕發不斷落下的。
見他正巧結束通話,她立即從沙發上起身,「等我一下。」
駱澤海不明就裡的看著她走回房間。
一會,方環重新從房裡出來,手上拿著吹風機。「坐下來,我幫你吹乾。」
他先是不敢置信她的主動,但下一秒便又歡歡喜喜的笑開。
他應該可以把她對他越來越自然的親暱舉動,解讀為有點接受他了吧?
這樣很好,哪怕只有一點,他都有信心讓她對他的關心由點擴散成線,最後放大成愛情的面。
不知他心思的方環只是一心惦念著他可能感冒,於是迅速選了個離插頭較近的位子讓他坐下,「洗完澡頭髮沒有吹乾,不好。」
站在沙發後,她打開吹風機替他吹起頭髮。
感覺到柔軟溫暖的手指在自己髮絲間穿梭,駱澤海舒服得直想打盹。「第一次有人幫我吹頭髮。」
聽他這麼說,她直覺反駁,「不是有造型師嗎?」
「那個不同,那是工作上的需要。」
她這才理解,只是心裡仍不免感到訝異。從小到大,他怎麼可能沒讓人幫忙吹過頭髮?
像是能猜到她的納悶,駱澤海逕自解釋,「你應該有聽阿漢提過,我是讓奶奶帶大的。」
她「嗯」了一聲。記得家人提過,他奶奶在很早以前就已經過世。
「我爸媽在我很小的時候就不在了,奶奶為了賺錢養我,忙得沒有時間,所以從我有記憶以來,很多事情都是靠自己,包括吹頭髮。」
雖然他只是單純的講述,方環卻不難想像一個小男孩獨自面對孤寂的畫面。
想到他小小年紀就得照顧自己,以及他在奶奶過世以後必須獨自一個人度過的時光,心裡便不由得泛起陣陣酸楚。
感覺到頭髮上的手指停了下來,加上身後始終沒有聲音傳出,駱澤海因而回過頭去。
因為心疼,所以方環的眼眶顯得有些泛紅。
捕捉到這畫面的駱澤海立即轉身,跪坐在沙發上與她面對面。「你在哭?」
她急忙否認,「沒有啊!」
可他怎麼有可能相信,對於她的善良,他一直都明白的,所以怎麼會不懂她發紅的眼是為哪樁?
「不要哭,我現在很好。」從她手上拿開吹風機,他單手環住她的肩,很珍惜的輕擁住她。
聽見他溫柔的音調,感受著他溫暖的體溫,方環的眼眶更熱了。他的懂事,只讓她更心疼。
「我、沒有哭。」她把臉埋在他肩上,偷偷伸出一手揪住他的衣角。
「好,你沒有哭。」意外得到她的回應,他開心得什麼都依她,睜眼說瞎話也無所謂。
在他肩上印掉一滴淚,她才抬起頭,努力回復正常表情。「你頭髮還沒幹。」手跟著放開。
「你幫我。」他乖乖坐好,拉過她想縮回的手放到自己頭上,再把吹風機遞給她。「我喜歡你幫我吹頭髮。」
方環的動作因而頓住,半晌才強自鎮定的打開電源,「只要你願意,會有很多人想幫你。」
「有你就夠了。」
她的手一抖,差點沒把吹風機砸到他頭上。
他怎麼可以說出這麼曖昧的話?難道不曉得這樣很容易讓人誤會,很容易讓她有錯覺嗎。
一方面在心裡不斷告誡自己不能想太多,一方面心卻又不爭氣的小鹿亂撞起來,方環覺得自己矛盾得都快要精神分裂了。
意在試探的駱澤海見她沒有答腔,執意要逼出她的心裡話。「為什麼不說話了?」
「呃……嗯,對女孩子講話的時候,不要太曖昧,會被誤會的,要小心,
好在你現在說話的對象是我,我明白你沒那意思。所以沒關係。」
七零八落的說著自己也不甚理解的句子,方環難得話多約胡亂說了一堆,為的就是想讓自己快點自這混沌不明的氛圍中逃出。
但駱澤海像是怕她不夠亂似的,不僅轉過頭正視著她的眼,還靠她靠得很近,好聞的皂味幽幽地飄進她的鼻子裡。
「我只想要你一個人……幫我吹頭髮。」
