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後的蔡得勝一開口便說:「方小姐的事情,我已經聽阿海說過了。」
乍聽到這話,她雖然怔了下,不明白他所指的事是哪樁,但口頭上仍不忘客氣地表示,「抱歉,要暫時麻煩他。」
「本來基於保護方小姐的立場。我們是希望能暫時安排你到飯店暫住。」
聞言,她眉頭微挑,意外於自己所聽到的,她不曾聽駱澤海提起過這件事。
「只是因為方小姐似乎剛跟男朋友分手,阿海不是很放心你的情況,所以才改變主意接你過來暫住。」
自己的情事就這麼被大刺刺的拿出來說,她有些困窘,半晌才囁嚅著回答,「其實他不需要這麼做。」
點點頭,蔡得勝沉聲道:「我也這麼認為。」一句話讓本意是客氣的方環不免頓住。
「方小姐別誤會,我這麼說並沒有惡意。」他嚴肅的說:「只是考量到現實的情況,我認為你住在這裡,
不論是對你或是對阿海都沒有好處。」聽到這兒,方環大概曉得了對方的來意。
的確,以駱澤海的身份跟地位,如果讓人發現兩人同住在一塊,就算彼此沒有特殊的關係,還是免不了要引人聯想。
「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即使自己瞭解其中的利害關係,想到要離開這個住了幾天的地方,
以及當了幾天室友的……弟弟,莫名的不捨便在胸腔中盤旋著。
見她有些失神,蔡得勝進一步把話說得更白,「我想方小姐會同意借住在這裡,應該也是希望能避開媒體的騷擾,
只是這樣一來,萬一被媒體得知消息,反而會破壞了方小姐想要的平靜生活。」
是這樣沒錯,她確實欠缺考量,只是想著自己若住下,或許能給駱澤海一點家庭的溫暖,卻沒想到這樣的用意有可能反倒害了他,
她太感情用事了。
「雖然說阿海是因為擔心方小姐,但是以他的情形,實在不方便收容你住在這裡——」
不讓胸口的不捨及微苦氾濫,她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胡天我就搬出去。」
「這倒不急。」
聽到他反駁,她有些錯愕。
「後天我會安排阿海出國工作,幾天後才會回來,你等他出國後再搬出去就可以了。」
「沒關係,反正也沒有什麼要整理。」她以為他是要給她一些時間收拾東西。
蔡得勝卻不是這個意思,「如果阿海知道方小姐要搬出去,恐怕不會同意。」這也是他瞞著他過來的原因。
方環這才理解。沒錯,以駱澤海最近幾天有些怪異的表現看來,如果知道她要離開這裡,的確可能會有異議。
「我知道了,他出國後我就會搬出去。」
「方小姐可以考慮到朋友那裡住個兩天,如果是要暫時住飯店,我也可以幫忙。」
她平靜的搖頭。「不用麻煩了。」
「等到阿海出國後,媒體的熱度也會淡下來,你就能回復原本平靜的生活。」
「謝謝。」
得到方環的承諾,蔡得勝心安了一半,站起身來準備離開,卻又被叫住。
「蔡先生。」她起身,面對他,盡量像個真的姊姊一樣嚴正交代。「以後要麻煩你多照顧阿海,他對我家的人來說,
就像另一個方家人,可是他常在外頭忙,我們連見他一面都難,想讓他吃吃家常菜還得等他有空的時候,
希望你可以讓他的作息正常些,吃的東西也請以健康為考量,這樣,你也才可以得到最大的獲利,不是嗎?」她難得多話的說了一串。
蔡得勝有些訝異,目光直勾勾的看著她,可她的表情太平靜,閱人無數的他竟看不出她是真的如家人一股的關心而已,或是還有其他。
「知道了,也謝謝你對阿海的照顧。」既然分辨不出來。他寧可把事情簡單化,就是不去理會。「
我來找方小姐的事情,希望你能對阿海保密。」
「我曉得。」
送走蔡得勝後,方環突然失去了看電視的興致,可她也沒關掉它,只是任它開著,坐在沙發一角,呆望驀地寬大起來的空間。
原來,他一個人在家的時候,都是那麼安靜的。
現在,她好像有一點明白,為什麼他到她家去時,總是很快樂的原因了。
如果可以,其實……或許,她是願意繼續提供一些溫暖的,好比煮飯給他吃、陪他在餐桌上聊天等等。
可惜……
臨走前,留些簡單易做的料理食譜給他好了。方環怔怔地想著。