他決定趁這機會跟她把事情說個明白,否則以現在的情況來看,她不知道得等到什麼時候才會開竅。
他的表情再正經不過,話語的頓點更是聽得方環心頭一凜,不敢探究他墨黑眸中閃爍著的,究竟是什麼樣的情感。
「女人聽到你這麼說,應該會很高興。」她扯起不甚自然的嘴角回應。
駱澤海差點沒氣得吻住她,給她一個貨真價實的「懲罰」!「這就是你的回答?」
因為事情來得太過突然,她除了繼續僵笑外,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他沒打算容許她裝傻逃避,便丟了一句,「你明白我在說些什麼。」
她真的不明白呀!方環很想翻白眼。
「頭髮干了。」她無奈地將手上的吹風機關掉,決定換個話題。「對了,剛才聽你在講電話,是有什麼事嗎?」
這根本就是在逃避!駱澤海懊惱的想。
還想再逼她正視自己對她的心意,但腦筋轉得飛快的他,下一瞬間便有了個新主意。
既然無法讓她面對,那就造成既定事實,讓她無從逃起吧!
於是他順著她的話題改口,「經紀人提醒我要出席明晚公司成立十週年的慶祝酒會。」
好不容易他終於不再陰陽怪氣的逼問她,方環因而鬆了口氣,但跟著湧上心頭的,卻是微甜又苦的滋味。
我只想要你一個人……幫我吹頭髮。
她不想他深情的對她說這種話,那只會讓她這個暗戀者把喜歡的心餵養得更大;可她又喜歡聽他說這話時特有的低柔聲調,
那會讓她覺得,他對她是特別的。
唉,不能再想了。
「要你去參加?」拉回紛亂的心神,她佯裝平靜地問。
駱澤海故意皺起臉回答,「對。你覺得要去嗎?」
方環有些意外,不明白為什麼需要問她。「你不想去?」
「看情況。」
「什麼情況?」他最近似乎越來越難懂了。
「如果你不想去就算了。」他聳肩,不甚在意地說。
她去?!
「我去做什麼?」要是她剛才沒有聽錯,他說的應該是他們公司的週年慶祝酒會,她一個外人有什麼理由參加?
「當然是照顧我,我現在手受傷了。」
駱澤海回答得理所當然,可方環卻只覺荒謬。
別說他的情況根本不到需要人隨行照顧的地步。就是真有什麼需要,酒會上都是他們公司的人,隨便都找得到人幫忙他才是。
「應該沒那麼嚴重吧?」她好笑的瞥了他一眼,卻對上他正經的眼神。
「怎麼會沒有?酒會上人一定很多,大伙也一定都很忙,誰能真的騰出時間專心顧著我這個傷患?萬一不小心被誰給撞了,
我可能又要多打好幾個月的石膏,多折磨人啊,我想你也不會想要再陪我多住幾個月吧?」他故意說。「還是其實你不排斥?」
她的臉頰迅速飛紅。「你在胡說什麼!」
相信她的回答只是因為害羞,他願意原諒她這一次,反正只要磨到她點頭,他可以暫時性失聰兼失憶。「所以說啊,不找你去找誰去?」
看他說得振振有辭,方環幾乎要答應了,但一想到他的特殊身份,理智又倏地回籠。
「那裡應該會有很多記者,如果我跟你一起去,要怎麼跟他們解釋?」她就事論事,想勸他別把她算進去。
駱澤海的眼裡飛快閃過一抹精光,「那是公司內部的酒會,記者根本不可能進去。」頂多就是在外頭……
再說,演藝圈沒有不透風的牆,就算是沒有記者在場,公司內部自然也有人對外爆料,不過這些他都沒有說出來。
「……還是你自己去吧。」再怎麼想,她都不認為自己應該出現在那種場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