至少這樣,他還可以吃到一點屬於家的氣味,還有一些她對他的……關心,對,就是關心而已,沒有別的……
連著兩天,駱澤海都一直忙到深夜才回來,早已過了方環就寢的時間。
而他之所以會忙到這麼晚,自然是因為蔡得勝的有心安排,為的就是避免兩人有更多接觸的機會。
由於方環出門上班時他通常才剛熟睡,深夜回到住處她也已經就寢,因此兩人雖然同住在一個屋簷下,卻沒有機會再碰頭。
儘管如此,深夜回來的他仍不忘推開客房的門查看,今夜,他在門口遲疑了幾秒後,更是走了進來。
透過床邊的夜燈,他看到床上的女人睡得很熟,之所以走進來,除了因為考量到明天要出國,
覺得應該要告知她一聲,更多的,便是因為幾日沒碰到面而產生的思念使然。
只是看著早已熟睡的人兒,他又不忍心吵醒她,雖然他實在不希望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不出國。
側睡在床上的方環並未感受到有人接近,依然睡得十分安穩,恬適的模樣讓駱澤海僅只是看著,
疲憊便似乎稍稍獲得抒解,彷彿有種安定人心的作用。
他在她床邊席地而坐,貪看著她的睡容,腳像生了根似的不想動,只想把握這個難得能好好看她的機會,
明天一到,之後就是好幾日的分別,光是想,他就已經開始想念了。
看著看著,想親近眼前人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他情不自禁的把頭湊上前,輕輕在她額上落下一吻。
方環像是沒有感覺,連眨一下眼皮都沒有。
這……真是太引人犯罪了啊!歎息了一聲,駱澤海又在她的頰上輕啄了一記。
這次她動了一下,翻個身,換了個仰躺的姿勢。
等確定她沒醒後,他小心翼翼的站起身,深深地看她,想在最後一次的注視下將她牢牢記住,可敵不過她無聲的誘惑,
又俯下身,這次,目標是她紅潤的嘴唇。
「唔……」
駱澤海才剛結束蜻蜒點水的一吻,還沒來得及抬頭,就發現身下的人發出咕噥聲,接著迷濛的雙眼跟著睜開。
做壞事當場被抓包,他嚇得定住不動,卻沒想到她只是目無焦距地看著他,愛困地喚,「阿海?」
該不會還沒醒吧?他不甚確定的想,然後很愚蠢的對著她說:「這只是夢。」
腦子根本還沒有開始運作的方環傻呼呼的點了下頭,駱澤海這才鬆了口氣,但也只是一下子而已,
因為下一秒,他的脖子突然被一雙細細的白嫩手臂勾住、拉下,唇跟著被偷襲。
那是一個唇碰唇,極輕極淡的吻,唇才印上便退開了的小兒科親嘴方式,親完後,她敷衍的拍拍他的臉,然後又迷迷糊糊的側頭睡去。
呆在原地的駱澤海相當震驚,好半晌也沒有移動腳步,直到最後,他才勾起一抹開心的笑容,
在床邊留下便條,告訴她明天將要出國工作的事情,而後悄悄離開。
翌日,看到便條的方環便搬出了駱澤海的住處。
或者說搬出並不是很正確,事實上除了隨身皮包外,所有的東西都是他讓人準備的,她根本沒有資格帶走。
不過這並不表示她就此失去了駱澤海的消息,因為最近幾天,報紙上都刊載著他跟女明星向心蕾合作拍攝MV的緋聞,
幾個年輕女同事正大肆討論著。
「果然是誤會,就說他怎麼可能有神秘女友嘛!」
「可是報紙上明明就說,跟他一起出車禍的根本不是他的助理。」
「就算不是助理,頂多也只是阿貓阿狗之類的人物。」
同事的評語讓一旁的方環挑了挑眉,但還是沒吭聲。
這時又有女同事提出疑問,「你怎麼能確定?」
「報紙上不是說了嗎,他跟向心蕾在國外互動熱切,引人遐想。」
「所以呢?」
「我有個朋友是在經紀公司工作的,聽說他們兩個人其實早就在一起,只是沒有對外公開罷了。」
「真的假的?」
聽到的女同事不無詫異,方環卻沒來由的感到氣悶。
原來,他早就有女朋友了?
那先前那些讓她覺得曖昧不清的話,不就全都是藝人油嘴滑舌的劣根性產物?
真是……太令人失望了!虧她在他離開前一晚,還夢到他吻她,而她甚至還回吻……真是、真是……氣死人了!
羞愧又憤怒的情緒矛盾的在方環胸中湧動,她難得煩躁的丟開筆,閉上眼想平靜思緒。
可一旁的同事們誰也沒發現她的異狀,仍在繼續說著。